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看个死相》三点期待

20、第二十个秘密

　　猛地一声响，甚至带起一阵风，徐维然的房门忽然打开，吓正好经过的徐成青一跳。还未来得及说他几句，门中跑出来的人儿已然没影。随后，厕所又响起关门声。
　　以为徐维然是急着上厕所才这么冒冒失失，可没过几分钟，从厕所中走出来的徐维然前额头发湿润，显然已经洗漱完毕。

　　抬头看一眼客厅的钟，徐成青不解：“就算今天星期一，也不用这么急吧？今天要值日？”

　　经老爸提醒，徐维然才想起今天是星期一，还要去读书。接起何景安的电话，听说大叔离开，徐维然一个弹跳起床，完全没注意时间，只想早点赶到何景安家，问问何景安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看来只能到学校再说了。

　　在家想着去学校再说，可到学校才想起在同学们眼中他和何景安除了是同班同学外，压根没什么交集。两个同班一年多都没什么交集的人，忽然一起畅聊，走近一听，聊的还是神神鬼鬼的话题，很难不让人起疑心，所以尽管再急，尽管在校门口就幸运地发现何景安走在自己前头，徐维然还是没有上前相认，而是一前一后跟在何景安身后走进校门。
　　事实证明他的防患于未然没一点错，跟着何景安走进校门没几步，身后便响起跑步声与周则训叫他名字的声音。

　　只叫他一个人的名字，前边的何景安却也转过头来，徐维然不急着回头，反倒着急地朝何景安挥手，让何景安转过头去，别被周则训发现。
　　再多看他一眼，何景安才回过头，徐维然也放心地回头应对朝他跑来的周则训。

　　“来挺早啊。”周则训的脚步停在他身边。
　　“是啊。”徐维然说着，眼神却悄悄飘向前头的何景安。

　　前头何景安不再回头，直往前走。

　　“看什么呢？”周则训问，顺着徐维然视线的方向看去。
　　实在没想到自己如此隐蔽的眼神也能被周则训发现，徐维然遮掩地说：“没看什么。”

　　“还说没看什么。”不断在前边人群中搜查徐维然视线落脚点的周则训说。
　　这话听得徐维然一惊，还以为周则训发现前边的何景安，结果周则训朝前看的视线收回，看向他的脸，说：“你这么有心事的样子，肯定在看什么。”

　　合着是自己暴露了自己，徐维然忍住不去摸自己的脸颊，心里嘀咕：“我有那么容易被看出来吗？”
　　扯扯嘴角又扯扯眼角，转换自己的表情，周则训又说：“你别搁这假装了，我都看出来了。”

　　周则训揽住徐维然的脖子，紧紧锁住。徐维然忙锤周则训的手臂挣扎，只锤几下，脖子上的手臂就放松不少，徐维然还觉着稀奇，扭头朝周则训看去，周则训又在朝前边看。

　　这是发现何景安了？徐维然不免再次紧张起来。

　　“你看。”周则训没卡住他脖子的手臂朝前边指去。
　　借此机会，徐维然直接朝前边的何景安投去视线。

　　何景安怎么还没离开啊？还在那走。

　　也不能怪何景安走得慢，他们正走在学校一条笔直的林荫路上，路边也没有什么拐角，除非何景安翻墙……那更能引起周则训的注意……

　　“何景安在前边。”周则训说。
　　这次真是看到何景安了，徐维然心里慌乱，面上却还装作镇定：“那又怎样？”

　　“你上个星期不是提起过他吗？还问我怎么看他。”周则训说。
　　“呃……”差点忘了这事，徐维然解释：“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还记得。”

　　周则训不回答，又指向前边的何景安：“你看何景安身边是不是金甜澄？”
　　又是甜橙？从未认识名叫“甜橙”的女孩，却感觉她总是在周则训口中出现，徐维然朝何景安那处看去，只看到周则训口中的金甜澄的背影。

