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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钟言坐在病床上发呆,脑袋缠了几圈绷带。从高楼摔下来的后遗症很明显,他视线内所有的事物都像是蒙上一层薄雾,需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

      病房里人不少,全围绕在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身边,垂着脑袋,弯着腰,缩着肩膀,全身上下透露着毕恭毕敬四字,偶尔有几人抬起头和男人说话,脸上也是挂着谄媚讨好的笑。

      “顾先生,这位小同学次能醒来真的是奇迹,”院长擦擦头上的汗,脸颊肉往两边拉强行挤出一个真诚的笑,“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很快就能出院。”

      顾长安神情冰冷:“没有大碍?”
      院长连连点头:“是的是的,虽然有出血,但从高层摔下来.......”

      男人面上闪过一丝烦躁,暴躁地左右松扯领带,吐出一口浊气。

      院长极有眼色闭上嘴,他若无其事瞥了眼病床上安安静静的少年,没再吭声。心里揣测着两人的关系。

      “我知道了。”顾长安开口打断院长一肚揣测,他抽出一根香烟咬住,咔哒一声,扣下金属打火机的帽盖。

      院长看着对方慢条斯理地低头点烟,没说什么,领着身后的医生出去,顺带贴心关好门。

      外界发生的事对钟言没太多影响,他此时正在消化原主的记忆。

      他已经死了。但却莫名在一个奇怪的空间醒来。
      除了一本漫画,空间里什么都没有。

      漫画叫做《重生之迷人的他》。简介里标着“豪门总裁绝恋、渣攻贱受、追妻火葬场、四人行”几个大字。

      这个“他”指的是漫画里的主角受苏珂。苏珂上辈子和攻一谢清河上演渣攻贱受的戏码。谢清河将他当做最下贱男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后来谢家被抛弃在外的私生子夺权。谢清河被逼疯自杀,苏珂伤心欲绝,一同死去。

      这只是前因,短短五页的剧情,因为苏珂重生了。

      漫画的主要剧情是重生的苏珂与三个天之骄子爱恨情仇,狗血齐飞的故事。
      至于结局,则是三人各退一步,决定和苏珂一起共度余生。

      钟言囫囵吞枣一般翻完漫画,很茫然。
      他闭上眼睛,轻捏眉心,再睁开眼时,一切天翻地覆。

      他躺在医院里,成为漫画里与他同名同姓的炮灰——头上标着“恶毒男配”四字的钟家二少爷。

      ....

      烟味充斥鼻腔,钟言低声咳嗽几声,苍白的脸晕出一点血色,他皱起眉头,抬眸看向在病房里吞云吐雾的男人,脑袋里下意识整理起相关信息。

      他这具身体的主人是钟家的二少爷,但因家族内斗自小被抛弃,并不知晓自己身份,目前只是个贫穷大学生。与苏珂同一专业。

      原主因为顾长安对苏珂的喜爱,一直以来对苏珂抱有敌意。

      在原主回到钟家,获得身份和地位后,他设计一系列陷阱针对苏珂,最后惨死在主角攻们手中。

      而原主的哥哥钟盛,这位踩着东城的大佬则被拖累,整个钟家毁于一旦。

      钟言摸摸头上的绷带,他现在应该处于漫画的前期剧情——在学校和苏珂起了争执,结果被对方失手从楼上推下来。

      烟味越发呛人,钟言从回忆里抽身。

      他面前的男人便是顾长安,顾氏集团的总裁。四人行里其中的一位。

      因为苏珂和他的白月光有一双相似的眼睛,诱逼苏珂签下包养合约。却在相处之中对苏珂动了真心。

      顾长安本想将原主坠楼的事掩盖过去,没想到当时有人拍了视频。
      视频如今流传到学校的论坛里,人手一份。事关苏珂的前途,顾长安只能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把人救下。

      “还真是福大命大。”顾长安嗤笑一口,咬着香烟,厌恶之色溢于言表,“把你那些小心思收起来,再敢出现在小珂面前,我不介意让你再死一次。”

      钟言没吭声,靠坐在床上,薄唇抿出冷淡的直线。

      顾长安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冷笑一声,刚要说些什么,钟言打断了他:“医院禁止吸烟。”

