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协议》徐如生

9、第九章

　　住在农村的好处就是菜都新鲜，随时随地想摘就摘，余钦都没去菜市场，经过超市的时候老板很热情的把他们带到自家菜地里，让他们自己拔菜，无污染无添加，价格还比外面便宜一倍。

　　余钦买了些青菜，又去超市买了调味料，两包面条，剩下点钱去村口买了二十块钱的猪肉，一番下来只剩下十几块钱。

　　景逸帮他拎着肉和菜，歪着脑袋看他数钱。

　　“十三块五，这些菜够吃两天的，只要明天的任务能完成，咱们过完这半月绝地没问题！”余钦手掌握成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嗯。”景逸眼角含笑，把东西都换到左手上，跟他碰拳。

　　余钦小声“哎”了一下，飞快把拳头收回来：“你干嘛……”
　　他一开心就得意忘形了，忘了俩人还在冷战。

　　景逸表现的像是完全不生气了，他这么在意，显得有几分尴尬。

　　余钦耳尖一红，又把拳头伸出去和他碰了一下：“辛苦你了。”

　　“不辛苦。”景逸把拳头收回去，食指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擦过他的掌心。

　　余钦被他这一下擦起了火，心底满是疑惑和尴尬：搞什么搞什么？昨天冷脸的人是谁？？

　　男人心海底针！他真是越来越摸不透景逸的心思了。

　　小插曲之后，两人‘表面平静’地走回去，而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刚刚发生了什么？！！】
　　【嗑死我了嗑死我了，这特么都不嗑！！！！】
　　【景逸你好会钓啊！！卧槽卧槽卧槽】
　　【钦钦好贤惠啊，脸红太可爱了。】
　　【景逸刚刚那个眼神，啧啧啧，这是我能看得吗】
　　【陷进去了.jpg，他好爱他】
　　【这节目确实挺有意思的，以前追SUNMOON的时候都没注意过余钦，以为他就是个啥也不会的背景板，没想到还挺会生活的】
　　【楼上姐妹真相了，周自横说他跟余钦合作过，我特地去查了，《桂与月》里面的钢琴伴奏都是出自余钦之后，只不过他用的另外一个名字叫[爱吃饭的小碗熊]】
　　【爹的，好可爱的名字】
　　【卧槽，牛逼】
　　【我靠，居然是小碗熊老师！！！】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了‘小碗熊’老师正在厨房忙活，余钦问过才知道在场那么多人只有他一个人会做饭，赵招好歹还会切菜，其他三个啥也不会，就在一旁干看着。

　　赵招在一旁给他打下手，景逸就在厨房门口看着。

　　“师哥，这土豆丝切成这样可以吗？”赵招问。
　　正在炒菜的余钦回头看了一眼，厚薄均匀，“切得不错。”

　　赵招娇羞一笑，“那师哥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唔……你帮我把芹菜择了吧。”
　　“好！”

　　赵招转头去找芹菜，一回头发现景逸已经拿着芹菜走到水池旁：“我来。”

　　余钦看他一眼：“你会吗？”
　　“会。”景逸低着头，神色有点委屈。

　　余钦没多想，“那行，让他来吧，招招你让秦宿闲和周导把碗刷一刷，摆好。”

　　“好的师哥。”赵招略带怨气瞥了一眼景逸的背影，走出来厨房。

　　景逸和余钦肩并肩站着，两人谁也没说话。余钦是因为忙着炒菜不敢分心，景逸则纯粹是不开心了。

　　【他醋了！！】
　　【是谁在厨房门口看了那么久！！我的妈也嗑死我了，我不会搞到真的了吧？】
　　【余钦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景逸你是真的陷进去了】
　　【我靠赵招女菩萨，谢谢你为大家当助攻[祈祷]】
　　【笑死我了，刚刚赵招那个眼神分明在说“爹的死给”】
　　【啊哈哈哈哈哈，钦钦还没发现景逸吃醋了】

　　余钦做好了一道菜，放到盘里装好，扫视一圈只有景逸在附近，犹豫了一瞬，心安理得地使唤他：“你把菜端到桌上，别偷吃。”

　　“嗯。”景逸闷闷地点头。

　　桌上赵招正在摆碗筷，见他端着菜出来给他让了让路。

　　“钦钦说不能偷吃。”景逸放碗盘子，多此一举说了一句。

　　赵招一愣：“我知道了，一定等师哥一起。”
　　她特意把师哥两个字咬重。

　　“厨房有我帮忙就好，钦钦说让你们准备一下今晚的节目。”
　　“准备好了，秦宿闲和周自横有脱口秀，我和师哥一人一首曲子，还有一首合作曲，你表演什么？”

　　景逸挑眉：“合作曲？余钦为什么没告诉我？”
　　赵招得意一笑：“我帮师兄洗菜的时候商量的。”

