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降职记》纪二一

44、宫斗

　　正月十六，未央宫里出了大事。

　　只可惜南烛不能前去凑一凑那个热闹。

　　秀嫔采用了南烛的建议，在外面寻来了一个不要命的男子带进宫里，随后又在纯妃的碗里下了迷药，之后又引着皇帝过去捉奸在床。

　　皇帝去了，二话没说就惩罚了纯妃，褫夺封号，将她打入了冷宫。

　　对于私闯宫闱又玷污了娘娘的男子抓进了天牢，等待凌迟处死。

　　当天夜里，秀嫔就跑过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了。

　　说实话，南烛还挺内疚的，虽然纯妃也不是个好人，平时对她也不好。

　　另一边的纯妃被打入冷宫后也没有闲着，而是直接差了封书信给她哥哥。

　　次日朝堂可就热闹了。

　　瓜尔佳世子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恳求皇帝给个公道，“陛下，纯儿十七岁就嫁您了，您应该听听她的解释。”

　　皇帝面无表情的说，“昨夜是朕冲动了，既然如此，传纯妃上来。”

　　昨日一夜，纯妃是未曾阖过眼的，眼皮下是淡青色，脸色暗黄，早没了旧时的风采，她软绵绵的跪在地上，“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啊。”

　　瓜尔佳世子扶起她，“妹妹，昨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跟陛下说清楚。”

　　纯妃边哭边摇头，“我也不知道，吃了饭后，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的了，后来那人进了来，我权当他是太监就没怎么留心，可谁知道……”

　　瓜尔佳世子眉头一皱，朝皇帝作揖，“陛下，是饭里有迷药，一定是有人下了迷药。”

　　皇帝一侧脸，段公公出去了，再回来时，带来了太医和昨日纯妃的饭时，一经检查，真的有迷药在里面。

　　“陛下明鉴呐！”瓜尔佳世子跪叩头。

　　皇帝一拍桌子，“谁下的？查。”

　　随后又将昨日接触过纯妃饭食的宫婢们都调了过来，仔细盘问后，就只有秀嫔身边的丫鬟无意之间碰到过。

　　听到秀嫔一词，纯妃来了精神，拉着瓜尔佳世子说，“哥哥，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昨日她一出事，秀嫔就到了，来得那么及时，不是早有预谋那又是什么？秀嫔同住未央宫，也是最好下手的。

　　皇帝有些不耐烦，冷冷道，“传秀嫔。”

　　秀嫔来后，与富察大人对视了一眼，富察大人赶紧上前来为自己的女儿辩解，“皇上，缪茵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啊，皇上切勿听信小人之言啊！”

　　瓜尔佳世子怒了，站起身，“小人？富察大人年岁倒大，不过也是为老不尊！”

　　“你……”

　　皇帝一拍桌子，两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皇帝问秀嫔话，“秀嫔，这事跟你有关吗？”

　　秀嫔摇头，坚定的回他，“臣妾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昨日也是看见有一陌生男子进了未央宫才去找您的，就怕有什么误会。”

　　瓜尔佳世子来话，“陛下，微臣请求亲自询问昨日那男子。”

　　秀嫔有一丝丝的慌乱，她将那男子的妻儿都抓走了以做威胁，但还是怕途中生出些变故。

　　男子上来，看了纯妃一眼，悻悻的跪在地上。

　　瓜尔佳世子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逼问他，“说，到底是什么人指使的你？”

　　男人瑟瑟发抖的看了秀嫔一眼，回他话，“是纯妃娘娘约我去的，她说皇上不宠她，闺中寂寞。”

　　“你……”瓜尔佳世子抬手还没打过去就叫富察大人给抓住了手。

　　富察大人笑着说，“世子也不要过于冲动嘛，他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

　　瓜尔佳世子不甘不愿的松下了手。

　　纯妃流下两行清泪，过去与他对质，“你说我找的你，我何时找的你？”

　　幸好这个秀嫔跟他说过，所以也对得上来，“就是陛下特许娘娘您出宫省亲那次，我们在巷子里相遇，您就说了。”

　　纯妃乏力的沉下了身子，下一秒她又直了起来，抓着男人的肩膀一顿疼砸，“你为什么要这样诬陷我，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男人不敢动，偷瞟了眼秀嫔，“娘娘，明明是您找的小人啊，怎么还怪小人身上了？”

　　纯妃无助的摇了摇头，身体往后走，她指着秀嫔说，“是你，是你，你要害我，你要害我。”

　　秀嫔不咸不淡的回她，“纯妃娘娘，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您就别再乱拉人下水了，还是好好认错，陛下仁慈，不会要您命的。”

　　其实不管她有没有罪，这事闹到了如此地步，她再也无法回到皇帝的身边了，不然天下人会耻笑的，堂堂妃嫔竟然是个不洁之身，不过她还是想要一个清白。

　　富察大人抖了抖衣服，向前一步，朝皇帝说，“陛下，纯妃娘娘虽然有过，但好歹也跟随您多年，依老臣看，不如就打入冷宫吧。”

