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师九

7、无碍

　　下午的时候，检查结果出来了，是急性高血压引起的短暂性昏迷，后续还要做几个检查来确定是否伴有靶器官损害。

　　听到医生这么说的时候，张敏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很严重吗？”

　　“得看后续的检查结果，如果存在靶器官损害，需要接受专科治疗，防止严重并发症的发生，如果没有的话就口服降压药，将血压控制在理想范围内就好了，怎么样，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比如头疼、恶心之类的”

　　“头晕吗”，说完医生在张敏面前晃了晃手。

　　“没有，都没有”，张敏回道。

　　“妈，真的没有不舒服吗，一定要跟医生说实话”，姜君握紧张敏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真没事，我骗你干什么，早发现早治疗嘛，我知道，放心好了”，张敏右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行，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记得跟护士说”，医生嘱托道。

　　张敏点了点头。

　　等医生走后，张敏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高血压也能这么严重啊”，说完又自言自语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阿姨，肯定会没事的”，陈默肯定道。

　　张敏抿唇笑着点头。

　　姜君没说话，待了片刻后就起身出去了。

　　等陈默拿着保温瓶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坐在门外椅子上的姜君。

　　“你还好吗？”

　　没人回答她的话，沉默了片刻，她又开口道，“阿姨会没事的”。

　　仍然无人应答。

　　就在她转身离开时听到背后传来声音

　　“你走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陈默顿住脚步，努力扯了扯唇角，转身说道，“没事，这两天公司不忙，我请好假了，我在这照顾张姨就可以，你回去上课吧，有什么事我联系你...”

　　说完她顿了下，改口道，“我托人联系你”

　　接着没等姜君说话就转身离开了。

　　开水间

　　“小姑娘，你水满了”

　　听到声音，陈默立马回神，着急忙慌地关了阀门。

　　“不好意思啊，刚刚走神了”，陈默一脸歉意的看着在自己后边的阿姨。

　　阿姨也没在意，“没事，主要是这水这么烫，别伤着你”，陈默又道了声谢。

　　等陈默回到病房的时候，隔壁空着的床铺摆上了东西，姜君没有在，陈默走到桌子边，给张敏倒了杯热水。

　　“隔壁是要来人了吗”，陈默将水递给张敏时问道。

　　“应该是，我刚看到有人把东西放下出去了”，张敏吹了吹杯中的水。

　　抿了一小口后她抬头看见陈默正打量屋内，觉得她可能是在找姜君，便开口说，“君君去看检查报告出来了没有”

　　陈默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一阵轻微的开门声响起，陈默扭头去看，不是姜君，是刚刚在开水间遇到的阿姨。

　　“哎呀，这么巧啊，咱们一个屋啊”

　　李芳提着两个水瓶走了进来。

　　张敏看着陈默问道，“你们认识？”

　　陈默回她，“刚刚在开水间遇见过”，张敏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李芳放下暖水瓶后笑着开口道，“妹子真是有个好女儿啊，生病时还能在身边照料”

　　听她这话，张敏就知道是她误会了，略微尴尬地解释道，“不是女儿...”

　　李芳也没想到自己猜错了，刚想开口问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妈，我回来了”，姜君提着一袋水果走了进来，看了眼李芳后，走到张敏床边，将手中水果放到了桌子上。

　　李芳看了眼姜君又看了眼陈默，像是明白什么似的笑了笑。

　　陈默陪了张敏一天，晚上想要陪床时遭到了张敏的拒绝。

　　“不用，我这也没什么事，君君也在这呢，还有这么多医生护士，你就早点回去吧，这出来一天了，别让你爸妈担心”

　　张敏见她还想说什么又补充道，“医院里只让有一个陪床，让君君在这就好”

　　陈默想了想，点头应下，“好，那阿姨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看您”。

　　张敏笑着回了声好，扭头对姜君说道，“去送送陈默”

　　陈默一听下意识的摆手道，“不用不用，阿姨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送了”，谁知道她话音刚落，就看到姜君站了起来。

　　陈默只见他跟张敏说了声“妈，我一会儿就回来”就走了出去。

　　愣了一下后，她连忙拿了包跟上去，“那阿姨我先走了”。

　　张敏摆了摆手，嘱托道，“路上注意安全”

　　李芳刚给自己丈夫买完饭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要走了啊”

　　陈默笑着嗯了声，便去追姜君了。

　　医院的人向来是少不了的，陈默跟着姜君进了电梯后又涌进了许多人，两人被挤到了角落里，感受着旁边的热度，陈默有些不自在，低声道，“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对面就是车站，我自己过去就好”

　　没等到姜君的回答电梯就到了一楼，姜君径直走了出去，陈默轻叹了口气后走了出去。

　　南江市的秋天总是格外的短，连着几天的降雨后气温降了很多，颇有立马入冬的趋势，一出医院大厅，陈默就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冷空气。

　　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后她小跑了几步走到了姜君身旁，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到了车站。

　　“那个我到了，你回去吧，天怪冷的”，看着只穿了一个薄卫衣的人，陈默打了个寒颤。

　　......

