《深渊之花》不言今夕

39、赞誉

　　现在，摆在卓宣云他们面前的死命令是：此行必须查清楚凶手的真实身份！最好能直接逮捕归案！
　　而比这更重要的，是要搞清楚白桦村私藏军火的问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白桦村这样的边境小村，武装力量就算再强也有限，政府不会害怕回避。而当局需要知道的是：到底应该准备多少火力来处理此事，才能在牺牲最小的情况下达成目的。
　　卓宣云他们便是为了调查清楚这些关键信息而来。

　　“行吧行吧！领导们说了算！”李青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脸上转了一圈，扭头继续带路了。
　　真当他是乡下人，什么都不懂哦？大城市来的领导？还是来办案的？呵呵！哪个下乡办案还带两个漂亮妹子的？
　　他又不傻！想也知道这领导办案是假，想趁机偷腥才是真！
　　他在极光镇当向导多少年了，什么腌臜事没见过？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倒是想瞧瞧，这几个南方大城市来的贵客到底能不能经受住山里的风雪！

　　极光镇的春天真的晚，有记载最早一次春回大地也在五月中旬，还是气象学认定的“春天”。要到人能感受到寒意消散，大约总得到六月。
　　现在的室外温度基本在零下二三十度徘徊，连当地人都极少会在这种天气外出，更别提根本不习惯低温的外地人了。
　　山路难行，车子开到山脚就停了，剩下的路只能靠两条腿走。
　　李青估计至多再走两小时，这几位就会放弃，让他带路打道回府了。

　　可他的盘算却落了空。

　　自打出发以来，卓宣云和张嘉朗就没叫过冷，唯一怕冷怕得显而易见的乐无忧，虽然一路上抖抖豁豁，却硬是没拖大家后腿。
　　山路崎岖难行，沿途还需谨慎避开可能存在危险的雪坑山道。李青虽然是走惯了的，仍然小心仔细，不敢放松分毫。
　　连当地人都严阵以待，乐无忧他们自然更不敢掉以轻心。各自都小心走着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唯有卓宣云，看起来倒比向导李青更轻松些。好几次她甚至还先李青一步发现前方路面下的雪坑，提醒众人注意。
　　要不是不认得路，只怕她根本就不需要李青这个向导。

　　“宣云……你怎么……很熟悉雪原的样子？”
　　在某次短暂休息的时候，乐无忧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卓宣云走得实在是太轻松了！这哪是远来的客？根本就是本地的人啊！
　　“我以前在西北边境的雪山上执过勤。”卓宣云笑了笑，“这儿林子太密了，要不然拖个雪橇，再找几条狗拉着，比走的轻松。”

　　“谁说不是呢！”
　　李青坐在一旁点了旱烟抽着，听她们这话笑着插了进来：“咱周边那几个村子都修了路，就算大雪封了山也能靠雪橇拉着往来。唯有白桦村，到现在还连条像样的路都还没有。现在哪哪不是通网通电话的？就他们村，运输通信都还靠人力呢！”

　　乐无忧对信息天生敏感，顿时来了兴致：“现在还有这样的地方？政府没帮他们解决吗？不是说有政策要扶贫的吗？难道没有落实？”

　　“帮了啊！怎么不帮！”李青眼睛瞪得滚圆，似乎对扶贫政策受到质疑很有意见，“可白桦村总共就那么几十口人，没田没地没特产的，想扶也没处扶啊！连旅游业都开发不了，真砸大钱去给他们修路建网，可不是瞎造造钱嘛！
　　政府可是够意思的！给白桦村村民都在镇上安排了房子，那安置房，比我家的房子都气派！他们要是有愿意种地的，还能在附近村子里给落实宅基地，多好！
　　可白桦村的村民是真认死理，一个个全是死脑筋！嘴皮子都说破了也不愿意搬！镇里领导过去动员好几天，好容易说动了几个搬到镇上去住，可没三两天工夫他们又偷偷搬回去了！领导，你说能咋办？帮不上啊！”

　　乐无忧与卓宣云对视一眼，都没吭声。
　　能过好日子，谁会不愿意呢？巴巴的非守着穷乡僻壤不肯走，必然有不能走的理由在。只是这理由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小哥，那你对白桦村熟悉吗？”张嘉朗笑着抽了支烟递过去。
　　李青接过来闻了闻，颇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说熟吧，也不算太熟。可我要说不熟，那这十里八乡的也没人敢说熟了。不瞒您说，我算是往那儿跑得最多的人了。
　　我爷爷那辈是挑货郎出身，做的就是走村串镇卖货的行当。现在这不是都建齐全了嘛，没得干喽！我就改行做个向导，混口饭吃。
　　附近的村镇山路什么的，确实没人比我熟了，所以旅游淡季，时我就顺便给这些村子送送货、跑跑快递什么的，一年里总也有几回去白桦村的。”

　　“白桦村还能收快递？”乐无忧这回可真是稀奇了。
　　没网没电话，倒有快递？这还真是省了中间商赚差价，省得让人看不懂了。

　　李青笑了：“怎么不能？瞧您说的~山里没网，他们就不能出来么？人家也不是野人对不？要知道，那白桦村的村长可还是个正经大学生哩！”
　　有大学生当村长，别说放在白桦村是稀罕事，便是搁在极光镇都是值得一说的。
　　李青提起这位村长，脸上也有了些喜色，颇有些与有荣焉的意思。

　　乐无忧打蛇随棍上：“是嘛？那确实挺不容易的。这个大学生村长是个怎样的人？劳烦您给说说？”

　　李青的下巴都快翘到天上了：“那还用问？自然是个好人呗！他人要不好，能考出去了还惦记着家乡的父老乡亲？
　　虽说白桦村的人都固执的像个茅坑里的石头，可这林村长绝对是个好人！你是不知道，为了帮白桦村走出大山，这些年来林村长可真是操碎了心！
　　林村长他能力强，人品好，长得也周正！白桦村的这些扶贫政策，哪一项不是他一趟趟跑下来的？这么多年了，反正我就没听说过谁能说出他半句不好的！”

　　卓宣云的目光慢慢凝重了。
　　人无癖，不可与之交——这句话虽然说得有些武断，却有其深远的道理在。但凡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大活人，就不可能没有任何缺点。
　　当一个人被交口称誉，完美到任何人都找不出缺点来，那他若不是个大圣人，身上就肯定隐藏着更深、更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