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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娱乐圈（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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缆车单程票一张一百，加上黎晟的份后云珹就只能走下山了。他捏着票根，一副天大牺牲的模样，要黎晟过来感恩戴德。
春芷山不是什么出名的景点，主要游客都是S城退休的老头老太太，个个健步如飞，超过两人时还要留下一个鄙夷的眼神，好似在说，现在的年轻人唉……
摄像留给他俩一台机器，自觉坐到了后面一辆缆车。
云珹饶有兴致地举着摄像机怼向黎晟：“黎总，吃男朋友软饭什么感觉呀？”
“非常好吃。”黎晟想起他的一手水墨丹青，回报道，“我在家里给你添张书桌吧，我的书房还很空。”
“阿珹，我在乾清殿给你加张书案吧，以后处理政事的时候你就可以在旁边陪我了。”
一段几已忘却的记忆突然涌入，与眼前景象渐渐重叠。
那个说话的少年天子在友人面前尚未有未来威仪，满脸期待之色。
相识时天子还不是天子，只是个被人追杀的小可怜。救下他后云珹隐瞒身份和他相交。剑峰的师兄师姐大他太多，那时他亦年少，天子是他第一个朋友。
后来他看着少年一步步登上皇位，依然教他写字作画，抚琴弄箫，两人也曾缓带轻裘，打马京城，饮酒行令，投壶蹴鞠。
再后来他被剑峰急召，魔修当道，行凶作恶。他单枪匹马，一剑破了魔窟，大雪纷纷扬扬三天三夜，掩盖所有血色，从此他在修真界声名大噪。
他兴冲冲地要去告诉友人自己的功绩，却忘了凡人的寿命是这么短暂，即使人间帝皇也无可奈何。
他只见皇陵白幡。
修建的再华丽，也掩盖不了这皇陵只是一个个坟包的事实。他的友人不知在哪个坟头下，皮肉化枯骨，恐怕已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
他是修真界人所皆知的天骄，是无数修士穷尽道途也翻越不过的高山，却再也没有过朋友。
云珹脸色未变，太久远了，足够沧海化桑田，足够冷硬他一颗心，不再触动。
“不要，写字好累。”他不给面子地拒绝道，“不过黎总倒是可以考虑给自己加张工作台。”
云珹晃晃手中的草编：“看你手艺不错，替我做根簪子吧。”
黎晟发觉，他对生命中注定匆匆过客总是温和含笑，一如明宇，一如隔着屏幕的观众。对身边之人，却越是任性妄为，前一秒撒娇卖痴，下一秒拒人千里。
荣世卿这一周因云珹的忽冷忽热差点数度心梗，向他汇报时对自己的工作能力产生了极度怀疑。
遭他屡屡戏弄，最亲身感受他喜怒无常，黎晟发现自己竟对这种差别对待也觉庆幸。
“好。”黎晟抚过他的长发，青年露出如猫般舒适表情，软了骨头靠在他肩头。
山顶的风光没什么稀奇，回程路上一道瀑布却有几分意味。
白练细细垂下，寒潭溅出碎碎水珠，阳光下反射七彩光斑。风也被水浸的微凉，携来花香。
云珹玩心大发，黎晟一个晃神，他已脱下鞋袜，与水中小鱼追逐起来。
小鱼灵活游过，蹭的他脚趾发痒，忍不住蜷缩，清澈水色打湿裤脚。他的手自水面探去，要抓那狡猾的鱼，一圈圈水纹缓缓荡开，将他团团环在中央。
鱼儿很小，被他合掌拢起，闪烁着银光，他又轻易松手，鱼儿受惊快速蹿走，分不清他与鱼哪个更调皮。
云珹玩累了，坐回岸边石阶，他闲闲撩水泼向黎晟：“抢了我的票，背我回去。”
黎晟找工作人员要来毛巾，将他双脚一寸寸擦干，也不要他脚再落地，就着石阶的高度差直接背起青年，顺便勾起他放置一旁的鞋。
黎晟走得很稳当，云珹在微微摇晃中昏昏欲睡。他懒懒靠在黎晟背上，颊肉挤出一个可怜可爱的弧度。
黎晟能感觉到他卷翘睫毛时不时擦过脖颈，带来细碎痒意，和他的性格一样若即若离。
天光倾泻，温柔注视一对人影，勾出相依轮廓。黎晟忽然期盼这条路长一些，再长一些，好叫好时光久一些，再久一些。
“黎总……”背上的人蓦然出声，低低切切。
“嗯？”
“重吗？”
“太轻。”
“你家厨师做的菜很好吃。”
“多吃点，不要浪费了他的手艺。”
“瀑布边的花挺好看的。”
“我让人在院子里种些。”
“你有点无聊。”
“你很有趣。”
“累吗？”
“不累。”
“喜欢我吗？”
“……”
【是谁又在姨母笑？是我！】
【我宣布这对立刻原地结婚，民政局我给你们搬来】
【看看黎总，再看看我男朋友，骂骂咧咧.jpg】
【有男朋友的拖出去，单身的先哭】
云珹伸手，摩挲着黎晟耳垂一颗小小红痣，朝他耳边更凑近了些，仍旧是轻轻柔柔的语气。
“黎总，别忘了，只有一年。”
“所以，不要喜欢我。”
山门近在眼前，路终究有尽头。
“不喜欢。”黎晟关掉身上的收音设备，顿了顿，“我在公众面前需要有关爱伴侣的正面形象。”