　　宽大的校服也不能盖住曼妙身躯与柔顺长发的魅力，从背影看便能感觉到是个美女，可徐维然只看一眼，便继续假装：“不认识，管她是谁。”

　　“哎，你怎么这态度？”周则训说，“哎，他们还聊起来了。”
　　虽被评为冰冷男神，但也不代表何景安完全不和他人说话。能和其他人聊起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周则训这么惊奇，徐维然看看前边的听金甜澄说话的何景安。

　　何景安表情平淡，肢体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平常的交谈，却值得周则训一惊一乍，徐维然看着不断向他播报前边“战况”、像是看到何景安鲜为人知一面的周则训，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得意。

　　周则训眼中“何景安的不同”，他在何景安家中见得多了。何景安还很温柔地安慰他……

　　呃……这好像不是什么好炫耀的事……

　　不对周则训的话做出回应，周则训还真为他播报到两人分开，最后还拍拍他的肩。
　　不懂他什么意思的徐维然：“？？？”

　　等何景安和金甜澄两人分开已是在楼上，徐维然和周则训一起走进教室。走进教室也未能获得和何景安谈话的机会，在学校大部分时间被学习占据，没被学习占据的时间也多和朋友们一起疯疯癫癫，徐维然难找到合适的时间和何景安聊大叔的事。

　　第一次觉得和何景安聊天这么难，明明昨天还是随口一句都能得到回应。好不容易无意间与何景安撞上，刚拉住何景安的手，想说说大叔的事，班主任又不知从哪个角落蹦出来。

　　“干嘛呢你们俩？”班主任语气都带上好奇。
　　毕竟这俩人隐秘地在一起聊天的画面，班主任都不曾想过。

　　直觉他们是在一起搞什么事，但又觉得这俩能在一起搞出什么名堂，班主任犹豫一下，相信他们是在学习的说法。
　　骗过班主任，刚开始和何景安说一句话，隐秘的角落忽然间不再隐秘，一大波学生走来。

　　徐维然扶额：“今天是什么不宜出门的日子吗？怎么什么事都这么凑巧？”
　　“算了，”等那波同学离去，徐维然看看时间，对何景安说，“我们先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学校人太多了，不好说这些事。以后有事都到你家去说。”

　　交换好联系方式，还像谍战剧一般一个先进教室，一个后进教室。先进教室的徐维然坐在位置上，等待何景安走进教室，不出声地朝教室门边投去视线。

　　“你又看什么呢？”站在他桌旁的周则训问，惹得边上的汤静也朝教室门口看去。
　　“没看什么，发呆而已。”徐维然解释，只希望周则训敏锐的观察能力能够弱化一点，不要他一偷看就将他抓包。

　　“你怎么了？”汤静不放心地问，“你还在想那事？”
　　“那事？什么事？”周则训问。
　　不明的徐维然同样表示：“我也想知道什么事。”

　　除去何景安的事，他也没发生什么值得被汤静不直言，而称为“那事”的事情。难道汤静知道他和何景安的事？徐维然心中顿时一块重铁砸下。
　　但不可能啊，要是汤静知道的话，肯定会私下里和他说，不会光明正大地在班上说。

　　只一句话，汤静便暴露自己：“就是你上次问我怎么才能救回重伤的孩子。”

　　原来汤静说的是这事，徐维然没想到汤静会如此将他问的问题放在心上。

　　“啊？他还问过这事？”周则训问完汤静，又问徐维然：“你问这个做什么？”

　　总感觉今天的徐维然有些怪怪的，汤静的话更是让周则训坚信徐维然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两人都看向自己，徐维然不得不扯谎：“我前段时间不是身体不舒服，总是遇上灵异事件嘛。我就想以毒攻毒，看了些恐怖片，然后我晚上就做梦，梦到一小孩，满身的血，向我求助，所以我才这么问你。”