　　没人说话，见他也没有要回去的趋势，陈默选择了安静站着，直到公交车来了，她上车以后，才看到姜君离开的身影。

　　张敏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不存在靶器官损害，情况不严重，再待一天观察下就可以回家了，姜君听后表情明显放松了很多。

　　张敏拍了拍他，笑着说道，“妈都说了没事”

　　医生又开口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姜君都一一记了下来。

　　医生刚走没多久，陈默就提着东西进来了，“阿姨，刚我问过医生了，没什么大碍，在观察一天就能出院了”

　　她刚说完就听到张敏回道，“嗯，刚医生来过了，你这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不用来了，你这经常请假公司那边也不好交代”

　　“没事，阿姨。我晚上回去加会儿班就行，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对了，刚刚我还问了下医生，出院后需要注意些什么，待会我给您写下来，您回去后多看看”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正要削皮，就听到张敏回她，“哎，好，刚大夫也跟姜君说了，他都记下了”

　　她抬头看了眼姜君，又看向张敏，笑着说道，“那就好，我给您削个水果吃”

　　说完就继续削起了苹果。

　　“没什么大碍好啊，回家以后一定要注意，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大夫怎么说就得怎么做，这地方能少来就少来，既花钱又受罪的”，许是听到了大夫跟张敏说的，李芳在一旁感慨道。

　　张敏笑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你们家这位是什么病啊”，打昨天进来，张敏就心慌慌的，晚上很早就睡了，跟李芳聊得也不多，还不清楚她家那位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人，李芳扯了扯嘴角，“癌症，晚期了，这次住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站着出去”。

　　陈默削苹果的手一顿，原本圈圈环绕的苹果皮啪的一下断开了，直直掉了下去。

　　张敏和姜君也没有开口说话。

　　像是缓解尴尬般，李芳说道，“好歹也活了五十多年，这大大小小的地方也见识了不少，孩子呢也长大成家了，算是没什么遗憾了”

　　说着她又聊起了自己的孩子，眉眼间全是自豪，陈默就这样静静听着，只是手下不停，削好一个苹果给了张敏后又拿起了一个。

　　“这辈子也算值了”，李芳感慨道，她话音刚落就看到拿着苹果的细白的手出现在眼前，她笑了笑，伸手接下，“谢谢啊”

　　“没事，顺手的事”，陈默说完便起身去清洗刀子了 。

　　张敏在医院又待了一天没什么问题便出院了，陈默因为公司有事就没有去医院，打那之后陈默就再也没有见过李芳夫妻俩，只是在张敏口中听到她出院的那天李芳的丈夫被拉去抢救了。

　　回到家后，张敏便催促着姜君早点回学校，“我这也没什么事了，你呀早点回学校，把这几天耽误的课补回来，别往后越拖越多”

　　姜君一边将需要注意的事项写下来，一边回道，“没事，我再多待几天，你这边稳定了，我再回去，功课我拜托室友帮忙做笔记了，不会落下的，妈你就放心好了啊”

　　张敏走到沙发旁坐下，凑过去瞧他，只见他将字写的大大的，一项项条理清晰的列了出来，有的还用红笔做了强调，不免失笑。

　　姜君听到动静，停笔回头去看，“怎么了吗”

　　张敏给他整了整衣襟，笑着说：“想起你小的时候了，那时候写字，龙飞凤舞的，现在倒是很漂亮，多亏了你爸那时候监督你练字，不然现在还是那么丑，那可怎么见人”

　　被张敏这么一打趣，姜君有些脸红，“妈，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

　　张敏轻轻拍了下他的额头，“你多小时候的事妈都记得，现在想起来还像是不久前，没想到一转眼你都到了能娶媳妇的年纪了，可惜你爸...看不到了”

　　“妈，我才大二呢，不急，而且我还想多陪陪你呢”，听到姜君这么说，张敏扬起唇角，刚想说他犯傻，就听到他说，“妈，我饿了，想吃你做的油焖大虾了”

　　她一看时间，确实该做午饭了，只是家里边现在也没虾，“那你等着，妈去买”，说着就要起身去买。

　　姜君拉住她的胳膊，说道，“我跟您一块去”

　　张敏回他，“你去干嘛，我自己去就行，你在家待着吧，收拾收拾东西”

　　“没事妈，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而且我想出去走走”，张敏见他确实想一起，便没再阻拦，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下便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