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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 ...

  •   第五回:冤家宜解也宜结,轻取诨号惩恶人

      再说方池与张横,两人一路到了江边,许是今日有些热,没什么要渡江的客人。他俩便守着船,随意聊着,却是方池微蹙柳眉,问张横道:“你有没有觉得,有哪里不甚对劲?”

      “哪里?”张横反问道。

      “我是满满的姐姐,我理应陪着满满。你是张顺的哥哥,他理应跟你来江边……为何最后却是你我二人在这里,姐妹兄弟生生地被拆开?”方池疑惑道。

      张横以拳拍掌:“我竟没想到。”他跟着思索起来,“虽说你这力气不撑船实在可惜,但你说得有理,我们确是被顺子给拆开了,然后凑在一起。”

      “谁要跟你凑在一起。”方池轻哼一声。

      “我想明白了。”张横却是没留意少女的话,只是自顾自地拍掌笑道,“许是因为顺子觉得你与他谁来谁留并无区别,毕竟你也是我们的兄弟。”

      “……”

      方池神情不善地拎起船桨,要把他扫进江里:“我看今日这般热,你不去江底摸个鱼上来与满满做个鲜汤,也很可惜!”

      张横那是什么人,与方池打了数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虽说没赢过几次,但他也早已熟悉了方池的动作,见她作势,立刻躲开:“我说错什么了,为何又打人?”

      方池理直气壮:“打你就打你,还需要解释?”

      “母夜叉!”张横说道,“你休要胡来,我今日没拿别的衣衫……”

      方池笑容森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今日不做个夜叉,岂不是平白得了你这赞誉?”

      于是李俊寻来的时候,就见两人已从船上打到了岸边,相战正酣。他见惯不怪,登时便喊:“张横,方池,别打了,我有事同你们说——”

      那两人原本正心无旁骛,此刻李俊开口,张横、方池俱是一怔。两人双双停手的同时,此前的动作却是没收住,尤其是方池,她不防脚下有个滑溜溜的石子,一脚踩上去,直接摔了过来。至于张横,他“哎哟”一声,已然被方池撞,仰面摔在了地上。

      方池反应也快,她总不好整个人直接摔在张横身上,因而在俯地之前,她及时以手撑地,堪堪将自己停住,不然险些与张横鼻梁撞上鼻梁。张横背后吃痛,但见方池同他一般狼狈,他又不由得要笑她:“你可真是好武艺!”

      这话自然惹得方池微恼。她正要反唇相讥,却见两人实在靠的太近,张横说话间呼出的热气都打到她脸上,与江水潮湿微咸的气息将她裹挟。

      少女顿时一窘,先红了耳尖,撑着地就要站起来。

      张横还未察觉不对,倒是李俊实在看不下去,咳了一声,他这才反应过来,跟着一起面色潮红,暗道不好,他竟如此没有颜面!是了,方池此前几乎整个人压在他身上,竟似他被她打倒在地一般,实在丢人。

      李俊似笑非笑地看了这两人一眼:“你们……”

      “无事发生。”两人异口同声道,然后各恼各的,对视一眼,“你怎么和我说一样的话?”

      李俊心中暗笑,也不点破。原是刘氏并非陈婆婆所说那般,因着方池不是她亲生女儿便对她的婚事不管不问,此前刘氏已悄悄问过李俊,方池与张横可是彼此有意?李俊当即说是,又道这事急不得,只因方池与张横皆是粗枝大叶之人,恐怕一时难以觉察彼此心意,婶娘还是静候佳音吧!

      刘氏只道也好,又叮嘱李俊多留意他俩。她早已将方氏夫妇遗下的家私留好,只等方池嫁人时交与她。若是哪日他们有意,她就算是挪了留给满满的嫁妆,借给张家做聘礼,也要先为他们操持婚事。

      李俊心中感怀,但面上未显,只同这二人道:“莫要再吵,我有正事要说。”见方池、张横看来,他这才将张顺听到的事情说出。原是张顺担心满满,他一时无法离开布店,便寻了李俊帮忙,先找出镇上那多嘴之人,待日后他们一起好好将那人教训一番。

      两人听罢,都颇为恼火。张横道:“我家妹子的事,与他们有何干系?满满想嫁谁便嫁谁,他们倒是算计起来,也不看看自己是何鸟样,想求娶满满?先过我们这关!”

