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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娱乐圈（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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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往有积雪的地方。
飞机穿越广阔地平线，些微眩晕中，城市变得很小很小，建筑和车流化作灯带，将黑夜切割成不规则的蛋糕。
漫长的路程后，他们到达北欧小镇上。
中午11:30。
白昼短暂，天色才刚亮起，世界被清透的蓝色笼罩。低低矮矮的房子亲密地凑在一起，红的黄的粉的，浅淡饱和度绘成一副宁馨画卷。
黎晟推开小商店的门走出，把手上悬挂风铃清脆叮咚。
云珹正靠在车边等他，脚下不住踩着雪，听不断传来的“咯吱咯吱”响动。
自从那次生病后，黎晟便时时如临大敌，给他裹上厚厚外套，帽子围巾手套一样不少。云珹没有耐心，他就一件件帮他穿好，把所有皮肤藏在层叠掩盖之下。
云珹总是一边嫌他啰嗦，一边在玄关前伸出双手，由他圈圈绕绕仔细系上围巾，抽出被压住的长发，再将一节节指套捋顺。
从来寡言的黎晟，也有被人嫌弃啰嗦的一天。
而他依然乐此不疲。
圆滚滚的云珹见他出来，高兴地上前接过他手中冰淇淋，要在冰天雪地中感受冰雪味道。
“上车吃，外面冷。”黎晟把简单的午餐搁到后座，启动车子，招呼道。
路上行人不多，这实在是一个慢节奏的小小城镇，车辆缓缓向前滑动，黎蕴和夫妻俩早前在这里购置过房产，给他们留了一份钥匙。
云珹一口咬下冰淇淋的尖，冰的嘶了一声，甜味在舌尖蔓延。
黎晟在花盆下翻出钥匙，保洁提前来打扫过房间，到处都装饰着柔软布艺，是林与心的装修风格。
温馨的，暖融融的，家的感觉。
两人直接坐在地毯上，胳膊挨着胳膊，膝盖蹭着膝盖，分食盒中炸鸡披萨，吃下来到这后的第一顿饭。
下午2:00。
黎晟收拾好行李，要叫醒沙发上酣睡的人。
云珹被埋在大大小小的靠枕下，手中还抱着黎晟为他赢来的鲨鱼玩偶，鲨鱼大口也被压的闭嘴，两张脸亲亲爱爱地贴着彼此。
云珹曾将玩偶遗落在黎晟车上，过后却理直气壮地朝他讨要：“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黎晟亦按他心意乖乖送还，洗净晾干的小鲨鱼还有阳光气息，海洋霸主委委屈屈地扮作人类小宠。
黎晟一个个拾起靠枕归位，躺着的人睡得两颊都透着红，显见是个好梦，叫他不忍惊动这睡美人分毫。
未等他犹豫多久，睡美人自己便睁开双眸，羽睫纤长，忽上忽下飞舞，被手指粗暴揉乱，纠结成缕，又弹回原位，晕成一条浓郁眼线。
他们出发，随意选择一趟公交乘坐，绕着小镇打转，挥霍难得无所事事时光。
云珹很久没有自在地走在街上了，标志性的长发，高挑的身材，总让他能在人群中被一眼发现，口罩帽子都是无用伪装。
荣世卿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也大剌剌地出现在甜品店。直到大着胆子的粉丝上前请求合照签名，他才骤然反应过来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而现在，他们在陌生的国度，无人知道，这两个俊秀的年轻人，一个是家族企业掌权人，一个是迅速爆红的明星。
在人与人连等公交都要保持距离的地方，他们只是脱去标签光环后最普通最本真的自己。
公交车晃晃悠悠，一天里最后的白日，清闲的老板们聚在一起聊天，住户爬上房顶清理积雪，也有在街边闲逛的路人漫无目的地推开一扇扇店门。
云珹伏在车窗前一路看遍烟火百态。
偶尔有人瞥到窗前异乡人身影，还会伸手朝他打招呼。
他们喊：“Bless bless！”
祝福你，陌生人，亦是再见的意思，为这一面之缘。
而黎晟在看云珹。
他总是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他含笑侧脸，看他新奇眼神，看他轻轻哈口气，在玻璃上一笔一画写下Bless。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云珹写完最后一笔，突然回头，沁凉指尖点点黎晟眉间：“被我抓住了，又在看我。”
“是，我在看你。”黎晟老老实实承认。
“好看吗？”云珹追问。
“嗯。”
“有什么好看的？”
“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完美的。”
“以后要是有比我更好的呢？”
“不会的。”黎晟又强调，“你出现之后，就不会再有了。”
“我就知道。”云珹满脸理所当然。
黎晟算着时间交换两人手套，云珹手脚易凉，他习惯自己暖热手套后换给他，用余温留一段温暖：“我知道你知道，但我还是要讲给你听。”
他们反反复复说着无聊对白，直到天光倾灭。
下午6:00。
星星已缀在天际。
路灯拉长两人身影，细碎雪花在光下跃动。
云珹向空中哈出一大口气，白腾腾雾气远远才散去。
他杵杵黎晟，跃跃欲试：“你也来，看咱们谁的远。”
黎晟居然配合他这幼稚行径，应下比赛，摆足架式慢慢吐出口气。
两人具皆在此刻降了智，傻子似的，在寒冬你一口我一口，吃了满嘴的雪粒，冻得脸都僵掉。
白雾随风化作各种形状，飘飘渺渺，向深远星空逃逸。
“噗嗤——哈哈哈！”云珹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笑声在寂静中漾开。
黎晟也笑，他少有笑得如此肆意，眼眸比头顶星星更亮，摘下手套帮云珹捂暖冻僵的脸：“我赢了。”
“明明是我赢了。”云珹的声音被风吹得含糊不清，还要坚持自己的胜利。
“我的更远。”
“你看错了。”
三岁孩童都不会争执这种问题，他们却非要辩个究竟，吵吵闹闹间，隔壁家的门悄然打开。
“你们好啊！是林与心的孩子吗？”邻居是一个热情的阿姨，与黎家父母年纪相仿，林与心住在这时，两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黎晟没想到他们的行为会被人撞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也生出几分羞耻，不好意思地过去寒暄。
人间俗世，真好啊。
云珹注定要在这平淡红尘待到尘归尘，土归土。他从前只觉，凡人百年，短暂易逝，总有归乡那天，如今竟也尝出了滋味。
七情六欲，酸甜苦辣，他虽入世，其实端坐云间，冷眼旁观，却被一把拉下凡尘，有了牵挂，存了留恋。
有人为他架起与人间弯弯一座桥。
作者有话要说：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卞之琳《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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