      “......”顾长安愣了片刻,指腹摩挲着打火机,脸上显出几分古怪的嘲讽。

      钟言瘫着一张脸,任他看。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空气中紧张紧绷的氛围。

      顾长安看向来电显示,阴沉的表情立即柔软下来,取而代之是温柔的神色。他没再管床上的人,按下接听键离开病房。

      脚步声渐远,钟言呼出一口气,侧头看向窗外。漫天彩霞如画一般布满天空,天空飞过几只白色的鸟。

      窗口正对着医院内部的小公园,四月天花开得很盛。飞鸟掠过,身后暖色的霞光铺在大地上,将整个人世间都染上温柔。

      钟言至今还能回忆起濒死之时的痛苦,血液从腹部缓缓流出,身体一点一点冰冷,最后整个人堕入黑暗。

      【活着是不是很好?】
      “是啊。”钟言喃喃道。

      【你想活下去吗?】
      钟言下意识点点头,随后一愣,神情愕然地扫视空荡荡的病房。

      房内除了他没有第二人。

      【那么你要完成一个任务。】

      ....

      住院将近一个月,顾家付清所有的医药费,钟言出院后立即被顾长安派来的人带去学校。以完好如初的模样告诉所有人,苏珂没有杀人。

      第二天,他就被强制退学。
      这是顾家的条件,不能再出现在苏珂面前。

      钟言坐在破旧的小出租房子里,呆呆地看着手里原主的存折。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共两百。

      房子不隔音,门口的情侣吵架声清晰可闻,钟言倒垃圾时碰见过他们,是两个男人,年轻的那个脸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年长的看起来四十岁左右。

      热水壶的鸣叫打断屋外情侣的吵闹声,钟言走过去弯下身子,等着红灯暗下,他拔掉地上热水壶的插头,滚烫的白开扑了钟言一脸雾气,他平静的将盛满热水的水杯放在桌子上。

      楼上人踩着皮鞋走路的声音哐当哐当,外面情侣从吵架升级到打架,咒骂和阵阵尖叫刺得人耳朵疼,对面房的租客没沉住气,拉开门骂骂咧咧加入这场斗争中。

      他在这出租房住了有两星期,每天都是如此热闹。

      合上存款,钟言仰头看着裂缝条条的天花板,喃喃道:“得赚钱啊。”

      原主很贫穷,却因为虚荣心不仅交往了不少“社会人士”,三天两头请吃饭喝酒,入不敷出。基本的生活开销都难以维持。

      钟言不怕吃苦,上辈子粗活累活都干过,高中毕业那会儿为攒学费和生活费做过快递也去工地搬过砖,直到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才算是苦尽甘来。

      但没想到的是在这个世界他连砖都搬不了。

      被退学后钟言本想利用这段时间找几分兼职,先攒些钱。
      可无一例外,所有兼职不到三天就被解雇。

      钟言询问过原因,得到的只有敷衍的回答。

      直到前几天,他在工地上捧着盒饭还没来得及吃就被解雇时,包工头实在是良心过意不去,偷偷问他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人,有人打电话给老板指名道姓不准收他,钟言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顾长安在堵他的活路。

      钟言叹口气,站起身,从橱柜里翻出一袋麦片,混着热水灌下肚就当吃过午饭。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那对情侣似乎已经走了。钟言视线瞥到角落里的绿萝,屋子窗户小,还背阳,几天下来绿萝叶子尖干枯发黄。

      钟言喂了点水不见好转,想了想,他弯腰抱起绿萝,准备放楼下晒太阳。

      一推开门,他没想到门口的楼梯台阶上坐着一个人。

      很年轻的男生,身形瘦弱,脸颊带着点婴儿肥,抽抽噎噎地哭泣着,脸上的浓妆糊成一团,睫毛膏黑不溜秋的黏在脸上,乍一看有点恐怖。

      是先前吵架情侣里的年轻人。

      钟言目不斜视的抱着花盆,但脸上多少有些无措,考虑到对方的自尊心,他没有搭话,佯装没看见直接走过去。可那男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看向他。

      两人视线相撞,等钟言反应过来,手已经伸过去,递拿了几张面纸。

      那男生愣了愣,没吭声,接过纸,一股脑地抹眼泪。

      钟言没说什么,抱着绿萝下了楼。现在两点多钟,天很亮,正是阳光高照的好时候,给绿萝找了个合适的位置,钟言拍拍手心的灰,走到家门口时,那男生还坐在那儿,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

      钟言掏出钥匙开锁的时候,那道视线如芒刺背,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他沉默片刻,转过身,在男生明显含着某种请求的目光中,顿了顿,而后道:“要...进来坐一坐吗?”

