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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孟菀耹被这样炽热的眼神烫伤,倏忽收回视线,落在绣着鲜花的锦被上,那是南星刚刚拿过来给她盖上的,说入夜了怕她冷。

      她静静的感受着,心想怎会如此温暖。

      眼睛虽然不再看两个小丫头,但耳朵总能听到两个人的动静。

      京墨将小火炉上温着的药倒出来,仔仔细细擦干净碗沿上低落的药渍,盖上盖碗,又将药罐里的药渣倒出去。南星拿过一个汤婆子往里面放了两块银丝炭,拢在袖套里,用棉布一层一层仔细包好,不让它太烫。

      远处两根烛火摇曳,拉长了京墨和南星的身影,影子落在床帐上,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温情。

      孟菀耹静静看着床帐上两人的倒影,看她们忙这忙那,听她们讨论哪个对姑娘更好,原本孤寂的心有了些许动摇,但须臾后,她的心又冷硬起来,藉由别人的躯体得到的温暖,终究不是给自己的。

      她只是一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孤魂,本不该与这里的人有任何牵扯。

      收回视线,却漫无目的没有焦点,此时的她看上去像一座冷寂的石雕,与这个温暖的房间格格不入。

      “姑娘,药好了,我喂你。”京墨端着药过来,耳畔垂下一缕青丝,微微低着头,目光温柔,嘴角带着笑意。

      孟菀耹一怔,鼻尖嗅到一股浓郁的药香,她心里不自觉辨认汤药里的药材,很快就有了大概的方子,这方子不算难,前世挺常见,大多是家里有老弱孕的人用来驱蚊。

      只是在这个世界用来对付她罢了。

      孟菀耹忍不住抬眼,看着眉目如画的京墨,她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幅仕女图,温婉清丽,视线只停留了须臾,便收了回来,她说,“不用。”

      她不愿去想这个药和京墨的关系,也不想知道这个身体几次三番被毒害的真相,她只觉得累,想彻底长眠。

      京墨嘴角噙笑,并不把药给她,“姑娘你总是如此,但凡自己能做的总不想劳动我们,我是不知道你嘴里那些‘生而平等’是什么意思,我们只知道,你是姑娘,我们是你的丫鬟,伺候你是应该的,即便是为你死了,那也是……。”

      “不用!”孟菀耹突然出声打断,京墨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她,孟菀耹顿了顿,说:“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大家都是一样的。”

      京墨懵懵的,以前听不懂姑娘的话,如今更听不懂了,大家怎么会是一样的呢,姑娘生来就是姑娘,而自己生来就是下人,尽管心里想不通,但嘴上却应承着,“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来,姑娘把药喝了,待会儿凉了药性就散了。”

      孟菀耹知道京墨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却也不想再说,刚才她开口本就是下意识所为,话出口才觉得不对,如今这里是封建制度下的世界,三纲五常,嫡庶尊卑,层级分明,若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那又何苦告诉她们真相,不过是多两个怨恨“天道不公”的人罢了。

      此时南星正好进来,怀里拢了两个汤婆子,放在孟菀耹被窝里,忙着追问,“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方才在外头没听真切。”

      京墨喂孟菀耹喝下最后一勺汤药,笑着把她刚才的话学了一遍,南星倒是很维护孟菀耹,说,“姑娘说的很对呀,大家本来就是一样的嘛,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谁也没多出来一个呀。”

      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京墨也笑,两人顿时笑成一团。

      孟菀耹看着如此鲜活的两人,不经意间勾起了嘴角,心里平和得一塌糊涂。

      之后她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两人不再闹,京墨扶她躺下,南星撂下床帐,孟菀耹只能看见倒映在床帐上的两个影子。

      她想,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

      晚间,梨芳院。

      夏妈妈坐在长榻上,倚靠着中间的小几,小几上一封拆开的信,寥寥数语,看不真切。对坐的夏管事盘腿坐着,手里一杆老烟枪,正眯着眼享受吞云吐雾的快感。

      “抽抽抽,怎么不抽死你!”夏妈妈抓起榻上的一个小枕就甩过去,夏管事耷拉着半只眼一个偏头躲了过去,也不跟她计较,只说,“你愁什么,左右不过今日,这事儿就了了,明日再遣个人去京里报信儿,到时候大娘子自会派人前来。”

      “就是这派的人得是信得过的,这路途遥远的,不方便派女人,就让红儿留下,让张柱子去吧……”夏管事一边抽烟一边偷偷观察夏妈妈,嘴里说着试探的话,没曾想夏妈妈压根没把后面的话听进去,他心里偷乐,就把去京里报信的人选定了下来。