　　对不起，你们这么关心我，我还撒谎，徐维然在内心向他俩道歉，但我也不能说我真的能看见鬼，之前的事都是因为能看见鬼引起的吧？

　　“你是个傻子吧，”汤静表示不解，“你还看恐怖片？不怕被吓到？”
　　“可能就是被吓到，所以更怕了。”周则训和汤静一样不解，又问：“我上次给你那符纸呢？你记得带着，你就是看那些恐怖片看的，要好好收收魂。”

　　为了不暴露，徐维然连连表示同意，还夸赞周则训给他的那张早已丢失、不知去向的符纸超绝有用。

　　上课铃响起，才将周则训赶走，徐维然用作业将汤静与课间谈论的话题隔绝。假装问过汤静几个不会的问题，比汤静还快做完作业，徐维然怼怼汤静放在桌上的手：“你那面小镜子呢？给我照照。”
　　一手写着作业，一手在抽屉中摸索，汤静拿出镜子扔给旁边的徐维然。不久后，汤静转头，皱眉：“欣赏你的绝世美颜呢？”

　　一转头，徐维然正对着她的镜子摆出各种表情。

　　只是在查看自己的脸到底有多瞒不住心事，徐维然摸摸自己的脸颊，将自己脸上的傲气拍实：“我可是十里八乡唯一的俊后生。”

　　昨晚洗澡时听见老妈看的电视剧中夸人的句子搬来就用，徐维然臭美着，一旁汤静忙着呕吐。

　　汤静擦擦嘴：“帅吐我了。”
　　“帅哭你了？”徐维然问，声音却没了之前的劲儿。

　　思绪转走，音调也跟着漂浮。

　　汤静还纠正他听错的话语，徐维然和她嬉闹间，斜眼瞅瞅前边讲台上的何景安。
　　这节课是自习，班长不在，班主任点名让何景安管理纪律。

　　昨天自己就是在讲台上那人面前哭泣。将“帅吐我了”听成“帅哭我了”。听错一个字，昨天哭泣的记忆源源不断往上涌。
　　奔涌的记忆托举着徐维然的羞耻心，要不是在班上，徐维然真想就地抓头发。

　　也太糗了，在别人面前哭什么的。不过那也是自然的流露，也没什么吧……

　　一边觉得自己出丑，一边又觉得没什么，徐维然立起自己的课本，躲在课本后悄悄偷看讲台上昨天唯一一个见到他哭泣的人。
　　何景安看起来像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长着一副能够守住秘密，不会乱说的模样。

　　甩甩头，徐维然又告诉自己：“哭又有什么关系嘛……”

　　内心毛线般结成一团，徐维然停止甩头，再次看向讲台，徐维然的视线一下定住。

　　讲台上的何景安正在看向他，没有光明正大的警告眼神，反倒传染上他的“假装”。在徐维然向汤静借小镜子时，何景安的眼神就多次落至徐维然的身上。在徐维然将书无故立起时，何景安笔下的作业已经停止。在徐维然停止甩头，朝他这看来时，何景安停住自己的视线，用眼神对台下盯着他的徐维然示意：“不要看我。”
　　徐维然很快收回看向他的眼神，可没过多久，何景安的眼神还未移开，徐维然的眼神就再次投来，何景安只能咳嗽一声提醒。

　　昨天大叔夸赞徐维然可爱，现在用古灵精怪更为贴洽。何景安咳嗽一声提醒，徐维然更为兴奋地看向他，和他玩耍。

　　何景安整天在班上冰冰冷冷，徐维然坏笑，就是忽然很想让他在班上同学面前出出丑。

　　各种鬼脸上阵，却在汤静快要注意到他时收敛。看到徐维然逗他的鬼脸时还能忍住笑，看到徐维然被同桌汤静抓包，何景安没忍住勾起嘴角。
　　在汤静“你今天是怎么了？又鬼附身了？”的疑问表情下，徐维然终于安分下来。没有徐维然的活宝，讲台上的何景安弯眸勾唇，轻轻投向徐维然的视线并没有因此而离去。