      男生叫陈星,身边边没有能说话的朋友,一进屋后他仿佛是要把憋了大辈子的怒气都一次性吐出来。

      钟言两辈子的外貌很相似,属于冷颜那一挂,加上他的性格安静,不说话的时候总给对方一种不好接近的冷漠疏离感。

      可对于别人的诉苦,他都能专注听下去,不插话,某些时刻他无疑是一位很好的倾听者。

      陈星先是骂了这个狗屁世界,哭诉了自己十八年以来的垃圾人生,初中辍学,跟着混混后面,后来干起卖屁股的活,接着又叉着腰骂了那位比他大二十岁吃他软饭的男友,最后痛快地往地上一坐,大汗淋漓,歇了火。

      钟言递给他一杯温水。

      “钟哥,你不是大学生吗?”陈星接过水一口闷,语气熟稔的喊着对方哥,疑惑道,“最近怎么不去学校了?”

      “我被退学了。”钟言平淡地说,“因为惹是生非。”

      “噗——”陈星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他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看人还是挺准的,虽说之前和钟言没说过话,但从今天来看,对方绝对不是能惹是生非的性子。

      反倒像是会被招惹的人。

      陈星很有眼色的没多问,他眼角瞥到桌子上的一叠传单,好奇地凑过去。
      全是招聘单,还做了笔记。

      “钟哥你在找工作吗?”
      “嗯。”
      “找到了吗?”

      陈星问话刚出口,就发现对方始终没太多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类似颓废的表情,虽然看着有点丧,但因为这表情出现在钟言脸上,整个人倒是鲜活了不少。

      “没有。”钟言半阖着眼帘削苹果,“再找找看吧。”

      陈星脑袋转得和眼色一样快,砸吧砸吧嘴,扫视屋子一圈,只有基本生活用品,处处透着寒酸贫穷。

      钟言把手中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吃点水果。”

      陈星低头一瞅,圆盘子上摆放着几个红皮白兔子。
      削得还挺好。

      钟言上辈子是被姥姥带大,跟着姥姥学了这种削法,后来初一时姥姥住院,他每天放学就在病床旁一边陪老人家说话,一边削着兔子苹果,熟能生巧。

      陈星抬头瞧瞧对方,欲言又止,最后像是想通什么似的说道:“钟哥,你站起来一下。”

      钟言虽然疑惑,但在陈星殷殷期盼的目光下还是站直身体。

      长得不错,个子也高,身体嘛......陈星视线从钟言两条长腿滑到劲瘦的腰部接着移到对方露在外面两条胳膊上,到底是年轻人的身躯,肌肉线条青涩漂亮。

      身材看着也相当不错。

      陈星:“哥,你要不到我店里去干活,大金花你听过吗,就在黑街那条路上。”

      钟言面色微变。
      原著是古早狗血漫,再扯上豪门势力,黑.道、商战,军火之类,注定这个漫画和日常相差甚远。
      漫画里除去东西两城区的几个家族明争暗斗,也包括南北两地的派系斗争。

      东南城区中间交界处有一块地原本是贫民区,不受管控,后来派系斗争势力渗入后,整条街发展成情.色赌.博等灰色产业的温床,还有大大小小的各类皮包公司,甚至有几个小到收债大到杀人,什么事都可以帮你解决。那块区域就是黑街。

      漫画里并不存在“法律”两字,各方地头蛇管着各自的区域。

      陈星看钟言脸色不对劲,赶紧道:“哥,你别想歪啊,我们那最近在招值班站岗的人,你可以去试试。”

      .....

      大金花。

      钟言仰头看着金光灿灿的这三个字,店面不大,乍一看像个普通的酒吧,里面装饰的很奢华,宝石黄金水晶之类的饰品堆砌整间屋,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假货,反而显得更为低廉。

      穿着清凉性感的员工走来走去,现在客人不多,他们就抱着两条膀子当闲人,干活的干活,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也算热闹。

      陈星帮忙引荐,钟言没一会儿就见到了主管。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身酒红色西装。

      “十九岁?还挺年轻。”主管打量着面前的少年,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似乎注意到他露骨的目光,钟言垂下眼帘,黑色的碎发落在线条凌厉的眉骨间,沉默不语的模样看起来冷淡又厌世。

      主管视线停留在钟言那张脸上。
      他们这行也有走高冷路线,但能是迎合客人喜好硬装的,骨子里的骚劲压根遮不住。可眼前的小孩到底年轻,不像他们浸淫多年,天生气质还在。

      主管心里摸得清,这人啊,看着越性冷淡越好,只要床上不冷淡,那么不管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钟言是吧?叫我林哥就行。你的条件站岗太可惜了,不如做服务生。”

      钟言疑惑:“服务生?”