　　骗人，他刚刚明明一直站在厨房门口。
　　景逸眸色一点点沉下去，赵招不露痕迹地握住了麦，朝他走近两步，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师兄耳根子软，就算我现在去找他商量他也不会拒绝。”

　　赵招刚好挡住了餐桌上的摄像头，直播前的观众听不到两人说话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看到景逸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景逸，你知道你和我差在哪里吗？”
　　“……”
　　“大学四年，我跟师兄表白过三次，被拒绝三次，我们两人依然是朋友。而你，永远只敢在他身后看着。”
　　“……”

　　赵招大一就认识了余钦，同样的也认识了景逸，只要余钦有演出的时候，身后总有一个小尾巴。余钦愚钝没有发现，赵招却是在见到他的第三次就知道这人是自己情敌。

　　她当时只以为是哪个暗恋余钦的小屁孩，根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对方就这样在余钦身后追了八年。

　　身边的朋友都以为余钦会进入SUNMOON是偶然，只有赵招知道这些都是景逸的把戏，但她没想到的是景逸把人安排到自己眼前守了三年，居然只是干看着？？

　　这股子怂劲儿，赵招都得骂一句胆小鬼。

　　她轻声说着，语气却坚定：“我有勇气向他表白三次，就有勇气表白第四次。”

　　景逸没有说话，赵招感到无趣正想走，就听到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想要的人，一旦抓到了死都不会放手。”

　　赵招：“……那我拭目以待。”

　　余钦将做好的芹菜端出来，看见二人同站在桌前，气氛可以称得上是剑拔弩张，他战略性后撤一步，说：“菜好了，你们谁帮我……看一下锅？”

　　“我去！”
　　“我来吧。”

　　两人同时说，但赵招行动快一步，已经到了厨房门口，余钦尬笑一下，说“那景逸你来帮我端菜吧。”

　　“好。”景逸把他手里的芹菜接过去，放到桌上摆好，“三个菜，还有什么？”

　　“还有个萝卜汤。”余钦把碗筷摆正，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冲他笑笑，“晚上表演前还得洗个澡。”

　　景逸看着他的动作，喉结上下滚了滚，沉声问道：“你今晚有什么节目？”

　　“咱们俩应该要唱个歌的吧。”余钦托着下巴，思考片刻，“我和赵招应该还有个合作曲，我们两个好久没一起表演了。”

　　“哦。”景逸脸色一沉，转身去叫秦宿闲和周自横吃饭。

　　余钦无奈地挠头，他真的找个时间问问赵招，两人究竟有什么矛盾，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他们还得在这里当着镜头的面一起生活半个月，两人一直这样可不好。

　　【他懵了哈哈哈哈】
　　【这两个人是在为了钦钦吃醋吧哈哈哈哈】
　　【有没有人会……读唇语……我真的好想知道他俩刚刚在说什么】
　　【好长一大段呢，都被镜头挡住了】
　　【这俩人恩怨很久了吧，节目组也真会搞】
　　【我真的好好奇啊！！！是不是情敌在放狠话，有没有唇语大师可以告诉我？这对本嗑丨药人真的很重要！！！】
　　【我就当他们是在放狠话了！！】

　　直播第一天，《归园田居》节目上了好几个热搜。
　　#景逸赵招说了什么#
　　#余钦 小碗熊#
　　#周自横错过任务#
　　#《归园田居》村内文艺汇演#
　　#周自横说想雇余钦回家给他做饭#
　　#景逸余钦双人舞#

　　热搜有一两个是节目组买的，但大部分都是靠着粉丝和观众冲上去的，节目刚刚开播就迎来了第一个小爆点，今晚的文艺汇演将会采取部分直播的形式，最后留三个隐藏节目在正片播出时放出来。

　　余钦今天去买菜的时候托超市老板帮忙宣传了，今早借工作人员的钱给景逸买早餐的时候，景逸还买了一包小气球和彩带拉花，虽然不知道他买这些有什么用，景逸也不肯说，为了今晚的文艺汇演几人一致决定先征用了，趁着村里学校放学的时候带着吹好的气球到了学校门口吆喝。

　　在免费气球的诱惑下，赵招和秦宿闲面前站满了小学生，秦宿闲愉快地宣布：“今晚有文艺汇演哦，可以带着家里人免费观看！”

　　最爱凑热闹的大概就是小孩和老人，这些小孩领了气球回去跟老人说一说，他们选的时间点又是正好吃晚饭写完作业的时候，有这么人头，完全不用发愁！

　　节目组在一旁小声说：“现在还不到可以招揽观众的时间。”

　　秦宿闲大声嚷回去：“这是在给祖国的花朵儿发气球呢，这也叫招揽观众？！”

　　节目组吵不过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去了。

　　小院里余钦正在和剧院管理员商量节目单，剧院刚建好穷的一批，零零散散能找出来的东西也就三台音响，一架钢琴，四个话筒，话筒还有个是坏的。

　　余钦对着那张单子沉默许久，开口说：“剧院不是新建好的吗？东西应该是新的吧？”