　　熬过一整天的学习，放学后回到家，徐维然风卷残云，迅速吃完饭，抱着作业就去守店。
　　妈妈奇怪：“今天这么积极？”

　　嘴上说“想让妈妈早点休息”，心里想的却是“今天约了何景安来店里”，徐维然目送妈妈离开。

　　坐回收银台，徐维然迫不及待拿出手机，给何景安发去信息：“我到了，你快过来。”
　　何景安：“你等会，我还在做饭。”
　　徐维然手指加速：“那有甜点吗？”

　　便利店的零食只要先斩后奏，不怕妈妈骂，没什么不能吃的，徐维然还是惦记何景安的好厨艺。

　　何景安：“没有。”

　　“哥哥，你在做什么？”跟在何景安身后的妹妹见何景安开始打奶油问。
　　星期一不是能吃甜点或蛋糕的日子。

　　没停下手中的活，何景安解释：“因为徐维然哥哥想吃了。”
　　“哥哥要去见徐维然哥哥吗？”妹妹一听徐维然的名字，不再关注甜点，扯着哥哥的裤腿：“我也要去。”
　　低头对腿上的“挂件”笑笑，何景安点头说好：“不过你要好好吃饭才带你去。”

　　左手提着小蛋糕，右手牵着妹妹，才走到便利店门前，门内收银台后的徐维然站起身迎接。

　　“还说没有？”接过何景安递过来的蛋糕，徐维然笑道。
　　妹妹的眼神被蛋糕上的奶油沾黏，徐维然手中的蛋糕走到哪，妹妹的眼神就跟到哪。两人皆注意到妹妹的眼神，妹妹娇羞地捂住自己的眼睛，掩耳盗铃，看得徐维然哈哈大笑。
　　被告知妹妹只有双数日可以吃甜品，徐维然豪爽地对妹妹说：“你想吃什么，自己去拿。”

　　没预料到徐维然突如其来的豪气，何景安连忙阻止，不过妹妹也没有听徐维然的话，而是很有礼貌地站在原地，征求何景安的意见。
　　“不用怕你哥哥。”徐维然怂恿妹妹，开玩笑道：“大不了徐维然哥哥帮你蒙住何景安哥哥的眼睛，那样他就看不到，你就可以尽情拿啦。”

　　这个主意不错，说着徐维然从收银台后走出，走到何景安身后，抬起双手轻摁在何景安双眸上，何景安只能无奈地放任他们俩玩耍。

　　“那个好吃。”
　　“对对对。”
　　“想吃就拿，哥哥买单。”

　　徐维然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何景安甚至能通过声音判断出徐维然的靠近与后退。眼前的手蒙得并不严实，细小的缝隙间，微光渗入，徐维然的欢乐也从中挤入。

　　给妹妹许多时间挑选，妹妹也过于懂事地只挑选几样，徐维然还格外抽出一粒棒棒糖给她。
　　帮妹妹撕开包装纸，徐维然终于问：“大叔怎么走了呢？”

　　想象过无数个理由，都在何景安的摇头中被一一击碎。

　　“我早上起来给他们做饭，在平常大叔该起来的时候没见到他，我就上楼看看。没想过他会走，只敲几下门，没人回应我就先下来，过了一会还是不见人，我直觉不对，开门走进房间，就发现大叔留下的纸条。”

　　拿出大叔留下的纸条，递给徐维然，徐维然念出纸条上的内容：“谢谢你们，遇见你们是我的福分，可我不想再麻烦你们了。”
　　纸条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话中还有错别字。除去错别字外，徐维然左看右看，没有发现丝毫怪异。

　　“那大叔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呢？”徐维然问。
　　仔细回想，何景安还是摇摇头：“他一直都很正常，没有什么离开的理由，而且昨天他还表现得很积极。”

　　确实，昨天大叔还专门留下来劝他，还说希望知道自己是谁，没什么理由会选择离开。

　　一筹莫展之际，舔舐棒棒糖的妹妹将棒棒糖从口中拿出，对两人说：“谢谢，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