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花》不言今夕

37、队医

　　“……所以我们差点就在末海市最繁华的大街上，引爆了一颗装着铀235的炸弹？！”
　　乐无忧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还抱着那玩意那么久！
　　这要真有个万一，她壮烈了还是小事，但只怕会就此成为“大意引发大规模惨剧的失败警察”案例，直接成了教科书里的反面教材，从此被钉在耻辱柱上，永生永世让学弟学妹们唾弃了啊！

　　“你也别想太多，”孔队长看她脸色不对，赶紧解释，“存储器里的铀235含量并不多，会用炸药包裹为的就是不让铀235被人发现。
　　当时你要真强行打开了背包，那炸弹引爆会直接毁了储存器和里面的铀235，就算真出事，死了的也只有你一个人。”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乐无忧长出了一口气，总算安心了。
　　说来好笑，听到有危险的人只有自己一个，她是真的庆幸了一把。毕竟选择警察当职业时，她就有为国捐躯的准备了，却从没有成为千古罪人的准备啊！

　　“所以，叶清晨知道自己带的炸药里藏着铀235么？”卓宣云抓住了重点，追问了一句。

　　“根据我们的分析，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孔队长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
　　“事关重大，我们也找了罗首富来问过。他说对方联系他时根本没提什么铀235，只说有一批炸药想卖给他。我想他应该没说谎。毕竟他都选择报警了，要是早知道里面有这玩意儿，他没有隐瞒不说的道理。
　　再说，叶清晨开出的价格也不对——他开价三十万。这点钱用来买那包炸药凑合，要说是买铀235……只怕连零头都不够！”

　　卓宣云静默了一会，点头接受了这说法：“难怪那个神秘杀手必须要灭口了。”
　　孔队长垮下肩膀叹了口气：“白桦村要真藏着这东西……那当初会被屠村就不奇怪了。”

　　走私军火，往大了里说，也不过是影响个别地区的安宁，改变地下势力的布局罢了；可一旦牵扯到放射性武器……那真是往小了说都能影响一国命运的！
　　别说只是屠村了，便是因此引发了国际战争都不是稀奇的事！

　　“上头的意思是——这事必须尽快解决，而且……不能闹大。”
　　孔队长声音低了下去，手却成拳用力敲了敲桌面：“白桦村地处边境，万一惊动了那些不法分子，让他们逃入苏国境内，我们就被动了。”

　　若只是普通的武器走私，华国完全可以通过正常外交手段申请与苏国合作，由两国联合办案。
　　可现在牵扯到的是放射性武器……不止危险系数呈几何倍数增高，还得考量苏国的想法，当局反倒不敢轻举妄动了。

　　“上面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卓宣云直白地问了。
　　“上面打算……先派人去调查调查情况，尽可能不要打草惊蛇。”孔队长斟酌着，“就算真要动手也得速战速决，务必将影响降到最小才好。”

　　白桦村地理位置极其敏感，在村外不远处就是国境线。华国是不怕事的，可要在边境处大动干戈，只怕难免会惹来国际纠纷，甚至有可能被某些国家借题发挥。

　　“我去。”卓宣云挺直了背脊，主动请缨。
　　孔队长看了她一眼，难得地没有开骂：“上头的意思也是这样，可你的伤……我不希望——”
　　他话没说完，卓宣云已经打断了他：“既然是去调查情况，那我是否带伤无关紧要。现在都知道对方手里有放射性武器了，我也不会拎不清到跟他们硬碰硬。”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就连姜甜都是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孔有龙被自己组员这微妙的默契逗得呛咳出声：“咳咳咳，你看，咳，就连小姜无忧都信不过你。你啊！一直太拼了，不能怪大家不相信你。”

　　卓宣云看了眼憋笑的乐无忧，又瞪了眼回避和她对视的姜甜，无奈地放弃了申辩。
　　确实，她的“劣迹”太多，要让他们信自己会“不乱来”，比让他们信孔队是女生更难。

　　“我这次是认真的！”卓宣云只能用力强调，“放射性物质一旦泄露，威胁的是那整片地区所有的生命安全！我就算不在乎自己，也绝不可能让他们都面临生命危险！”

　　孔有龙指着她的脸，很不客气地加了重音：“‘这次是认真的’，所以以前都是随便说说，糊弄我的咯？”
　　“……”
　　卓宣云半张着嘴，哑了。
　　她没想到自己也有被队长抓住小辫的一天。可话是自己说的，要再收回头也晚了。

　　好在孔有龙并没有和她纠缠太久，摆了摆手道，“你也不必再寻由头了，反正上面的意思本来就是让你去的，我有心要拦也拦不住。
　　要是我年轻个十来岁，这事我就自己去了！哪轮得到你在这和我犟！”

