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女修》象北

15、第 15 章

　　门内是一条白色长廊。其实长廊只是一种感觉，既不见砖石也看不见地面，雾蒙蒙的一直通向前方。明瑶并不害怕，因为这条路她已经走过很多次，等走到尽头，推开尽头那扇门，就是新的开始了。

　　不过这次明瑶走的有点慢，她还在想小魔物，有点舍不得，毕竟第一次给人当爹。

　　有机会的话……还是收几个属下吧，当爹付出的太多了。明瑶视线无意识地落在“长廊”的“墙壁”上，那本该白茫茫的，突然闪出一条缝来。

　　明瑶脚步一顿，那缝像猜到她的想法似的跟着滑开、放大，放大的地方颜色很透明，和周围的白雾截然不同，就像开了一扇窗。

　　窗里还有云在飘动，明瑶定了定神，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这一看，明瑶当即愣住。

　　窗外有天空，有大地，有树有草，却多了很多方正的山丘和小盒子。

　　明瑶很快意识到那不是山丘，应该是人住的房子，有些很高，有几十层。小盒子明瑶还是不知道是什么，她看见有人坐在里面，移动速度很快，应该是某种和马车功能相近的法器。

　　这里的人穿戴诡异，举止也很诡异，明瑶看见有一伙人排着队在地上爬来爬去，另外一伙人则在原地蹦跶，还有一伙人分成男女两伙，一伙搂着另外一伙转圈圈。他们正前方有个黑色小盒子，明瑶听不见声音，但从那些人的表情判断，盒子里有声音，应该是有人通过黑色小盒子来操纵这些人。

　　这里大部分人还用一种相同的法器，巴掌大小，可以握在手里。这法器应该很重要，因为明瑶不止看见一个人走路的时候看，停下的时候看，连在林边小解都要看。

　　这是哪里，跟她有什么关系？

　　明瑶这样想着，眼前的景色忽然快速移动起来，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拽动着，它忽然停了下来。

　　明瑶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周窈！

　　周窈也穿着奇装异服，比别人的还要短些，露着两条大腿，手上也拿着那种巴掌大小的法器。她看得很投入，后面有两个男人一直盯着她看，她都没什么反应。不过一个较大的盒子过来的时候，周窈没看就准确地跳了进去。

　　明瑶对周窈手上的法器产生了兴趣，但周窈被那盒子带走了。盒子里装了很多人，明瑶从盒子上的小口子根本看不见周窈，不过她感觉她还能再见到周窈。明瑶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但她就是有，结果也跟她想的一样，大盒子在窗子里晃晃悠悠的行走，一直没晃出她的视线。

　　最后，盒子停了下来，周窈出了盒子，先进了一扇大门，又往前走了很远，这里两旁都是很高的房子，周窈走进其中一座后，明瑶意识到可能是到了周窈住的地方。

　　周窈住的地方也有窗子，所以明瑶又能看周窈在干什么了。

　　这次周窈换了个大点的法器，明瑶看着她两根手指往外一扩，法器上的字忽然能看清了。

　　我死后龙傲天师尊悔不当初？

　　明瑶疑惑这些字怎么都缺胳膊少腿的？不过明瑶在转生过程中遇到过很多部族，涉猎众多文字，比这复杂的多了去了，明瑶耐心看下去，没多久就隐约读懂了。

　　大概是个话本子？

　　几天之后，明瑶不这么想了，这个话本子有点奇怪，里面的主角也叫周窈，周窈那位悔不当初的师尊叫裴翊，裴翊有个早死的白月光叫明瑶。

　　天底下没有那么巧合的事，修仙界的人本就喜好参悟，路上遇见两片差不多的树叶子还要想上一想，明瑶琢磨着莫非此周窈就是彼周窈？要不那周窈对话本子那么痴迷，除了吃饭睡觉几乎不离手？

　　自己老早被写死了，明瑶不开心，她想知道写这个话本子的人是不是跟她有仇，但一章章看下去，都是主角如何气运逆天，旁人如何羡慕嫉妒，主角之间又如何争风吃醋的戏码，看得明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正要擦一擦眼角挤出的泪水，眼前的景象忽然消失了。

　　“你大爷的，谁那么缺德？”明瑶忍不住骂了一句，既是骂那“窗子”无缘无故地不见了，又骂不知道谁造出来的小世界，把她编排成短命鬼。

　　明瑶和窗子里的周窈不同，那个世界的周窈看“穿越”“重生”稀奇的很，在明瑶这里，她本身就知道修士修行到极高的水平，开辟大世界、小世界都是随手能办到的事，正所谓一花一果一世界，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死去重生也是常事，远的不说，近的如同明瑶自己拥有不灭之魂，所以编排她的那个人就很可恶，仿佛见不得她好故意把她写死，而且明瑶怀疑自己每世都不能长寿是不是那个人在捣鬼？

