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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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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玫瑰长盛不衰,让记忆崩溃瓦解。
邓布利多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看向里夏德的目光变得惊恐。
哦。梅林。
——有一种力量,比死亡更强大。
不是死亡圣器,是比死亡更强大的武器。
击败死亡的,唯有死亡本身。
——摧毁记忆的未必是爱,恨才让我们向死而生。
我们为何选择遗忘?因为,只有遗忘,才能让我们继续生活。有爱就会痛苦,而恨,却让每一个将死的生命努力生长。
邓布利多起身,夺门而出。
一个什么样的人,会将自己的爱人亲手毁灭?是因为他不爱吗?还是爱得太深而痛苦不堪呢?
格林德沃漠然地靠在栏杆上,却掩饰不了眼中喷薄而出的情感。
所以说这些人啊,真是可笑,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又日复一日地折磨自己。
邓布利多心心念念的,全是一个黑巫师。多么荒唐,却又合乎情理。风遇上云,掀动万里变幻,明暗交互,是注定,是浩劫。
那么他的未来在哪里?
日薄西山,他听见礼堂里学生的笑声。
晚风蓦蓦,他的头脑从未如此清醒。他还能去哪里?在学校里乱跑,一定会马上被认出来。他不能回到监牢里。
他是长风,是烈日,他不该将岁月空付于囚牢。
这时,他看见空中一个金色的影子。划破空气的啼鸣一声声敲击着他的耳膜。
火红的凤凰径直向他飞来,格林德沃错愕地后退了一步,凤凰却围绕着他,转起圈来,一边飞,一边发出悦耳的低鸣。
那是一首久远的歌谣,穿越久远的时间与空间,跨越山河和岁月,悠扬着,使人感到内心的安宁。
“你想让我跟着你?”
凤凰鸣叫了一声,亲昵地用头蹭了蹭他。
“你从哪里来?”
凤凰用乌黑的眼珠看着他。
你来自山的那边吗?你飞越了汪洋大海吗?你是为我而来吗?
凤凰扬起双翅。
邓布利多看见空空如也的房间时,只觉得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惊慌击中了。一时间,他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从来不会想到,格林德沃会逃出去。
雷奥妮骗了他。
雷奥妮透露了地点,导致邓布利多的魔法失灵。
可是格林德沃能去哪里?
更可怕的是,如果有人在霍格沃茨见到了格林德沃呢?
他无法再保持冷静。
灯火通明的城堡下亦有暗流涌动,命运与历史在这座山冈上的石头城堡里像车轮一样碾出印记。霍格沃茨像一个沉默的巨人,千年来保留了无数的秘密,观看了无数的离合。
他们如何去爱,如何被伤害。
邓布利多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的胸膛里咆哮。他不愿意看到格林德沃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我们为什么会为自己的爱而羞愧呢?”
格林德沃不会走远,他知道不能出现在公众之前,但霍格沃茨之大,他又能如何寻找?
他必须立刻找到格林德沃,他明白了格林德沃失忆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如今令他感到恐惧。
——“唯有恨,让我们活下去。”
他要想办法,阻止一切外来的,针对格林德沃的伤害。
可是,格林德沃究竟在哪里?
终于,他看见黑暗的走廊里一点点金色的亮光。他惊疑地看着那一点一点清晰起来的亮光。一声清脆的啼鸣,邓布利多愣在原地。
“福克斯?”
透过凤凰身上散发的,柔和的光芒,邓布利多惊讶地发现,黑暗中,他正对上格林德沃闪烁不明的双眼。
我们如何被爱,如何被伤害。
黑暗中,凤凰的一抹亮光,是天地间唯一的光芒。橘色的光芒下,连格林德沃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也变得柔和。就像达·芬奇的名画,一切光与影的界限都消失了,他们是融入黑暗的两个人。
一种温情在长廊中弥漫,月明星稀。
似真似幻,如胶如漆。就好似几十年来的隔膜从来没有横亘在二人之间,将它们彼此分离。
或许这世界本该如此。
是他先冲动了。他走进光芒下,走近格林德沃。
邓布利多的脑海中一次次闪过里夏德·格林德沃意味深长的笑。
你为什么救了你的敌人?