      方池思虑道:“怕是因为荣叔与婶娘小有资产,引了贼人觊觎。若是流言不止,我等虽然身正,但满满声誉定会有损……”她毕竟是女子,想得更多,连李佩因为名声不佳、无人求娶,只得便宜歹人,而他们还会以此挑三拣四的事情都已想到,登时便握紧了拳,“真是歹毒!”

      李俊赞许地点了点头,来的路上他便已经想到这些,带着童氏兄弟去寻了穆家二郎穆弘,穆弘登时便应了下来,和童威、童猛一起去寻这流言是何人所传了。

      方池却是晃神,她方才想到“只得便宜歹人”一事,她家妹妹这般好,为何一定要嫁给旁人?比起那些不知是何心思的儿郎,她身边从小打到大的这些兄弟,和满满就无任何可能吗?有了这般心思,她立刻在心中思索起来。

      ……先把张横去掉,他笨嘴拙舌,实在与满满不甚相配。

      从穆家兄弟想到童家兄弟,走在路上,方池甚至连何威都想到了,最后方池把目光落在李俊身上,只道可惜。俊哥儿待满满是亲妹妹一般,对她绝无半点想法,强扭的瓜不甜,他们之中最出类拔萃的人,只能便宜别家小娘子了。

      除了李俊,那就是张顺了。

      张顺?

      妙极!幼时满满就喜欢同张顺一起玩,他俩不知拜了多少次天地,关系既是这般好,再近一步也无妨。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张横问她。

      “在想你弟弟。”方池脱口而出。

      张横:?

      少年顿时警觉起来:“你要对顺子做什么?我警告你,一人做事一人当,张横做事张横当,我跟你的事情就由我来解决,绝不可牵连他人……”

      方池哭笑不得,只冷冷看他一眼:“傻头傻脑。”

      张横被骂,有些莫名,好在他也在想事情,并未在此纠缠:“李俊哥哥,我之前一直在想一桩事。”

      李俊有些诧异:“你也会想事?别是想着怎么去江州城里学岑叔赌钱吧?”

      “那怎么会!我只是在想,那些英雄好汉,行走江湖都有个诨号,你与我在揭阳也素来有名,是不是也该想想这个?”张横道。

      这话一出,方池也看了过来,连连称奇:“你竟想到这个,这的确应该好好想想。”

      张横得意道:“方池,你就不必想了,我已经替你想好,就叫罗刹女吧!一听便知是你。”

      “手下败将取的名字,果真没有什么水平。”方池冷笑道,“若要这等‘一听便是’的名字,我看你不如就叫‘船火儿’罢!谅你也不会做别的营生,这名字与你甚是般配。”

      “我偏就叫这个了!”张横道,“倘若旁人问起此名,说它怎么这般草率,我就说是你取的,让他们来问你。”

      方池怔住,李俊却是背过身去,笑了出来,只觉张横甚是有趣。因为张横这话一出,就立刻把他与方池绑在一起了,分明是他的诨号,却都让人来问方池……偏生张横还不自知,怕是要绑上一辈子!

      “那若是旁人问,取名这人与你是何关系,是你何人,你该如何作答?”方池问道。她隐约在心底察觉些许不对,但到底在这方面迟缓,未再多想。

      张横思索片刻,沉痛道:“冤家!”

      “你用冤家取的名字?”方池显然不甚满意,她立刻取笑他道,“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冤家情深入骨,连名字都要用她取的。”

      “谁、谁对你有情了?”张横一惊。

      李俊倒是想看这二人你来我往,只是童威此刻寻来,他便收了观戏的心思,先问童威:“可是有何消息?”

      “是镇上王屠户家的大郎吃醉酒时同别人乱说的。”童威道,“我兄弟已和穆弘哥哥捉了他,捆在了麻袋里,我们快些过去吧!”

      “叫上顺子!”张横倒没忘了这事。于是几人喊了张顺过来,去寻穆弘、童猛了,路上张横想起诨号一事,又跟张顺提了一遍:“这可是件大事,你可有想好诨号?”

