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娱乐圈（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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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肋骨骨折，小腿骨折，大面积擦伤，黎总这次真是为爱献身了。”
病房内，许南一边削苹果，一边数落道。
黎晟半躺在床上，兢兢业业地回着邮件，闻言又回忆起兵荒马乱的那天，下意识摸了摸唇瓣。
温软触感尚留其上。
“你还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林姨交代。”许南气得切下一大块果肉塞进了黎晟嘴里，“你以为你是铜皮铁骨啊。”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也值得你说这么久。”黎晟咽下苹果，安慰好友道。
正巧手机亮起，他看着新信息，笑意更深，手指飞快打字。
“什么人的消息，值得你笑成这样。”许南其实已经猜出，能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身份不做他想。
“云珹马上就到了。”
“行，我退场，给你们腾地方。”许南毫不留恋地起身离开，却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也不知道当初劝你上节目，是好是坏。”他握着把手，发出一声长叹。
冷心的人一旦动情，便是倾尽所有，要将自己燃烧殆尽。
“我很感谢你，让我遇见他。”黎晟直直看向好友背影，语气郑重，“等你遇见了，你就懂了。”
如死水般长长久久活着，不如绚烂一瞬，云珹随意撩起微澜，已足够惊心动魄壮丽。
“我就算了，还想多玩几年呢。”许南朝黎晟洒脱挥手，“走了，情圣。”
*
不管多高级的医院，都充斥着药水的气味。
门被缓缓推开，那日思夜想的如花美人面渐渐展露真容。
他携一缕清风到来，拨散浓重郁气，苦药也蘸上蜜糖，令人死心塌地沉醉。
云珹被黎晟护得很好，只休息了两天就重返剧组，碰上戏少的时候才有空来探望，独留伤者翘首以盼。
黎晟甘之如饴地被驯养了。
“每次你跟我说四点要来，那么从三点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
年幼时母亲给他读《小王子》，他对建立联系嗤之以鼻，他从来只做有用的事情，追求效率，追求完美，追求永恒的利益，他从来不需要别人。
玫瑰驯养了小王子，千千万万朵中她便成了独一无二，小王子为她浇水，除虫，盖上玻璃罩，精心呵护。他们拥有了穿越无垠宇宙也斩不断的联系。
黎晟却觉得累赘。
他不会为风景驻足，蝴蝶折翅，鸟雀南飞，落花被雨打风吹去，脆弱易逝的美丽对他毫无意义。
而如今，他被云珹驯养了。
他闻到花香，眼见星辰，听到风声，无时无刻不想起云珹。
每一天都因期待云珹是否会到来而变得新鲜，他倾听路过的所有脚步声，轻轻重重，缓缓急急，仅有一道独特韵律，来自他的玫瑰。
风景不再只是风景，看见花开，他想象云珹微微喜悦时轻颤的羽睫，看见月落，他眼中是云珹淡淡怅然时紧抿的唇角，看见熙攘人群，他明了云珹孤高背影下世无其二的倨傲。
他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无与伦比的联系。
病房内开着空调，发出闷闷的响。
云珹打开窗子，伸手去抓窗外的风，从背后看仿若振翅欲飞的蝶。
他坐回病床前，手掌摊开置于膝上，引诱黎晟不自觉去纠缠，摸到些许湿润。
指尖勾连掌心，逗出痒意，云珹忍不住笑着合掌，将还停留原地的手指一并收拢，如蝴蝶轻轻落吻，是上天恩赐惊喜。
黎晟胳膊连同半边身体都瞬间僵住，不敢惊动这片刻安宁。
良久，他才找回声音：“下雨了。”
云珹松开手，雨水滑腻两人指骨，又被体温烘干，了无痕迹：“是啊。”
雨天，黎晟本该感到疼的，却被注射世上最强效镇痛剂，只觉心上酥酥麻麻，滚烫一片。
“等雨停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
云珹推着轮椅在花园里慢慢走着。
夏天的雨来的也疾，去的也快，洗刷灰尘，褪去燥热，空气都澄净。
“疼吗？”
“不疼。”
“撒谎。”云珹轻笑，“有没有后悔当时冲过来了？”
他继续假设道：“如果不是够幸运，你可能会死。”
“那会儿哪来的及想什么死不死的，大脑只剩一片空白了。”黎晟摇摇头，“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你可以这么做，我不会让你死的。”什么姿势可以避开要害，云珹很有经验，但有人愿以生命为爱做批注，他亦感愉悦。
“我可是亲口批命过，黎总能长命百岁，怎么会食言呢？”
“但你后面的戏，我就看不到了。”黎晟遗憾地说，他像那个被妈妈教育不能多吃糖的孩子，委屈极了。
“留点好奇吧黎总。”云珹转到他面前，俯下身递出手，“毕竟我还要诚挚地邀请你，和我一起参加首映仪式。”
他逆着光，金色满身，身后有彩虹悬挂天际，叫人不愿移目。
“但在那之前不准找陈导要成片。”他眨眨眼，补充道。
“好。”云珹如何说，黎晟便会如何做，他也抬手，拉钩盖印，许下承诺。
闲聊间，他们逛到小路尽头，眼前豁然一堵花墙，粉白颜色灼灼盛开。
霁光浮瓦碧绿参差，情情蔷薇斜卧枝头，粉墙花影自重重。雨水刚刚浇过，淋下一地娇嫩花瓣堆积，铺就溶溶软毯，和风也在此闲步细数落红。
黎晟告白时，亦装饰一会场蔷薇，尽将情思寄托，在镜头前倾吐爱意沉沉，热闹，盛大，惊动无数关注。
而今，夏日随秋雨渐凉，煌煌花期已至终局，它们仍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兀自绽放，浓烈最后一眼，哪管露冷霜凝，人间离恨情愁。
两人皆想到一个月前那天，一个惶然却孤注一掷，一个惊讶却漫不经心，兜兜转转中，他们都获得了自己想要的。
云珹始终没有给他们的关系下一个定义。
火与血中的一吻，给予的只是忠诚。
黎晟也由着他不问，人与人相交有时不需要言语，他自有感应。
他是云珹心里在这个世上最特殊的存在。他们互相驯养了彼此。
许南问他云珹到底有没有开口确认过。
“不用问，我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
“就那样，我就知道了。”
“那样是哪样？”
就是那样啊。
云珹的每个表情，每个神态，每个动作，都在他心中镌刻千千万万遍，细微到每一根发丝，每一次眨眼。
他是云珹语言学家。
这是云珹和黎晟的默契。
一束包装好的蔷薇玫瑰静静躺在桌上，是短短回程路上黎晟让人准备的。
“和你很相衬。”黎晟将它送给云珹，“还有，今天的我依然很爱你。”
“我知道。”云珹抱着花束，雨晴香拂，他在丛间笑，“下次见。”
他从不说明天见，不肯透露丝毫具体时间，不给人确切希望。他要黎晟时时刻刻，心心念念，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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