      “你说的轻巧,我这心里却总是不踏实。”夏妈妈唉声叹气,心里惴惴不安,“我这把年纪了也没干过这种事……”

      “这种事?这种事是哪种事啊?我说你可得抓紧了,这都第三封信了。”夏管事慢慢悠悠吐出一口烟,烟枪在信封上点了一下,接着道,“你不如多想想咱儿子,这件事办好了,再脱了奴籍,也是平头的良民了,又在三哥儿跟前伺候,再认几个字儿,指不定也能考科举。”

      夏管事这边还在做着当举人爹的美梦,夏妈妈听了这话,心也慢慢静下来,这辈子就是为着儿子活了,别说是这种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敢。况且如今已成定局,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又看见小几上的信,夏妈妈拿起来,内页连着信封一起放在烛台上烧了,火苗吞噬着纸张,上面墨色的字迹隐隐绰绰,依稀只见成王、选秀、速速几个字。

      不一会儿信就烧干净了,只留下一小堆的灰烬。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夏妈妈突然想起来夏管事刚才跟她说了某个事情,夏管事心里一跳,面上不显,装得态度自然说:“方才定下了去京里报信儿的人,是张柱子。”

      夏管事心里有小九九,把红儿撇开,只说张柱子。

      “哦,他也成,虽然老实了些,但好在嘴巴严实。”夏妈妈心思不在这个上面,没起疑,三两句定下了此事。

      之后两人对坐,各有所思,相顾无言。

      “咚,咚!”,“咚,咚!”,“咚,咚!”。

      外面的更夫连着打了几次,亥时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本来可以等天亮,但夫妻俩一合计还是不宜夜长梦多,万一这次再来个大夫,那就坏事儿了。

      夏妈妈起身,扥了扥自己的衣袖,又理了理衣领子,夏管事换了个姿势,斜斜靠在榻上,烟枪不离手,说,“我是外男不方便过去,你把几个力气大的婆子都带着,那俩小蹄子不好相与,尤其是那小的,原是上次就能成事,也不知她从哪找来个老不死的,三两针下去竟然活了,真晦气!”

      “行了行了,我还用得着你来嘱咐我,我在大娘子跟前当差那会儿你还只是个泥腿子呢!”夏妈妈不耐烦,张口喊了银玉,外间便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大丫鬟,后头跟着几个年纪小些的,手里拿了个墨色的大氅。

      银玉从丫头手里接了大氅,快步上前给夏妈妈披上,给另一个丫头使了使眼色,那丫头便出去了。

      等夏妈妈带着银玉出门,外面已经站了五六个婆子,皆是身材中等,身量不矮,眼里透着精明,都不是好相与的。

      点齐了人,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往溪香院去了。

      此时的溪香院已息了大灯,两个外间洒扫的粗使丫头已经歇下了,京墨南星不放心她家姑娘,便都睡在脚踏。

      夏妈妈一行人进院门那会儿,两个丫头都快睡熟了。

      嘭嘭嘭

      婆子把溪香院的院门拍得震天响,最先醒的是睡在倒坐的两个小丫头,听了外面来人的名姓后,来不及穿衣,只趿拉着鞋往外跑去开门。

      京墨出来的时候,那小丫头正要取门栓,京墨便问,“外头是谁。”

      “回京墨姐姐,是夏妈妈,说来给姑娘问安。”其中一个小丫头说。

      “这么晚了还来请安?”京墨心里犯嘀咕,想叫丫头先别开门,她去问姑娘,不料话说晚了,那门栓已经被取下,外头的两个婆子猛地一推门,开门那两个小丫头不防被推到墙根,夏妈妈便进来了。

      京墨见状不对,忙往前几步拦住人,“夏妈妈,姑娘歇了,您还是明儿再来吧。”

      夏妈妈就笑,“不妨事不妨事,我就进去瞅瞅,定不打扰四姑娘。”

      说着向其他人使眼色,银玉得了指示,便带着几个婆子并七八个丫头往里走。京墨想拦,但架不住对面人多,拦了这个拦不了那个,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最后她只能堵住夏妈妈质问,“夏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深夜带人闯姑娘的院子,这是什么规矩!”

      “京墨姑娘别急,我真的就是想去看看四姑娘,没旁的意思。”夏妈妈心里有大事,并不与她计较。

  •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我的女主也太惨了,不是想死就是在想死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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