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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娱乐圈（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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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小心翼翼敲开门，苦着脸道：“云珹啊，今晚估计拍不了了，演乐正邈的特约生病要重新找人。”
说这话时，叶州都忍不住在心里骂声晦气，清胤这个角色实在过于多灾多难了。
乐正邈是清胤真君年少时的朋友，他沉默寡言的性格对后来的清胤产生了重要影响，有几场回忆闪回的夜戏。
云珹回想着剧本，忽然转身问黎晟：“你在J市待几天？”
“三天。”
察觉到云珹的意图，叶州一脸惊恐，连忙摆手：“这、不太好吧。”
云珹已一锤定音：“三天够了，乐正邈的词不多，黎总肯定可以的。对吧，黎总？”
如果黎晟肯客串，是自带热度的大话题，叶州心动地试探道：“黎总，乐正邈是剧里云珹的知交挚友，您看……”
“可以。”黎晟轻抿唇角，压下心内浅浅欣喜。
什么师尊弟子，又怎能比得过知己难寻？
云珹的新戏服是叶州找了数个老师傅几天几夜赶工才做出来的。
一般人很难压得住这浓墨重彩的正红，穿在云珹身上却恰到好处，手工刺绣更显繁复华贵，金冠束发，英姿勃发。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黎晟则穿着沉稳的青色，手握竹扇，肃肃如松下风。
烟雨江南的夜也带着靡靡艳色，玉笙吹彻夜何其，东风落靥不成归。
小楼临街窗边，有琵琶伴着咿呀女声传出，婉转唱腔勾人心魂。
她唱：“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
昔日的清胤尚不是后来的真君，只是个初出茅庐、意气风发的少年人罢了。他微阖眼帘，斜倚桌案，玉樽斗酒，手指敲打桌面，伴着歌声轻和节奏。
乐正邈坐的端正笔直，他不认可地道：“用剑者亦修心，声色乱心，你需警惕。”
清胤朝帘后歌女眨眨眼，直叫那阅尽世间百态的清倌人也弹错一个音节，才悠然游然答道：“是她们乱我的心，还是我乱她们的心？乐正，这种场合，不必太正经。”
乐正邈无奈闭嘴，仍只看友人，半点余光也不分给屋内精心装扮过的人与物。
女声又响起：“兰闺久寂寞，无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应怜长叹人……”
“应怜长叹人呐乐正，你就是，”清胤扑哧一笑，“不解风情。”
夜色渐深，少年伴着好友出了小楼，侍者恭敬牵出马匹，他利落翻身上马，红衣飒飒，长发在风中纠缠，没再回过一次头。
歌女临窗而立，目送那真正不解风情之人离去。
第二天的夜戏是乐正邈的谢幕。
还是这栋小楼，时间却过去许久，久到当初的歌女青春凋零，久到俊雅侍者变成粗野打手，小楼的雕梁画栋都略显陈旧，灰茫茫一片掩盖所有旧时辉煌。
而清胤依然是那副少年模样，只是气质更加锋利，他的剑已被血与泪打磨过。
他独自走到熟悉位置，叫一坛“醉生梦死”，升任掌事的歌女亲自奉酒上前，终为韶华情思画下句点。
乐正邈来时，清胤已是半醉，他本不会醉的，但当一个人心头有千丝万缕愁闷不知如何诉说时，这便不再是什么难事。
“你真的要走？”
“我要去寻我的道，”乐正邈嗓音艰涩，却不得不说下去，“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便走吧。”
“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清胤彻底醉了，他蜷在案几下，衣服胡乱揉成一团，搂着下摆睡去，没听到那人的回答。
他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友人，后来等到魂灯熄灭，那人也没能来践约。
他也没看到乐正邈走前回头一眼，千般隐忍，万般深情，尽诉其中。
叶州盯着监视器里最后那个眼神，也想给自己灌一坛醉生梦死，他硬着头皮道：“黎总，剧里清胤和乐正邈的设定就是纯友人，没有什么超出范围的……”
黎晟打断他，说一不二的强硬：“你找我演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这个结果。”
叶州才发现自己飘了，竟然敢对着大佬挑三拣四，思考片刻道：“这样处理效果倒也不错，眼神戏就看观众怎么理解了。”
黎晟这才满意颔首，去追先一步往化妆间走去的云珹。
化妆师动作熟练的为两人摘发套卸妆，云珹闭眼抬首方便她动作，却觉力道与以往有所不同。
黎晟不知何时换下了化妆师，笨拙又认真地在用化妆棉擦去他眼尾余红。
那是为了伪装醉酒涂得红色眼影，黎晟却看不顺眼，总觉得像是青年哭了一场，受了委屈，因此此刻格外痛快亲手将这痕迹擦去。