      “简单来说就是陪客人聊天喝酒,再配客人上床,赚多少全看你自己。”主管极具暗示性的往他某个部位瞟几眼,声音故意压的又低又勾人:“你那里发育得应该不错啊。”

      “......”钟言愣怔了几秒,而后终于反应过来,露在外面的两只耳朵变得通红,紧接着这两抹红以燎原之势染到脖颈。

      虽然脸快烧起来,但当事人的表情却没什么慌乱的迹象,短暂的僵硬几秒后照旧冷冷淡淡,声音静得如同一捧白雪:“不用。”

      主管神情可惜,但也没多劝,毕竟来日方长。告诉他当天晚上就能上班,工资按日结算。

      ……

      钟言对这份工作没报太多希望,能赚一天是一天,可没想到一周都快过去了也没有让他滚蛋的迹象。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顾长安或许是放过他了?

      钟言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在大厅站岗,思考到这个可能性,表情轻松些许。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心,前面隔间劈哩叭啦一阵响,有人闹事。

      钟言的工作很简单,负责把醉酒闹事的拖出去。

      “你一个卖屁股的脏货,装什么清高!”四十多岁的男人怒气冲冲挥舞着空掉的酒瓶,醉意酒气一股脑上头。男人脸红脖子粗,看着十分骇人,他的块头不算高大,但粗壮的四肢和面前瘦的像根柳条一般的服务生比起来,极具威胁。

      “老子是卖屁股的,但你也得有钱买吧!叽叽歪歪!”说话的年轻人一头黄发,虽然长得清秀,但也是尖牙利嘴的人,翻个白眼,声音细长尖锐,“穷鬼就别来这地玩,一百块钱就像干老子,当我做慈善呢!”

      一句句都是往对方脊椎骨上戳。这地卖服务的店一只手数不过来,大金花算是消费最低的,服务生也知道他们就跟廉价货似的,来这儿的客人也都是求个物美价廉。

      这都付不起,也不嫌丢脸。

      中年男人被怼得哑口无声,眼睛充斥红血丝,飙了一句难听的脏话,面目狰狞,拿起玻璃瓶狠狠往桌子上一敲,举着布满尖刺一端的瓶口朝着黄发的年轻人飞扑过去。

      倏忽,一股力道攥紧他的衣领,像是一根皮筋陡然勒在脖子上,男人干呕一声,酿酿跄跄往后退了两三步,下一秒天旋地转被人按在地上。

      钟言按着男人的肩膀,将他的手反剪在身后,屈膝抵在男人的腰部,坚如磐石。一套动作干脆利落,他俯视着身下的人,沉默不语。

      男的嘛,本就暴躁暴怒,缺乏理智。这种恼羞成怒要打人的戏码每天都要在店里上演好几次,员工们早已经习惯也不害怕,见状都一阵起哄,有人伸着脖子笑嘻嘻的问道:“弟弟,姿势不错啊,练过的?”

      “嗯。”钟言简单利落的回个字,感受到身下的蛮力挣扎,他眉头微皱,随后掀起眼睫,看向面前笑嘻嘻凑过来的人“请离远点,会受伤。”

      那服务生愣了愣,嗯了一声,乖乖往后退。

      钟言确实练过,上辈子在单位的时候对面开了一家柔道会所,特意给了附近公司优惠劵,三折包两个月。

      钟言为了身体健康特意去学了,最后一天还想着续费,没想到当晚人就没了。

      他所学的不过是个花架子,唬人还行,碰上真能打的人不够对方一招。

      现在正是晚上九点,整条黑街红酒绿的招牌亮起,年轻漂亮的孩子们穿着露骨的衣服像是花枝招展的蝴蝶,吸引来往的顾客扑上花丛之中。

      把人押到门口,钟言松开手。男人撑着墙,嘴里嘟囔一个劲着“贱人,都是贱人”显然已是神志不清。

      他两眼恶狠狠瞪着钟言,却顾及双方差距,不敢出手。

      这时,一个扎着长马尾正在打电话的女人从两人面前走过,男人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不分青红皂白,冲过去,泄愤似的高高举起胳膊就要打向女人的后脑勺。

