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别管闲事

5、第 5 章

　　西云怔住，顺势夹了块芙蓉糕。
　　“西云昨夜承了宠，今日不描妆面也好看，确实算是芙蓉面。”孟嫔最后用了口粥，放下汤匙，接过婢女递来的绢子擦了擦嘴。
　　棉籽端来水盆为贵妃净手，水面上还飘着几瓣花儿，贵妃手指纤细，在水中捏着花瓣玩，“嗯，今日气色确实比以往好了，承了宠的人那还能同往常一般？”
　　西云要往嘴里放的糕点又放进了碗里，脸色煞白，半点无她们说的好气色，“贵妃娘娘莫要折煞妾了，昨日皇上歇息时还同妾说了好些您的事，皇上心中只有贵妃娘娘。”
　　贵妃松开捻在指间的花瓣，随意擦了擦手上的水渍。
　　“哦？看来皇上昨夜同你说了不少话啊？”
　　西云跪下，“贵妃娘娘饶命，妾昨夜并未同皇上多说，只安安分分的伺候了一晚。”
　　“本宫要你侍寝，就只是让你安安分分伺候的？”
　　赵贵妃喜怒无常，句句话都在把玩欺辱西云，她实在无力招架，只得俯身在地求贵妃恕罪。
　　这般怯懦模样贵妃瞧着也觉无趣，“行了，起来用膳吧。”
　　西云得令后上桌却再也不碰那芙蓉糕，只唤婢女为自己夹了些贵妃面前用剩的云腿，扶着碗的那只手还在不停颤抖。
　　纯嫔也放下筷子擦了擦唇角，笑道：“西云倒是会挑，紧着贵妃娘娘爱吃的夹。”
　　她夹的明明是贵妃用剩下的，就是这般卑贱了，也依旧要受她们的折辱。
　　元嘉余光见西云的泪珠落进碗中，西云美人不敢出声，只低头吃着。
　　赵贵妃也不往西云这边看，起身掸了掸衣袖，“她爱吃什么便吃什么罢，你们两个用好膳了便扶本宫出去走走。”
　　她又看着元嘉，“你既未用好膳便陪着西云吧。”
　　几人离去后西云也憋不住泪了，泪珠一滴一滴的滚落进碗里，她极力克制着不哭出声。
　　元嘉递了绢子到西云手边，西云握住绢子，也克制不住哭声，“凭何这样待我，她们凭何这样欺辱我…….”
　　元嘉顿了顿，轻拍西云的背，“我知晓美人难过，只是此刻还在翎雀宫，美人还是莫多嘴舌。”
　　西云深吸口气，用绢子胡乱抹了抹泪，“谢容小娘娘好意，我始终信风水轮流转，我不会一直这般的。”
　　她放下元嘉的绢子。
　　西云起身离开时背挺的直直的，似乎这般就能找回自己的尊严。
　　元嘉看着沾了西云泪水的绢子轻叹口气，西云为何遭这般对待？
　　不过是那些人心中无聊，便折磨人来打发时间，有用时便把她推出去做棋子，却又见不得在她们心中这样卑贱不中用的人侍奉皇上，今日特地唤她来羞辱一番。
　　要她食她们的剩菜，变相告诉她她始终是她们手中棋子脚下玩物。
　　这些人，皆扭曲病态，要元嘉觉着寒恶。