　　“不是我，我、我也不知道！”

　　明瑶本来是自言自语，听到小女孩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去找，转了两圈却什么也没发现。

　　“人家在这里了！你看不见的吗？”

　　那娇滴滴的声音又出现了，明瑶猛地低头，发现自己胸口漂浮着一瓣红莲，红莲四周燃烧着火焰，其实更像一簇莲花花瓣形状的火苗。

　　明瑶惊骇，因为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从来没发现有这东西，不过那声音里的娇气让明瑶控制住了杀意，听起来似乎没有恶意。

　　“你是谁？”明瑶问，同时向后退了两步，想拉开和火苗的距离。

　　没想到火苗一直跟着她。

　　“我就是你啊，你不要我啦，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嘤嘤嘤……”说到最后，它竟然委屈地哭了起来，火苗也跟着一抖一抖的，仿佛真的在哭。

　　“你是我？你看我长得和你一样吗，你也说好不容易找到的我。”明瑶好笑。

　　“我就是你，只不过我们分开了！你不信……”

　　火苗“嗖”地一下朝明瑶撞来，它本来离明瑶就很近，速度也奇快，明瑶根本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它钻进胸膛里。顿时，一股暖意从胸膛中散发开来，明瑶四肢百骸无一不舒坦，而且有种非常熟悉非常熟悉的感觉，她就是它，它就是她。

　　这感觉不会错，难道这是她的心脏？

　　“咦，你的心呢？”火苗在明瑶胸膛里发问。

　　明瑶：……

　　“你就是我，你不知道我的心去哪了？”明瑶确定这东西和她有关，但该诈还是诈。

　　“我、我睡了一觉想不起来了，还不是你和古魔打架打输了！”火苗突然变得蛮横无礼，但马上又哭了，“咦，我怎么变这么小，我的别的花瓣呢，我的漂亮裙裙呢？嘤嘤嘤……”

　　“停停停，好好说话。”

　　明瑶头疼，不是她不喜欢女孩，只是一想到曾经的自己可能这么娇气就感觉一阵恶寒。她不想和周窈一样。其实明瑶没见过周窈跟裴翊撒娇，但她能感觉到周窈的情绪很多，那本书里面写的也很多。相对而言，明瑶就没那么多事，也不想有那么多鸟事。

　　火苗倒是很听明瑶的话，明瑶让它住嘴，它就立即停了，怯怯地“看着”明瑶——明瑶能感觉到。

　　“你再想想我是谁，叫什么名字？我原来是什么人？你要是想不起来这些，你叫什么名字？”明瑶问，她虽然有记忆以来就叫“明瑶”，但听这火苗的意思，好像在那之前她就存在了。其实这也是明瑶一直疑惑的，没有人不想知道自己的来历。

　　“我叫琉璃火，你叫……”关键时候火苗又卡壳了，从火苗里分出两缕细细的火焰，小手一样揪着它的主体，非常苦恼的样子，“我一直跟你一起的呀，但你太弱了，我不得不沉睡，我才刚醒。”

　　琉璃火？明瑶听过天火、地火、三昧真火、先天灵火，再往上还有红莲业火、神火，唯独没听说过琉璃火。

　　“那你是听我的了？”

　　“是。”

　　“你死一个给我看看。”

　　“……嘤嘤嘤。”

　　明瑶是逗这火苗的，这火苗不在她眼前，它的一举一动却在她脑中。明瑶随意想了个形状，火苗也跟着变成她所想的那样。火苗缓慢上升，途径大椎、天柱、风府,当它进入明瑶的识海时，整个识海“嗡”的一声，仿佛久去终归，合二为一。这感觉让明瑶很久没有说话，而火苗在明瑶的识海里也异常温顺、贴服。

　　明瑶弹指一挥，一道赤炎呼啸而出，火龙盘旋过长廊才钻回明瑶掌中。

　　当初明瑶甩出一点火就把鹿的眼给烧毁了，鹿有相当于元婴期修士的肉身，明瑶估计她这一条火龙对付普通的元婴期修士绝对没问题。

　　“嘤嘤嘤，人家刚攒的力气都被你用光了，好累哦！”火苗在明瑶识海中小声抱怨。

　　“琉璃。”明瑶极顺口地叫出它的名字后微微一愣，但也没再耽误下去，“你知道我的心在哪里吗？”

　　“我猜你是和古魔打架的时候弄丢了，我虽然想不起来，但我可以感觉到。”

　　明瑶闭上眼睛，琉璃火在她识海正中燃烧着，无数细小的焰光散发出来，这些焰光穿出明瑶的识海，又穿过长廊，向四面八方未知的深处飞去。明瑶的脑中突然浮现出高川大泽，崇山峻岭，数点光团闪烁在其间，虽然遥远，明瑶却感到从未有过的亲切感，仿佛它们原本就属于她，是她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