　　卓宣云心头一松，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调侃：“您还是省省吧！就您那老寒腿，去白桦村？别没到地方就倒了，最后还得找人把您给抬回来！”

　　孔有龙吹胡子瞪眼：“你好意思说我？我告诉你，再过个二十年……不，十年！我看你还能狂成这样！谁还没年轻过了？想当年我也是……”

　　眼瞅着孔队长又要进入讲古状态，卓宣云朝乐无忧使了个颜色。
　　乐无忧多机灵，还没等她信号就已经“上岗”了：“是是是！您的想当年那可不是一般的想当年啊~！我们这样的后生小辈哪能和您比？不过去白桦村这事您还是交给我们吧！
　　请队长放心，乐无忧保证完成任务，看好宣云不许她乱来！”
　　说着还有模有样行了个礼。

　　“得了吧！你的保证我也信不过了！”
　　孔有龙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可还清楚记得去高卢前乐无忧的保证，和这次说的话如出一辙！可结果呢？惹出那么一大摊子麻烦也就算了，卓宣云可是竖着出去，横着回来的！
　　这小妮子就一张嘴甜，真放出去不比卓宣云省心！

　　乐无忧还想再表表决心，孔有龙已经摆手了：“你们也不用多说了。要去？可以，但得再添一个人——嘉朗这次得跟着你们一起去！”
　　乐无忧眨了眨眼睛，卓宣云却已经皱紧了眉：“这不合适。张嘉朗的夫人才生了孩子没多久，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还是那么危险的地方！”

　　张嘉朗是他们特案组出了名的老好人，也是固定的内勤人员。算起来他出外勤的次数不比纯技术员姜甜多几回。更重要的是——他是特案组里为数不多的有家室的组员。
　　前不久张嘉朗的太太才生产，她和乐无忧因为在高卢错过了孩子的出生，张嘉朗还特地留了红蛋给她们呢！
　　现在张太太连月子都没出，就要派他去这么远的地方出苦差，也太不近人情了。

　　“你不是保证不会有危险了吗？怎么？现在又不能保证了？”
　　孔有龙的眉毛挑到天花板，眼睛都瞪圆了：“要是天下太平，组员能天天坐办公室里喝茶，我才开心呢！可你非去不可，我能怎么办？也只能让嘉朗跟着啊！白桦村可不比高卢，我还能从哪找个专业医生跟着你，随时待命啊？”

　　张嘉朗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他是特案组的队医。
　　在加入特案组以前，张嘉朗就是有正经从医资格的医生了。不仅如此，他还是从野战医院退下来的，有丰富经验的老手。
　　平时他总是笑眯眯的，看着人畜无害的模样，但特案组却真的离不了他。不管是现场的法医初步鉴定，还是组员的急救包扎，都少不了他的技术。
　　组员们开玩笑时会说张嘉朗就是超级奶爸，只要有他在，大家就敢放心浪，完全不怕自己会突然game ovre。
　　只要组员还有一口气在，他就敢和死神抢人！

　　“我已经跟嘉朗说过了，他也同意的。白桦村环境恶劣，又偏僻得很，医疗资源根本跟不上！你的伤还没好透，要是嘉朗不跟着，我看你也别去了！姜甜，帮我打个报告，让上头换人吧！也不能总逮着我们特案组这一只羊薅，是不是？”
　　姜甜呆呆地应了，却没有坐下打报告，视线还在卓宣云脸上打转。

　　卓宣云的唇抿成了一直线。
　　她肯定是要去的，可她一点也不想把张嘉朗拉下水。
　　不知道为什么，带乐无忧过去她觉得理所当然，可张嘉朗不一样！更何况他才升级当了爸爸。

　　“宣云，你这么看不起我的啊？”一个带笑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正是张嘉朗。
　　今天情况特殊，原本他也在跑外勤，不过接了孔队的电话他就回来了，正好听到孔队和宣云的对话。

　　张嘉朗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身材中等，长相普通，真是丢进人堆里绝对找不回来的路人长相。偏偏私服还穿得极其随大流，整个人最大的特色就是——没有特色。
　　可这样的张嘉朗笑起来时却浑身散发着暖意，让人如沐春风。
　　他笑着走了过来：“办公室坐得太久了，你看不起我也难怪。但我好歹还是特案组的成员，你可不能忘了呀！
　　你们风里来雨里去的跑了那么多回，以前我身手不好跟不上也没办法，总不能拖你们的后腿，但这次好容易有我闪亮登场的机会，宣云你可别替我推了啊！”
　　说着他还摆了个弓架，一脸的跃跃欲试。

　　乐无忧被他逗笑了，姜甜也笑出了声，只有卓宣云还是紧锁眉头：“嫂子那里……”
　　“她会理解的！”张嘉朗拍了拍她的肩膀，爽朗地笑了，“她可是选择了我的女人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边写到要进雪原了，结果全国大降温，害我越写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