      钟言没料到这一出,忙不迭跑过去试图挡下这一拳头,可“小心”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女人却仿佛心有所感似的,侧头望了过来,接着拧起一双秀眉,干脆利落地高抬脚狠狠踹向对方的腹部。

      男人发出一声哀嚎,厚重的身躯像是浸了水的海绵重重往地下一倒。

      钟言甚至听见了骨头断掉的声音,他傻傻地保持伸手拦人的姿势立在原地,神情愕然。

      “没什么事,有个男的突然发病了,你继续说。”

      女人懒得看捂着肚子在地上哀嚎的男人,像是跨大型垃圾似的大步跨过去。握着手机,语气轻松,“不用担心,张翔和谢朝欢已经过去处理了,你继续找监控。”

      谢朝欢。
      这三个字犹如当头棒喝,钟言浑身一个激灵,猛地看向对方。

      医院里,那个声音所说的话再度浮现在耳边:

      【你要完成一个任务。】
      【改变谢朝欢的命运。】

      谢朝欢,漫画里只出现过几次的反派,谢家的私生子。

      苏珂第一世里,正是谢朝欢夺得谢家的位置,最终逼得谢青河自杀。
      那时谢朝欢不过二十四岁,却将四城局势彻底崩溃,大洗牌。

      重生之后,苏珂发现谢朝欢竟和他在同一所学校。

      上一世谢清河疯掉的模样历历在目,苏珂不愿重蹈覆辙,于是高考之际用了手段,阴差阳错之下将谢朝欢送进监狱,整整被关了六年。

      谢朝欢原本的人生转折点是在高考那年,他会去国外留学,结实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成为他日后领军谢家的重要力量。

      可在这一世里,六年的刑期彻底毁掉了谢朝欢的人生,他失去所有,在黑暗与无休止的欺凌中度过六年。最终在而立之年死死在谢清河手里。

      “改变命运是说让他活下去吗?”
      【不仅如此。】那声音冷冰冰的道,【我希望你能跟在他的身边,保护好他。】

      【这是漫画衍生的小世界,苏珂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他不能死。世界的规则也会偏向他,遵循他的意志去抹杀谢朝欢的存在。】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要跟在谢朝欢的身边,就能让规则混淆。】

      【至于你如何找到对方,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
      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确是最难实现。

      钟言手里没有谢朝欢任何情报,他只能根据剧情推算出谢朝欢已经出狱,其它一无所知。

      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谢朝欢的消息。

      眼看女人要走远,钟言没有时间犹豫,只能追过去冒昧拦下对方。

      女人神情疑惑:“请问有什么事吗?”
      “很抱歉,”钟言喉结微动,紧紧地盯着对方,“不过,您认识谢朝欢吗?”

      女人露出一个笑容,她长得很可爱,笑着同人说话的时候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不认识。”

      ……

      钟言垂头丧气站在原地,琢磨该怎么做才好,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他转过头,是陈星。

      “钟哥,你看谁呢?”陈星好奇地望过去,“哎,那不是宋雅吗?”

      钟言眼睛一亮:“你认识她?”

      “就在拐弯口那个收债的公司上班,偶尔会来我们店里买酒。”

      “那个公司里是不是有叫谢朝欢的人?”

      “谢朝欢?”陈星重复一遍,想起了什么,两手猛地一拍,兴致昂扬地分享着打听到的八卦,“是有个姓谢的!主管之前可念叨了,说是第一次见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我记得好像还坐过牢?”

      ....

      深夜十一点,本是寂静的时刻,黑街却充斥着嬉笑嘈杂,亮堂如白日,五颜六色的灯牌渲染出纸醉金迷的氛围。

      宋雅靠着窗户,看着街上一个年轻男孩笑容满面地挽着两个中年男人走进一家宾馆,她点燃一根烟,万分感慨:“现在的小孩挺机灵,干一次活赚两份钱啊。”

      门哐啷一声被推开。

      宋雅转过头,身材魁梧的男人面色阴沉地踏入门槛,黑色西装大半边都是血,因为时间过久,已经变成暗红色干涸在衣服上。

      “张翔,你这是被人打了?”宋雅走过去,围着人走两圈,打趣道。

      “不是我的血,”张翔指了指后方,“是石天的。那兔崽子真能跑。我们过去的时候公司已经被清空。好不容易逮住他人,一不注意就又跑了。最后谢朝欢把他两条腿打断了,才知道乖乖待在原地。”

      宋雅了然:“不过你们俩怎么拖到这个点?”中午去的,按理来说下午三四点就能回来。

      张翔疲惫地捂住眼睛:“谢朝欢弄断石天腿的时候是在大街上。”

      “……周围有人吗?”