　　管理员操着一口地方口音普通话，挠头说：“是新建的没错，但是人家只管建不管设备，这些东西还是咱们村里凑出来的。”

　　他带着余钦几人去剧院看了看，地方不大，但是足够容下七八百口人，椅子和舞台也都干净整洁，除了设备略显陈旧，一切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比他预想中好很多，余钦松了口气，接过管理员递来的笔在一张干净的A4纸上写起来，因为他们只有五个人，所以这次演出他还申请了村里艺术团的援助，整了八个节目，他们参与的有五个，“开场就先是艺术团的歌舞，接着是小品、钢琴……”

　　写着写着，余钦抬起头，冷不丁对上景逸的视线。

　　景逸问：“怎么了？”
　　余钦攥着笔在纸上点了两下：“你有没有觉得，钢琴和唱跳夹在热闹的歌舞中有点不协调。”

　　景逸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说：“是不协调，你和赵招的这曲《致爱丽丝》在这个《小苹果》广场舞后面显得很突兀。”

　　“那怎么办呢……”余钦撇嘴，苦恼地把笔往嘴边放，没等碰到自己的嘴唇，笔就被景逸夺了过去。

　　“不要咬笔。”景逸说着，拿笔划去余钦的名字，将赵招单人的《致爱丽丝》往前挪了两个节目，“在这里不会显得很突兀。”

　　余钦空着的手虚握两下，尴尬地放了下去，幸好他没有当着镜头的面把笔放进嘴里，这小习惯可是够丢人的。

　　“那我表演什么？”余钦和景逸有一个双人舞是留着当隐藏节目的，赵招已经有了个钢琴独奏，他再来一个显得有些单调。

　　“不如这样吧。”景逸大手一挥，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

　　钢琴合奏：《好运来》，表演者：余钦，景逸。

　　赵招没想到自己出去发个气球的功夫，自己和余钦的合奏就被换成了独奏，她们冰清玉洁仙风道骨出尘脱俗的师兄，居然要跟景逸这个一肚子坏水的狼合奏《好运来》？！！！

　　赵招捂着脑袋哀嚎，“师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要不我把独奏让给你我和秦宿闲一起表演二人转吧！实在不行你们换首曲子也可以啊！”

　　余钦腼腆一笑，语气却有种没得商量的意味，“节目单已经报上去了，这样艺术团好安排。《好运来》也不错，喜庆。”

　　赵招做了个夸张的哭脸，问余钦：“师哥你是不是嫌弃我，还是说你想和景逸一起表演？”

　　她这话本是玩笑的意思，但余钦莫名感到脸有些发烫，他和景逸同在SUNMOON三年，同台的机会很多，但是两人合作的时候屈指可数，如果不是他们因为一次打架莫名其妙地上了热搜，火了CP定下了营业协议，像这样合作的机会可能以后都会很少。

　　而两人正式定下参加节目以来，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冷战，完全没有履行协议，今晚景逸特地给两人安排合奏，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他们要开始营业了？

　　“不是……”余钦一紧张就不会说话，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我就是觉得像你这种小仙女应该保持优雅美丽，这种可能会成为黑历史的曲子我们来弹就好。”

　　余钦说的是真心话，这次乡村大舞台他们也是豁出去了，他们一开始想象的那些高雅的艺术节目肯定是吸引不到观众的，秦宿闲和周自横参演了艺术团的小品，秦宿闲还报名了二人转，和艺术团的阿姨一起跳广场舞。

　　节目组把这次大杂烩的乡村舞台当成卖点，他们几个大男人可以接地气，但赵招出道的时候走的是文艺小仙女的路线，身上还有一个相关气质的美妆产品，他们不能让别人有一点可乘之机给赵招打上“土”、“接地气”之类的标签，这对赵招未来的发展不好。

　　赵招闻言感动的都要哭出来，“师哥我太想抱你了师哥，外面都传我传成那样了，在你这儿我还是个小仙女，我太开心了师哥。”

　　余钦不明所以，眼看赵招朝他张开双臂，他还没开口就被另一只大手抄了过去，景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走，来排练。”

　　“……”赵招望着两人的背影，把手握成喇叭状，喊道，“景狗！看我今天不完爆你！”

　　说罢她便也要去排练，但很快就苦逼的发现剧院只有一架钢琴，景逸和余钦四手联弹，她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感叹她师哥不愧是她师哥，《好运来》都能弹出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来。

　　景逸接触过钢琴但毕竟手生，在余钦的衬托下显得干巴巴地，余钦只能拉着他的手教他弹，两人的手指叠在一起，按出一个个清脆的声响。

　　余钦小声问道：“你怎么突然不生我气了？”
　　“我什么时候生过你气？”景逸大言不惭的说。

　　余钦侧目瞪了他一眼，换了个话题：“你明明不擅长感情，为什么要和我合奏？”

　　钢琴声中夹杂了几声低沉的笑语：“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咱们该营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