　　皇帝勾了勾唇，看向纯妃，“纯妃不洁，夺去封号，打入冷宫，此人，”他看着从宫外进来的男人，“祸乱宫闱，处以凌迟，连坐罪。”

　　“连坐？”男人瞬间慌了，磕头求饶，“陛下，陛下，这是草民的罪过，与我妻儿无关啊，与我妻儿无关啊。”

　　秀嫔帮他说话，“是啊皇上，这是这个人犯的错，他的妻儿根本就不知情啊。”

　　富察大人也说，“皇上，皇上以仁爱治天下，切不可落人话柄啊，妇女幼儿本无过，陛下还请您放过他们啊。”

　　皇帝扯了扯嘴角，三分的薄凉，七分的讥讽，“朕竟不知富察大人和秀嫔是如此的宅心仁厚，肯为了一届不相干的草民求情。”

　　富察大人跪下，和秀嫔同时说了一句，“陛下圣裁。”

　　瓜尔佳世子有些反应过来了，压着声音朝男人说，“我告诉你，你这般冤枉我的妹妹，我断然不会轻饶了你的家人，假使你说一句真话，我可保你家人平安。”

　　男人目光滞塞。

　　瓜尔佳世子接着说，“想想，到底是我瓜尔佳族的势力大，还是他们富察氏。”

　　皇帝冷冷的笑着，像个完全置身事外的人，但总觉得他把控着一切，像个主宰者，他自信，不慌不忙，因为他知道，事情会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前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男人突然朝磕头，“陛下，草民，草民有话要说。”

　　秀嫔慌了，去拉他。

　　瓜尔佳族和富察一族，他还是能掂量清楚的，原本他就是时日不长了，只是想给他的妻儿谋一条生路，可没想会发展成这样。

　　男人甩开秀嫔的手，把事情全盘托出。

　　惊天性的大反转叫朝堂彻底安静了下来，片刻后，就只有秀嫔一个人的求饶声。

　　富察大人顺水推舟，恨铁不成钢的指责秀嫔，“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你叫为父说什么好？”

　　皇帝此刻又想到了南烛教他的弃車保帅。

　　秀嫔为了自保，又把责任推给了南烛，“这主意是宸答应教臣妾的，臣妾只是照做啊，宸答应与纯妃有仇，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啊！”

　　皇帝冷笑一声，抄着桌上的奏本砸在了她的旗头上，不咸不淡的说，“秀嫔，你可真会推责任，宸答应被朕禁足在宫里，日夜都在背诵《女戒》，她哪里有时间来管你这些？”

　　秀嫔的头发掉下来一撮，旗头也歪了，“臣妾，臣妾……”

　　南烛确实是日日夜夜都在背诵《女戒》，刻苦程度都可以去考状元了，这是宫里人都知道的事情。

　　皇帝冷冰冰的扯着嘴皮，“另外，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宸答应似乎是咬过你一口？”

　　……

　　南烛拿着《女戒》到莘袖面前，捂着两只耳朵开始背诵了，她想早点出去，外面的好戏正在上演，作为节目的策划人她躲在后面看不着，这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被她放出去探风的宫女回来了，跑得气喘吁吁的，南烛倒了一杯茶给她，忙问，“怎么样了？”

　　宫女回，“纯妃娘娘死定了，那男人一口咬死了她。”

　　南烛点了点头，示意她再探。

　　莘袖合起《女戒》，笑着看向南烛，“主儿，看来你还是有点聪明的。”

　　“什么叫有点儿聪明啊？那是相当聪明！”南烛向来自信。

　　莘袖还是笑，“现在是双喜临门，主儿背下了《女戒》，只要去皇上那里过关，就可以出去了。”

　　南烛抿唇笑笑，她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不然怎么当上的语文课代表，只可惜，她没赶在好戏上演的时候出去看，只能靠自己脑补了。

　　半刻钟后，探风的宫女又回来了。

　　“秀嫔处死？”南烛不可置信的挽了挽垂落的长发，生怕是自己听错了，这些天她不出门，所以也没有梳头，一直披散着头发。

　　宫女喘了几口大气继续说，“皇上查出来是秀嫔在背后搞的鬼了，然后就判了秀嫔斩首示众，纯妃送出宫去，富察大人被查出与人贩子做交易，被撤职查办了。”

　　南烛腿软的掉在了凳子上，“秀嫔被查出来了，那……那我呢？”她焦急的抓住莘袖的手，“莘袖，主意是我给出的，他……他不会也要了我的命吧？”

　　莘袖拍了拍她的手，“别怕别怕。”

　　宫女又说，“这正是奴才接下来要说的事，秀嫔在朝堂之上公然把责任推给了答应您。”

　　“然后呢？”

　　“皇上不信，他说你在禁足，又在背诵《女戒》，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搞那些东西，再加上秀嫔与你有过节，说是诬陷，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听完南烛松下了一口气，拿过《女戒》在怀里亲了亲。

　　她千算万算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读书可以救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