      他原以为张顺同他一样,也是才想起此事,谁料张顺竟是点头道:“确是有一绰号,是满满为我取的。”

      走在前方的李俊忽然笑了一声,接话道:“其实,我也有个名号。”

      张横:??

      “你们都叫什么?”他立即问道。

      李俊笑而不答,张顺倒是老老实实地答了。原是去岁某个夏日,他去江边捕鱼,因有个过路的人不甚将重要的物件落入江中,一众随从竟无人会水,于是他便以重金许他相助。张顺下了江,寻了好一会,才将东西拿上来,还给那人。

      至于重金,张顺却是不肯要。倒不是他虚怀若谷,只是谁知这人是何品性?身边并无他人在,若是拿了这钱,这人后来找官府构陷他偷了对方银钱,岂不是大事不妙。

      过路人只道他年轻,担心重金受之有愧,与他拉拉扯扯,最后是张顺恼了:“若是这位官人真要与我钱财,不如留我些许碎银,我拿去与银匠打个物件。”

      “小兄弟需要多少银两?”那人倒是大方,拿出一小袋银子给他。倒是让张顺吃了一惊,心知此人真是个豪爽之人,但他也未全收,只留下了部分:“只是打支簪子,有劳挂念。”

      “我观小兄弟水中工夫了得,不知怎么称呼?”对方问道。

      张顺刚想报上名来,又想起江湖上似乎都是先报诨号,后报姓名,他没给自己取诨号,一时间怔住,不知该如何作答。但迟疑太久,又显得怠慢,他正在晃神,身后却响起脆生生的声音:“这位官人,你是问我家哥哥吗?且听我告诉你——”

      这声音是……满满?!

      少年回首,只见他要赠予簪子的小娘子缓步而来,亭亭玉立,笑靥如花。

      见到穆弘与童猛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隔着麻袋踹了那王大郎几脚,许是他们做事隐秘,王大郎竟不知他与何人结怨。只听他吃痛地乱叫一通,高声道:“是哪个在暗算我,有本事报上名来!”

      方池还在想打哪里最隐蔽看不出来有什么伤,又能让那人吃亏的时候,张横冲上去,也不管是哪里,直接就是一拳:“兄弟几个替你家太公教你做人,你且记住你在外面又多了几个爹!现在打你的是你爷爷船火儿张横!”

      这一拳打得王大郎昏头昏脑,又是爹又是爷爷的,他根本没听清。

      李俊就讲理多了,这打人若不能让对方知道为何挨打,等于白打。他先踩上那人的腿,然后稍稍用力,痛得那人叫起来的时候,这才问他:“听说大郎是吃醉了才说胡话……敢问你是用这左腿出门吃的酒,还是这右腿?”

      “你这人好不讲理,我又不是瘸子,自然两腿并用!”王大郎喊道。

      “原来如此。”李俊笑道,分明是和煦春日,但他说出的话却让王大郎直坠冰窟,“既是两腿并用,那就一起打折了吧!免得你再惹是非。”

      “你、你好狠毒!”一听要被打断腿,王大郎登时被吓坏,“你又是何人!”他算是听出来了,前面打他的人还只是莽,这笑里藏刀的,才是个恶人。

      “你家祖上,混江龙李俊是也。”李俊道,却是又把这辈分压了张横一头。

      吃亏了,她还没取好绰号!方池心中忿忿,见张横与李俊都已动手,不由得看向张顺。

      张顺朝着那麻袋走去,先拉起那人,冷声道:“若真是条汉子,想要求娶心仪之人,当先不辞辛劳,合人全家心意,他家应许是你走运,回绝也是你该得!怎能生出妄言?不自量力,这顿打是你该吃!”

      他一拳打过去,心底响起那日在江边,他的满满同那位官人所说的话——

      “我家哥哥生在浔阳江边,长在小孤山下,周围的人都知道他!”

      张顺把那人翻个身,摔在地上。

      “他水性极佳,水中行进犹如驾浪驭潮的白条儿鱼,因而人送绰号——”

      “……你到底是什么人?!”王大郎嗷嗷叫道。

      少女笃定的声音与少年从容不迫的声音在此刻重合,张顺一脚踹了过去——

      “浪里白条,张顺。”

      【未完待续】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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