“我明天就要走了。”黎晟握紧手中绵软，太轻太薄，使不上力，指甲便在掌心留下月牙形状。
“你又不是乐正邈，难道还会一去再不相见？”云珹还保持着抬头的姿态看着他，眉目含情。
“那，周日见。”黎晟道，“我不会失约的。”
*
周六的夜晚，正是吃瓜看戏的好时候。
一张匿名论坛的截图被营销号搬运，迅速冲上热搜。
楼主号称是云珹的同学，在贴里详细描述了他大学期间有多么贫穷寒酸，性格阴沉不合群。
“你们现在看到的都是资本包装后的样子，彻头彻尾的骗局！”
“笑话，我嫉妒他？我会嫉妒一个连吃一学期馒头，班级作品连道具服都买不起的人？”
“后来估计是想开了吧，傍过好几个金主，不知道怎么搭上了黎晟这条线，可能也是前金主介绍的。什么谈恋爱上节目，就是包养。”
“我肯定不会说自己身份的，指不定人家金主就冲冠一怒为蓝颜了呢。”
“信不信随你们，这是他大学时候的照片。”
照片里，云珹穿着廉价的衣服，长发挡住眼睛，总是独自走在人群后，形单影只。确实和他现在的形象截然不同。
【靠，看他那样我还以为是什么富二代体验生活呢。资本造星，牛】
【帅哥只能吃馒头，好惨，怜爱了】
【高糊照片脸也这么能打，纯天然鉴定无误】
【不是吧不是吧，还有人洗？你家哥哥现在不知道靠出卖自己过着什么样锦衣玉食的生活，一点都不惨】
【不过楼主的嫉妒之情确实快要冲破屏幕了哈】
【来了，来了，博旭的律师函警告马上到位】
【想起了被鸿永律师函支配热搜的恐惧】
一片混乱中，还有人放出云珹在剧组的偷拍。
“他在锦堂剧组就一直专人送饭开小灶，而且只跟商居澜关系好，对其他人都不屑一顾。商居澜什么身份，不用我多说了吧？”
【再好看的脸，配上这种品行，也粉不下去了。】
【明天他毕业典礼，心动还要去直播，他怎么有脸面对那些还在兢兢业业找寻机会的同学？】
云珹尚在回S市的路上，躺在后排座椅上沉沉睡去。因为周日请假，他很是赶了几天工，疲惫不堪。
荣世卿盯着手机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碍于睡着的人不敢大声讲话，狠狠一锤身下的皮质座椅。
助理正专心开着车，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听到一阵咬牙切齿的气音：“倒是会挑时机，小看谁呢，不把这脏水泼回去我就不姓荣。”
博旭并不是一家独大，自然不乏竞争对手，眼看云珹即将成为冉冉升起又一颗新星，就有坐不住的率先出招试探了。
商居澜在酒店房间走来走去，直晃的经纪人眼花。经纪人咬下一口苹果，嚼的咔嚓咔嚓：“你想说什么就说呗，我又不会拦着你。”
自从接手商小少爷，经纪人几乎熬白了头发。嫉恶如仇，不看情面，口无遮拦，商居澜的微博简直是茂盛瓜田，娱乐圈扫黑除恶一线人物。
不听劝，不服管，加之商家鼎力支持，久而久之，经纪人也就习惯了手下艺人时不时闹出个大新闻，他再去屁颠颠地处理善后。
“他……唉……他挺好一人，肯定不是网上乱写的那样。”商居澜从来都是直觉指导行动，第一次陷入纠结，“但他和黎晟又……”
“少爷哎，黎总对他的态度你也见到了，是对玩物小情儿的样子吗？”经纪人为商居澜的情商操碎了心，“人家的事，你还是别掺和了。”
商居澜这才反应过来：“黎晟原来真的不是个机器人啊。”
经纪人：……
他来了精神，瞬间解锁手机，打开微博开始激情码字。
商居澜V：我的朋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比隔着屏幕的看客清楚。他和我对手戏最多，不和我关系好难道和你好？不知道剧组里哪位被收买了，但云珹的敬业和谦逊不是你一句话可以抹杀的。吃小灶，人家黎总愿意给，厨师愿意挣这个钱，你管的着吗你？言尽于此，剩下的黎晟来。
【哥，这就开刚了？】
【555云崽粉丝谢谢商小少爷】
【又反转了，等一个杠精说商居澜抱黎晟大腿哈哈哈】
【娱乐圈纪检委再次重拳出击，就知道你忍不住】
【博旭的律师函挂出来了！！】
车辆悄然驶入巷内，黎晟已站在门前等待。月光如水，给他也披上一层清晖，翘首盼着来人，几多温情。
荣世卿先下了车，朝里指了指：“太累了，还睡着。”
他仍沉浸在怒气中，神色变幻不定：“黎总，关于网上的不实传言……”
黎晟已没有了听他讲话的耐心，大步向记挂的人走去，只冷冷道：“我会有我的解决方式，但你那边也不要松懈。”
荣世卿心下稍安，忙表态道：“明天我就把背后那群魑魅魍魉统统揪出来。”
黎晟打开后车门，云珹似是感应到车辆停下，有些醒来的迹象，薄薄眼皮下透出眼珠微转轨迹，睫毛如受惊蝶翼，轻轻颤动。
黎晟弯下腰，安慰般在他头顶抚摸，理顺粘在脸侧的发，才动作轻柔地将人拦腰抱起。怀中人蹭了蹭，自觉调整到舒服姿势，重新陷入酣梦。
作者有话要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思帝乡·春日游》
“玉笙吹彻夜何其，东风落靥不成归。”：《浣溪沙·春点疏梅雨后枝》
“月色溶溶夜……应怜长叹人。”：《西厢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