　　只是没过多少日子，若娥却怀身子了。
　　若娥贵人本想瞒着这事，却不妨煎安胎药的小丫鬟说漏了嘴，引得阖宫知晓。
　　那日她照常去贵妃宫中请安，还未踏进宫门便听见纯嫔的咒骂声与西云低低的哭泣声。
　　元嘉只觉得好笑，明明纯嫔自己也是个不受宠爱的，她凭何去责辱旁人？
　　“没用的东西，已经把你送上皇上的榻上了，你还能要那贱人怀了去！”
　　纯嫔似觉得不解气，把跪着垂头哭泣的西云推倒。
　　贵妃坐在首座，她垂眸盯着自己的护甲，“行了！你打她作何？”
　　纯嫔似乎想起自己此刻在翎雀宫中，立马跪下，“娘娘恕罪，妾一时气不过，昏了头脑。”
　　贵妃不理她，只看着行了好一会礼的元嘉，也不换她起来，只问道：“每日来本宫这请安却不见容嫔欢愉的神色，要你来请安，是委屈你了吗？”
　　“妾不敢，给贵妃娘娘请安是妾的福分。”
　　贵妃冷哼一声，不耐与烦躁尽现。
　　孟嫔连忙道：“娘娘莫要动气，过些日该是要去皇后那处了。”
　　贵妃打翻茶盏，“瞧着皇后那病痨模样更是要本宫动气。”
　　茶盏打翻，茶水与茶叶全泼到纯嫔与元嘉身上，跪爬着的西云到没受多少波及。
　　“娘娘息怒。”
　　“皇后娘娘宫里日日熬着药，怀着身子的人闻着了便容易不适，若是闻了什么不该闻得便是要命的，何况是胎还坐稳的人呢，这还不是随娘娘如何想便如何的事？”
　　孟嫔说的平淡，似乎在说今日的菜有些咸了。
　　纯嫔也兴奋起来，她膝行上前，“娘娘，皇后节俭，宫中没几个人，届时拨个人去皇后宫中帮衬帮衬，还能彰显您的贤德。”
　　柳芽也笑，“这回看若娥那贱人还如何清高。”
　　元嘉闻言背后寒毛立起，才三月的孩子她们也下得去手？
　　且说的如此平淡兴奋，宛若十八层爬出来的魔鬼，以性命为食，以不幸为生。
　　元嘉脸色煞白，垂着头微微张开嘴喘气。
　　贵妃笑了起来，黑色的牡丹花缓缓绽放，“容嫔进宫不久，不明白陈宫里该如何行事，你今日便去探望若娥罢。”
　　她想要元嘉去看看若娥贵人的胎坐的稳不稳。
　　元嘉握紧手，藏起颤抖的手腕，“妾明白。”
　　贵妃起身，似乎是有些乏累了，“行了，你明白就好，本宫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若你始终明白不过来的话，本宫也懒得陪你玩了。”
　　贵妃离开后殿中几人也散去，出了雀翎宫的门孟嫔便叫住她，“容妹妹慢些。”
　　元嘉停住脚步，孟嫔上前来，她扶了扶元嘉快要落下的钗子，“妹妹今日吓着了罢。”
　　“姐姐话重了，未曾吓着我的。”
　　孟嫔笑着看了眼婢女紧紧搀着元嘉的手，“容妹妹还年幼，原也没见过这样的事。”
　　她又往翎雀宫处看了一眼，见着没人后才压低声道：“咱们位底的在这宫中啊，只得依附与位高的，若娥贵人那个孩子，若是我不想法子除了，也还有旁人，砚嫔，齐妃，还有茹妃，她们这些有孩子的便是首当其冲的。”
　　元嘉的神色没有变化，孟嫔又道：“就是她们不动手，贵妃娘娘也会想旁的法子动手，自然不会是她自个亲自下手了，那必然就是她手下的咱们了，我同贵妃来往最多，也不可能是我，纯嫔载不住事，也不会是她，你呢，你方进宫，贵妃娘娘最需要你表衷心了…….”
　　元嘉抬眸看着孟嫔，孟嫔拉过元嘉的手，“容妹妹，宫中太多身不由己的事了，我们在宫里，不是为了得宠，是为了活着啊。”
　　为了，活着。
　　身在异乡，只求能好好活着……
　　孟嫔知道她听进去了，轻拍拍元嘉的手又放下，轻叹道：“话便说到这儿了，旁的妹妹也该想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