他的灵魂分成两半，一半维持冷静表情，不露丝毫破绽，一半不忘放下手中的鞋，扶着青年妥帖穿好。
云珹难得好心告诫，自觉阻止主角跳了大坑，纵使他日黎晟还是落入陷阱也再怪不得自己。日行一善，心满意足，施施然上了车。
*
《锦堂春慢》剧组就在与S市相邻的J市出外景。即便如此，荣世卿和新助理钱钱也老妈子般搬了一车的东西，生怕哪里短缺了这小祖宗的。
抵达时，正拍到女主和男二的对手戏，云珹低调地在角落找了个小马扎坐下旁观。
“嘁——”耳边突然响起一道轻蔑气音，云珹转头看去，是男主商居澜。
商小少爷家境不凡，是真心热爱演艺事业才投身此道，自指点同组演员演技却被纠缠不休后，对傍上金主入圈捞金的小艺人可谓深恶痛绝。
黎晟从小就是他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他自觉深知黎晟禀性，情爱于他万万不可能存在，因此把云珹也划入讨厌的那类艺人中。
云珹似笑非笑瞥他两眼：“你对我有意见？”
商居澜冷哼一声：“只是来劝某些人好好演戏，不要乱搞什么幺蛾子。”
“你认识我？我得罪过你？”云珹干脆转过身来，手肘杵着大腿，手掌托着腮帮，摆出探究姿态。
他的视线从下往上打去，一双水盈盈的眼澄澈见底，显得好奇又真诚。
商居澜被他看的磕巴了一下，才道：“你不就是黎晟养的小情儿吗？我告诉你，别人怕他，我可不怕。你要是不安分，我自有办法对付你。”
云珹恍然大悟道：“看来不是我，是黎晟得罪了你。”
“跟他没有关系！”商居澜有些色厉内荏，“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种不走正路的人。”
“瞧瞧，光听到名字就给孩子吓得。”
云珹此刻微挑的唇角在商居澜看来万分可恶，诚然黎晟确实是他童年阴影般的存在，任哪个不务正业的小孩每天被和一个天才比较都会如此的，他承认此事，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被说破。
“就、就算我惹不起黎晟，你以为他就一定会为你出头吗？”商居澜的声音有些大了，远处不少工作人员都在暗自注意这边。
云珹朝他们挥挥手，做出个没关系的手势，笑颜引发一阵惊叹。
“虚伪。”商居澜翻了个白眼，“肤浅。”
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又被家里保护的极好，纵然比云珹还要大上几岁，面貌仍青春俊朗，少年感十足，做这种表情也不让人觉得粗俗。
恰好荣世卿和小助理抱着几箱奶茶分发，商居澜又找到了新的攻击理由：“收买人心。”
看导演那边快结束，云珹终于站起身，去荣世卿那里拿了一杯奶茶，塞进商居澜怀里：“既然是我们这种人，和小少爷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离开前，云珹特地回头，似安慰似威胁：“放心，我一定不会找黎晟告状，黎晟也一定不会找你麻烦。”
商居澜被他动作一惊，愣在原地，满脑子都是那两个意味深长的“一定”，机械地扎开奶茶盖喝了起来。
经纪人好不容易找到他，大惊失色：“少爷诶，下一场就是你和云珹的戏了，怎么还在喝奶茶！”
一个念头倏忽闪进他脑海，他瞬间明悟：云珹肯定是为了害他脸肿好艳压他！心机！
于是等云珹妆发完毕回到现场时，一道穿着门派弟子服的身影幽幽出现，对他怒目而视。
“好徒弟，这就来迎师尊了？”他似看不见那目光，还有心思调笑。
商居澜上蹿下跳的样子总是让他想起剑峰用来传信载人的胖仙鹤。
别的鹤仙气飘飘，矜持自傲，任谁弄乱一根羽毛都要不依不饶。
唯有那只胖仙鹤，好口腹之欲，给一根仙草便能跟着跑，吃不到就要狠狠啄人，情态与商居澜颇有些相似。
导演正巧路过，听到云珹的话后很是欣慰：“已经开始融入角色啦，挺好，继续保持！”
商居澜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偏偏是他先从敬业上去挑云珹的刺，只能咬牙切齿道：“是，师尊。”
云珹顺手揉了揉商小少爷的头发，摆出师长架子：“乖。”
黎晟收到荣世卿发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两人皆姿容出挑，穿着相似风格的戏服，一个高寒似雪，一个活泼跳脱，气场奇妙的融合。
那是本该独属于他的亲近特殊，却被云珹漫不经心地给予别人。
荣世卿不愧是全能经纪人，明明是偷拍，也能唯美的直接拿去当海报用。
他拨通通往秘书处的内线电话：“订一张去J市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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