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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一段关系,如果仗着亲近,就肆无忌惮向对方索取,总有天,会成为对方的负担,对方会厌烦,最终离开。

      沈书黎已经吃过一次教训,他不会再犯第二次这样的错误。

      而且,今天跟周进待在一起,沈书黎好几次觉得心口闷痛,难以忍受。

      不知道是怎么了,但他本能地在避免跟周进更进一步的相处。

      周进起初没反应过来,但突然就想起,上回他给沈书黎送鱼、送黄鳝,对方却回赠了他一个游戏机的事儿。

      那天他回去后,查过那款游戏机,好几百,比他的鱼和黄鳝要贵。

      周进恍然明白了。

      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哪怕是一丁点。

      周进心下了然,可能是好感度还不够吧,也就不坚持了:“好,那你自己慢点。”

      好感度也是慢慢培养起来的,不着急,不是什么大问题。

      沈书黎稍稍松了口气:“嗯。你也是。”

      他正要走,又被叫住。

      周进:“对了,有个事儿。”

      “上次王鸿介绍来果园的朋友里,有个小网红,对方发了个游玩的视频,王鸿说小火了一下。

      这个周末,果园可能会有很多人跟风来打卡,体验现吃现摘。”

      沈书黎抿唇:“是好事。”

      周进:“对,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来帮忙吧,到时候我们分账。”

      沈书黎没推辞,毕竟果园这个季度的果子,有一半的价值是他的:“好。”

      两人出了医院,开始分头行动。

      周进这边,其实就是他打算把农场的房子,装修成新房,婚后跟沈书黎过去住,所以早前拜托了人,设计装修。

      对方今天打电话,是来让他过去选下材料的。

      处理完事情,周进前脚刚回家,后脚就看见老爷子拎着个麻布口袋,也从外面回来。

      口袋里装得都是些矿泉水瓶子,纸盒子之类的。

      老爷子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那两道竖眉,都洋着喜气。

      周进一瞅,觉得这是个好跟老爷子坦白婚事的好时机,就上前几步,接过他手里的袋子,一边很随意地说:“家里现在不穷了,没必要再捡垃圾。”

      老爷子嗐了声,不把他的话当回儿事:“随便捡捡,又不费事儿。”

      这些年他靠着捡垃圾把周进拉扯大,早就习惯了出门带个袋子,看见能卖钱的就捡一捡,这毛病也改不了了。

      周进只是嘴上一说,他从来不觉得老爷子捡垃圾有什么,既环保美化了环境,老爷子心情也好,就是怕他累着。

      这些天,周进父母的忌日要到了,老爷子闷了好一阵了,难得看他今天这么高兴。

      所以周进只嘱咐:“下回捡瓶子就好,纸盒子有点重,多了你拿着累。”

      老爷子摆摆手:“当锻炼了。”

      周进帮他里面的瓶子盒子都分了类放好,一边不经意地说:“我谈对象了。”

      老爷子瞥他一眼:“嗯。哪家的姑娘。”

      倒是淡定得很。

      只是周进下句话就让他不那么淡定了:“不是姑娘,是个男孩子。”

      沉默。
      死气的沉默。

      周进呼吸都轻慢了些,他偷瞄了老爷子两眼。

      后者坐在那儿没动,瘦得像枯木的胳膊,举着一杆烟,放在嘴边猛吸了一口,耸拉着眼皮让人看不清表情。

      周进佯装轻松:“是个很好的人,脑子也聪明,你不经常说我木,赚不了钱吗,他赚钱很厉害,保管以后能让咱家赚大钱,过上顶好的日子。”

      老爷子还是没吭声。

      周进静默片刻:“所以我把他带回来,你见见?”

      他没有直接说,他要跟个男人结婚,而且结婚对象是沈书黎。

      之前跟徐立一家商量过了,考虑到老人心理承受能力有限,一次性说出来,信息量太大太浓,老人家可能接受不了,所以想了个主意,就是分开说。

      先让老爷子接受周进谈了个男人的事儿,然后再跟他说那个男人是沈书黎,最后再说他们要结婚。

      一步一步来。

      老爷子终于沉沉地吁了一口气,那只瞎掉的死鱼眼珠转了转:“你很小就没了父母,我挺对不住你的,有啥要求,尽量满足你,但这事,不行。”

      “如果我答应了,你父母在地下都会怪我。”

      两个男人的日子,要怎么过?又要背负多少世人怪异的眼光?

      他想象不出来,但门儿清那肯定是一条艰难的路,所以他不愿让周进一步踏错。

      周进蹙了一瞬眉,他不懂,父母是在多年前的一次大地震中去世的,跟老爷子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每次老爷子说起他父母,都特别愧疚,就好像是老爷子害死了他父母一样。

      他还要说什么,老爷子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地抬脚进了屋。

      显然对方不想再谈。

      周进无奈,要改变一个老人的想法,是最难的,他们活了一辈子,有自己固定的一套认知,别人很难撼动。

      但也不是完全不可撼动。

      周进琢磨一阵,心里有了招儿。

      眼下,还是先等周末果园的事儿忙完后,再说吧,一件件处理。
      —
      周六那天,沈书黎在家把弟弟安顿好,早早就去了果园。

      他有些疲惫,主要是昨晚半夜时,他听见有人在砸沈家的大门。

      当时把他吓坏了,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今天早晨出门前一看,门边果然有一堆石头和泥巴团子。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催债的人干的,对方就是要骚扰和恐吓他,让他不得安宁。

      沈书黎身心俱疲,但还是打起精神来了果园。

      从上午十点开始,陆续有游客来了,他就收了心,专心应对这边。

      然后沈书黎发现,很多客人,要么找不到方向,在农场乱转,要么是不知道摘了果子后,在哪儿集合称秤付钱。

      接待了一波客人后,沈书黎把周进拉到一边:“你之前是怎么弄的?”