邓布利多,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们永远也没有办法真正淡忘我们深爱的人,你们彼此相爱,彼此伤害,但浪子终要回头,候鸟终有归期。雁字回时,漂泊的旅人回到了故乡。
凑近格林德沃的脸庞,冰凉的呼吸打在邓布利多的脸上。格林德沃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银蓝的异瞳中看不清情绪。
邓布利多主动亲吻了他。
少年的格林德沃的吻是炽烈的,像夏日午后慵懒的阳光,而中年的格林德沃反而偏冷,就好像恒星,在炽热燃烧了几十亿年之后,趋于冷却,更显凄凉。
唇齿的摩擦,不知道是谁想温暖谁。
你看,这星河滚烫——你曾一意孤行,坚守着你的人间理想。
你看,这光风霁月——你是伤痕累累,怒马鲜衣的翩翩少年郎。
我们一样。
我们一样。
“我要离开。”格林德沃的声音含混不清。他紧贴着邓布利多的面颊,似是耳语,似是呢喃,他攀附着,犹豫着,却坚定得让人心悸。曾经的他,是否与邓布利多相爱,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不需要答案,答案就摆在他面前。
“盖勒特,”邓布利多近乎条件反射地收紧了手臂,“你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吧?我不能让你走。”
“他是他,我是我。”格林德沃的低语,喷薄在邓布利多的耳根。
“我知道你失忆的原因了。”邓布利多用力攥紧了对方后背的布料。格林德沃有一瞬间的僵硬。
那里有他不想面对的过去,折磨他的痛苦。得到与失去,拥有与毁灭。或许还有一段使他痛不欲生的爱情。
“我这样很好,”格林德沃说,“你那样想把我送进监狱吗?你不是爱我吗?”
邓布利多愕然。他不会想到,有一天,格林德沃,这个给他带来了人生中所有欢乐与悲伤的男人,会对于过去二人之间的一切纠葛,轻描淡写地问:
“你不是爱我吗?”
原来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就连记忆全无的格林德沃,也能够一眼看出?
阿不思·邓布利多,你不要忘记自己当初为什么把他带出牢房。是因为他失忆,生命垂危,罗齐尔夫人请求你,你才答应下来。你应该在治疗好他的失忆之后,把他送回牢房。因为他是黑巫师,这是他应得的。
可是。
这真的是他应得的吗?真的是吗?
一个骄傲的人,怎么能够被万人审判?
“盖勒特,我是爱你,”邓布利多看着他,“所以你一定要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了你。”
“所以,在一切解决之前,你不能走。”
“昏昏倒地。”
美利坚东海岸。
文达·罗齐尔夫人在清晨推开门窗,让海风充盈了整个房间。入冬的美国东海岸的气温并不算高,可是,习惯了纽蒙迦德高寒的她,仍在每个清晨推开那扇朝向海洋的窗。
怀孕之后,多姆尼克几乎每天都殷勤地往家跑,这与他工作狂人的人设完全不符。但是这段时间,多姆尼克所在的国际巫师联合会最高法院,因为格林德沃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多姆尼克作为七位大法官之一,更是忙得连家都不沾。
她虽然怀孕了,却不是什么脆弱的瓷器,她能把自己照顾好。多姆尼克也是因为这个,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和往日一样,她亲手拉起每一扇百叶窗,让旭日明亮整个世界,接着,她下楼去为自己准备早餐。
等她做好了早餐,举起魔杖将托盘移到餐桌上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罗齐尔夫人。”
她惊得手一抖,眼睁睁地看着托盘整个翻倒下去。
另一股力量接住了托盘,他们稳稳地被运送到餐桌上。
文达转过身,看见了一脸歉意的阿不思·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摘下软帽,笑道:“打扰您了,夫人。”
文达先是一愣,继而立刻反应过来。问起她最关心的事情:“是先生的事情吗?”
邓布利多点点头:“我把他带来了,在楼上的卧室里。”
文达面露惊讶。
“我要出一趟门,思来想去,我只敢把他托付给你照顾。”
“出什么事了吗?”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失忆了。”
文达微微张开双唇。
——“我怀疑,在纽蒙迦德的塔楼里,格林德沃试图自杀,他几乎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章已经完结将近两年了,现在将它搬运到晋江上来,虽然对人物的理解产生了一些,某些剧情在现在的作者看来也显得稚嫩,但青春与热爱却是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