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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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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石氏医院903病房
如血色般的落霞洒满了一室,将原木色家具镀上一层红光,连实木地板都折射着耀眼的光。
一大束带着水珠儿的白色绣球花静静绽放在床头,被霞光染成了淡粉色,插花的汝窑天青花觚也成了粉翠色,如雨过天晴云破,古朴内敛,尊贵矜持。
顶级乌木制成的King size大床上,柔软发光的Millesimo定制床单松松地搭在小麦色的腰部,半盖住强韧的八块腹肌,□□精壮的上半身被裹成了木乃伊,左手手掌也缠满绷带,平放在身侧。脸上的迷彩油墨早已被完全洗净,露出了本来面目。浓密的剑眉紧致修长,冰冷的唇线完美性感,脸色却比一旁的绣球花更苍白。
原木色的病号牌悬挂在床头,黑色的墨迹一丝不苟:萧枫,21岁。
昏睡中的人仿佛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微蹙了下眉头,猛地睁开了眼睛。
熟悉背影,伫立在窗边的晚照余晖中。笔挺的黑色中山装铁血煞气,杀山上刚刚浴血归来般。钢筋铁骨铸就的脊背挺拔如松,投在地上的剪影都强韧有力。
“师……师父……”惊喜的声音嘶哑苍裂。
“躺着!” 男人头也不回地低喝,仿佛后脑长了眼睛似的。
咬牙刚想硬撑着坐起的人立即僵住了,一动不敢再动,僵尸般直挺挺地平躺了回去。
男人却没回头也没有开口,病房里随即陷入了压抑的沉寂中。
萧枫局促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手指慢慢地一点点揪紧被单,哑声打破沉默:“师父,下次……”
“还想有下次!你决定进去时,就该知道没下次!到此为止!”
清脆的裂帛声响起,柔韧名贵的Millesimo被单被撕得寸裂!
萧枫猛地坐起身,左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险些撑不住又倒回去,却咬牙硬挺住了,忍痛微佝偻着腰,争辩道:“还有三年!您答应过我!”
“那你呢?答应过什么!”男人火大地转身,黑了脸呵斥道:“躺下!”
“师父——”
“还知道我是你师父!”男人一掌怒拍在桌上,五公分厚的红木桌面发出清脆的断裂声,长长的裂痕从男人掌根蜿蜒开来,横贯桌面。
如血的残阳恰好照在床上,萧枫死死攥紧了拳头,不知不觉中感觉自己的背部挺直了。
“混账!想造反!”男人立眉暴怒,迈步抬手就扇了出去。
萧枫却咬牙挺直了脊梁,垂下眼眸,不躲不闪。
挥出掌风已刮得脸侧生疼,却突然中途变向,一掌劈碎了乌木床尾。
眼看着男人虎地转回过身去,咬着牙望着窗外运气。萧枫一时没反应过来,呆看着满地狼藉的木屑,愣愣地扭头看着窗边怒火中烧的背影。反应过来时,心里突然翻个似的难受。师父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隐忍过?一时间愧疚难言,这滋味,还不如被对方狠揍一顿。
无声地张了张嘴,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
互不相让的僵持中,萧枫忽然皱了下眉。在满室淡淡的花香中,仍能嗅得出极轻的火药气味。这是……这只能刚从靶场下来才残留的气息。意识到的瞬间,心口像被扎了似的,抬手猛地捂住,想按下心中蹿起的惶恐愧疚。
自己所有的热血抱负,没人比师父更了解更支持。否则不会允许自己组建战鹰,为此跟二奶奶一再争执冷战。
自己的心思,师父懂。可师父的苦衷……如果这次真有什么闪失,师父要怎么跟二奶奶交代?
挺直的背渐渐佝偻,终于,颓然地垮下双肩,垂下头道:“师父……是我错了,您别生气,我,我退……”
“闭嘴!”男人突然转身,按住萧枫的双肩轻轻摁倒床上,口中却怒气冲冲地道:“再敢有下次!老子揭你的皮!一个两个的都想造老子的反!一个比一个不省心!过两天把如晦那兔崽子领家去!老子不管了!”说完生怕自己反悔似的,头也不回地出卧室,摔门出了病房。
正驴拉磨般转圈儿的于学谦吓了一跳,刚上前就被男人扯住,脚不沾地的被拽向电梯。
觑了眼许有杰的脸色,于学谦小声儿问道:“子湛……”
“个兔崽子,想造反!敢顶老子的肺!”
于学谦刚呵呵一笑,随即变色就往病房里冲,却被许有杰一把薅住了:“干什么?”
“叫梅清来清创!说好不动手的,他那内伤……”于学谦急得跳脚。
“就你知道有内伤?”
于学谦一愣,回头看着他,狐疑道:“你没动手?”
许有杰横他一眼,转身往电梯走去。
于学谦呆了一瞬,看了眼病房门,忙跟上去,试探道:“真没动手?”
“那是老子的亲徒弟!”许有杰没好气地戳下电梯按键。
于学谦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呵呵笑道:“伤成那样,我说你也该下不去手了,可惜就三年了。”
“吃锅望盆!你还想霸着一辈子?想他,还不如想他把如晦那兔崽子教出来!”
于学谦眼睛一亮:“如晦?先说下,赶明儿他入伍归我。不过,你这可太不厚道了,才差几岁?就如晦那混世魔王,好意思就那么丢给子湛?”
“差几岁也是师叔!让他管教子侄,不是天经地义?不是说什么,有事他娘的弟子服其劳么?”
电梯门恰此时“叮咚”一声打开。
门开处,若有若无的清雅幽香袭来,闻之令人魂醉骨酥。正对门,一位风姿绰约的绝色贵妇,身后跟着两名身高年龄都相仿的俊朗少年,手里各捧着一个掐丝戗金的五彩食盒。
两下里四目相对,两少年忙微躬身,规矩地恭敬道:“许爷爷好。于将军好。”
于学谦向贵妇人寒暄笑道:“史太君,好久不见。小哥俩儿都长这么高了?”说边说边伸手摸着阳光少年的头,感慨道:“嘉俊这形容,怎么就跟子虚当年一个稿子?”说着,扭头又看向另一个,点头赞道:“真是亲兄弟!伯然跟子湛是越长越像!再过几年,冰人又要踏破萧家的大门喽。”
“将军过誉了。一向安好?”贵妇人仪态万方地向于学谦含笑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