      “全是人,光是封目击者的嘴,就花了不少时间。”

      宋雅吸烟的动作一顿,再看看张翔心力憔悴的样子,几乎能想到当时的场景,不由喃喃道:“他疯了吧。”

      “这是在夸我吗?”清朗含笑的声音在两人身后悠悠响起,没半点被骂的自觉。

      身材高大的男人踏入屋子,白色的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结实白皙的小臂,骨节分明的五指像是拖着垃圾似的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那人软塌塌地垂着脑袋搭,鼻青脸肿,两眼翻白。凌乱的衣衫又脏又乱,两条腿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
      谢朝欢随手将对方扔在地上,沉重的闷声响起的同时,他眉眼弯弯,装模作样地捂脸道:“天天夸我,我也不好意思的。”

      他有一张出众得过分的脸,俊美得漂亮。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那双昳丽到妖异的眼睛会微微下垂,反而给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肆意阳光的纯良少年感。

      宋雅全当没听见对方的疯话,走过去试探性踢了踢地上昏迷不醒的人。

      “没死。”谢朝欢懒洋洋的伸个懒腰,虽然长得漂亮,但他身量并不瘦弱,挺拔欣长,因为舒展的动作,背部肌肉舒展出流畅紧致的弧度,彰显出爆发性的力量。

      宋雅一抬头就瞧见这副很容易让人色令智昏的场面,她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提出建议:“我越看越觉得你的才能不在这里,而是在床上。凭你的脸和身体肯定能赚大钱。”

      她搓搓手指,做了个数钱的动作:“毕竟这个世上心灵寂寞屁股空虚的老男人还是很多的。”

      谢朝欢两条长腿交叠,懒洋洋地坐在沙发,闻言还真的支着下巴,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

      宋雅:“你硬件条件怎么样?”
      谢朝欢乐了:“超好。”

      “......”张翔面无表情地扛起昏迷不醒的石天,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他总觉得自己无法融入两个年轻人的谈话中。

      “别聊了。”张翔说,“谢朝欢,去装一桶凉水。”他抬眸看向扛在肩膀上的男人,示意道:“把人弄醒,得问清那两亿到底被藏哪里去了。”

      凌晨一点,夜色如幕。
      紧闭了两个小时的房门终于被推开。

      宋雅双手环胸靠着墙壁:“怎么样,说了吗?”

      谢朝欢耸耸肩,白色的衬衫上溅满血迹,他毫不在意地扯下手套扔到垃圾桶里,修长的五指随意抹去脖子上沾到的几滴血:“按照石天的说法,钱到仓库里后他就没再插手。”

      宋雅啧了一声:“石天是跟在谁屁股后面的?”

      张翔沉着一张脸,身上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没查出来。估计和西城那几个蠢货有关系,平时端着身子,说到底还是打着南城地盘的主意,手段也没清高到哪里去。”

      宋雅捏捏眉心,心烦意乱:“最近有得忙了。”

      谢朝欢不像两人那般浑身低气压,他看了眼时间,笑眯眯地丢下一句“我回去了”,便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往外头走。

      宋雅喊住谢朝欢:“今天有人找你。”

      谢朝欢步伐一顿,歪着脑袋:“谁?”

      “名字不知道。个头将近一米八。很年轻,二十岁差不多。长得也还不错。”

      宋雅模仿着钟言做出一张严肃无表情的脸:“表情就这样,很像那种见义勇为之后,面对采访一脸严肃真挚的说,‘我觉这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人人都奉献出一点爱,世界就会变成美好的明天’那种人。”

      谢朝欢十分敷衍地给这通模仿秀鼓掌,鼓完后该懵的还是懵。

      张翔见他一脸莫名,接过话:“是不是你亲人?”
      谢朝欢摆摆手:“我没亲人。”

      “或许是你以前的朋友?”
      “我没朋友。”

      “......曾经交往过的对象?”
      “也没有。”

      宋雅不可置信:“你这做人做得也太失败了吧。”

      谢朝欢站在灯光下,白光莫名给他添了几分温柔感。他倒是一点也不伤心,只是笑了几声,懒散道:“是啊,确实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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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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