      周进给他比划一通:“之前人少,我在农场门口的大马路边接人,然后直接带着他们进果园,全程陪同采摘。”

      沈书黎捏了捏眉心,这也太没有章法了,人一多,根本就忙不过来。

      周进笑着调侃:“终于证实了我又笨又懒?没领证前你都可以反悔。”

      沈书黎无奈,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别拿结婚的事开玩笑。我只是在想,现在我出一个应对方案,还来不来得及。”

      周进察觉到了他的焦虑,柔声安抚:“没事,你尽管放手做,我来实施。”

      沈书黎心头微动,看了他一眼。

      莫名踏实了些。

      他掏出手机,飞快地敲字,写了份简单的文档,然后截图发给周进:“按这上面说的去做。”

      周进一看,就有些被惊艳了,不愧是沈书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有条理的解决办法。

      周进笑:“好。我们分工吧,我在马路边接待人,负责把他们带到果园,你跟郑叔负责称秤收钱。”

      沈书黎点头。

      两人心里都有了干劲儿,分头行动起来。

      差不多中午时,那些城里人陆陆续续都到了。

      周进接待客人,路过果园入口,看到沈书黎站在太阳底下,火辣辣的阳光,晒得他白皙的皮肤发红,那张俊气的脸上,细细密密都是汗。

      长时间的站立,让那只瘸腿看起来摇摇欲坠的。

      也不知道拿个凳子。

      周进闷头回了农场,兑了白糖水拿来,还搬来一个凳子,一个遮阳伞。

      沈书黎说不用了,太麻烦了。

      周进这回学聪明了,也不搭话,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只默不作声地把一切都安排好。

      沈书黎看着遮阳伞下,铺了一层软垫的小凳子,以及简易桌上的白糖水,说不动容是假的。

      他最终还是坐下了。

      周进就在不远处偷偷瞄他,看着那双白皙的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青年清冷冷的孤傲外表,也显得有些乖,他心里莫名有一股说不清的欢喜。

      这就对了。

      受过伤的小动物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疏离感很强,所以不要试探,不要问它需不需要,直接对它好就完了,慢慢给予它安全感。

      这一天忙完,等客人都走了后,天已经黢黑。

      两人配合得非常默契,体验感很好,虽然累,但心情都还不错。

      周进琢磨,晚上他骑个破三轮出去,路面不平坦,万一栽沟里多危险啊。

      这个点儿打车,又不容易。

      索性就跟沈书黎说:“今晚住下来吧。明天说不定也忙,省得你来回跑,折腾。”

      沈书黎确实也累了,现在连眼皮都跟挂了铅球似的,困到不行,就答应了。

      周进给他收拾出来一间房,还讲究地铺上了新的毯子,换了新的被罩。

      房间里点了熏香,沈书黎简单冲了个澡,脏衣服穿着睡觉不舒服,就用毛毯裹着身子回了房间。

      进屋后想了下,处于安全感的考虑,他把门反锁了,直挺挺地往床上一躺,几乎秒睡。

      这边周进见他房里熄了灯,笑了笑,也去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后,他看见沈书黎搭在架子上的衬衫,顺手就同自己的一起,放在洗衣机里洗了。

      周进观察过,沈书黎每天都要换衣服的,爱干净得很,怕明天这脏衣服他穿着不习惯,才连夜给他洗了。

      又用烘干机烘得差不多后,穿了衣架挂在了沈书黎房间的门把上。

      第二天,沈书黎醒来,迷瞪着眼睛反应了几秒。

      想起这是在别人家里,他抹了把脸坐起来。

      昨天太累了,现在望了一圈,才发觉房间布置得特别温馨,地板都用毛毯铺了一层。

      桌上的废弃塑料瓶,也被做成了漂亮的卡通形状,里面还插着一些野花。

      窗户旁,挂着几串手工风铃,清风一卷,就欢快地荡起来。

      能看得出,主人很用心,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沈书黎嘴角微微弯起,下了床摸摸野花,又摆弄两下风铃。

      没想到,这个糙汉在生活上,竟然处处都这么细致。

      他对周进的看法,又有了些改变。

      要出门时,才想起衣服还在浴室,沈书黎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怕撞见周进会尴尬,就悄摸声地开门。

      结果看见,他的衣服被洗得干干净净,挂在了门把手上。

      沈书黎怔了一瞬,脸色变得着急,他飞快地抓起衣服检查。

      领口,袖子,然后是腋下。

      果然,线都开缝了。

      沈书黎一颗心像坠着铅球,迅速沉了下去。

      周进从厨房出来,打眼就瞧见沈书黎裹成了一个毛球,一只手从毯子里伸出,捧着那件衬在看什么。

      周进没发觉他的异常,汲着拖鞋过去,随口问:“昨晚睡得还行吗,怕你穿脏衣服不习惯,给你洗了下。”

      沈书黎不说话,只是垂着眸,那双漂亮的眼睛,蓄了一汪海洋,深沉不见底,微微发红还含着悲伤。像受了委屈似的。

      周进怔了下:“怎么了。”

      还是头一回,见到沈书黎露出这样的神情,像是风里破碎的蒲公英。

      沈书黎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捧着衬衫转身背对他,只留下青年寡淡又疏离的余音:“没事。”

      周进张了张嘴,想伸手拉他,但突然关上的门,把他隔绝在了外面。

      周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脑袋浆糊。

      怎么了?
      是在哭?

      想起沈书黎难过的样子,周进英气的眉头蹙了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无虐,就是走下救赎线哈QVQ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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