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与你共寒凉》弃月

18、防身

　　随着期末考试最后一门考完收卷，六年级的第一个学期结束，属于小学的最后一个寒假正式开启。

　　戚余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装进袋子，准备回家，可刚打开宿舍门就被阳阳一个猛扑，重新跌进了宿舍。

　　“小哑巴！真要这么无情吗？”阳阳假哭道，“哥哥们会想你的！别走了，今晚跟三哥回家吧！”

　　东子最后进来随手关上了门，嫌弃地瞥了眼阳阳道：“戚余，打他！没事儿，哥给你撑腰！他不敢还手！”

　　“哎哟我去你大爷的！”阳阳一秒止哭，回过头就跟东子打了起来。

　　看着日常打闹的两人，戚余笑了笑，没有说话。

　　程乾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问：“非要走？在我家过年吧。”

　　戚余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我都得先回去一趟。没什么意外的话过两天就回来了。”

　　看程乾依旧皱眉，戚余笑着道：“不是说好了过几天一去去卖东西吗？说好了我肯定来。”

　　程乾沉默片刻，道：“那这样，你一会儿先跟我去一趟我家，我给你个防身的东西带着。”

　　戚余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好。”

　　骑车来到程乾家小院门前，程乾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啊！”说完就一路小跑进了屋。

　　两分钟后程乾就兴冲冲地跑了出来，连跑带跳地来到门口，长腿一迈直接跨坐在了戚余的自行车上。

　　“走！”

　　“去哪儿？”戚余一头雾水地回头问他。

　　程乾咧嘴一笑，道：“去你家呀！这不废话嘛！”

　　“啊？”戚余惊了，“你要去我家？”

　　“不行吗？”程乾反问，那架势颇有土匪流氓的气质，微微上挑的眼皮配上那半威胁式的眼神，活像在说：

　　你敢说一个‘不’字试试？

　　信不信头给你拧了！

　　戚余自然是不敢的，只好认怂保平安。

　　“……行。”

　　程乾乐了，“行就行！走！出发！”

　　长臂一挥，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戚余却道：“哥，指错方向了，我们得先回路口，再往新修的那条路走。”

　　“啊？”

　　空气忽然有一瞬间的凝滞。

　　“哦。……那、那就走吧！还等、等、等什么呢？”

　　“哦。”戚余笑道，“好。”

　　“……笑个屁！”

　　戚余努力憋着笑，调转车头，骑上了回家的路。

　　路上，在程乾乐此不疲、三番两次的作妖下，戚余终于忍无可忍地同意跟他换了位置。

　　坐在后座果然轻松很多，没过多大会儿，戚余就晃荡着两只脚丫来回扑腾起来。

　　难得见到他这么活泼的样子，程乾边骑边笑道：“你在后面撒欢呢？”

　　戚余有些尴尬地笑笑，总算老实了下来。

　　程乾依旧笑着：“怎么不玩了？继续啊？”

　　“不、不了。”戚余傻笑两声，脸色渐红。

　　“我没说你！”程乾解释道，“就觉得挺好玩儿的。你继续玩儿呀？”

　　戚余抿唇笑笑，放松了些，却也不玩儿了。

　　“哥，你不是说让我去拿东西防身吗？拿了吗？是什么呀？”

　　程乾笑答：“我这么大个你看不见？”

　　“你？”戚余外头惊道。

　　“怎么？不行？”程乾道，“我就是去当工具人的！关键时候工具人都不用你动手，直接就能隔空接受指令，保证让你一根汗毛都少不了！”

　　自从认识以来，程乾他们带给他的感动太多，戚余多少有点儿感动不过来，渐渐地也就习惯了他们三个跟他在一起时半调戏式的说话方式。

　　东子喜欢折腾他的头发，阳阳喜欢蹂躏他的脸，程乾白天冲他们翻白眼、晚上就理直气壮地来钻他被窝。

　　美其名曰怕他失眠、做恶梦害怕，其实他闭上眼一分钟之内就能睡着，不管睡着以后怎么样，睡觉前一定要把戚余当熊一样蹂躏一番，还不准人反抗。

　　恶劣得不像话！

　　被他这么胡闹着折腾，戚余做恶梦的次数倒是真少了不少，有时候也能被程乾的睡意感染，一觉睡到天亮。

　　于是程乾再次主动上门‘陪睡’的时候，戚余也就不再计较他的种种恶行，被迫接受了。

　　今天放学时间早，戚余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天还亮着，家里大门锁着，戚余没有钥匙。

　　“这么办？”

　　戚余道：“要不我们去店里？”

　　“远吗？”程乾问。

　　“不算太远，大概不到两公里。”戚余回答。

　　程乾闻言直接把车掉头，“那就走！你指路。”

　　戚余重新跨坐在后座，指了来时的方向，“先往回走，到前面路口往左拐。”

　　“好嘞！”

　　两人没用多久就来到了店里，店里生意还行，仅有六七张桌子的店里差不多也能坐满。

　　戚余刚从车上下来就看见了大着肚子坐在门边柜台收钱的妈妈。

　　将近半年没见，妈妈变化很大，然而当他想到妈妈变化这么大的原因，戚余又愣住了。

　　呆呆地站在路边，一动不动。

　　“怎么了？”程乾停好车，走过来问。

　　戚余回过神，勾唇笑笑：“没事儿，走。”

　　领着程乾走进店里，戚余终于开口跟妈妈打了招呼：“妈。”

　　戚余妈妈听到声音猛地抬头，一看到戚余就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快来给妈看看！”

　　妈妈喜形于色，两手拉着戚余的胳膊看了又看，笑道：“长高了！”

　　随后又皱眉道：“怎么还是这么瘦啊！”

　　戚余微微笑道：“我吃的挺多的，就是不长肉。”

　　接着又拉了一把程乾，跟妈妈介绍道：“妈，这是我同学，叫程乾，来我们家玩儿的。”

　　“哦！欢迎欢迎！”戚余妈妈上下打量了一遍程乾，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还是小余第一次带同学回家，以后常来呀！”

　　“谢谢阿姨。”程乾道。

　　戚余妈妈点了点头，又道：“那边还有空位，你们俩先去坐着歇会儿，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们做。”

　　“都行。”戚余道。

　　“那程乾呢？”戚余妈妈问。

　　程乾道：“我也不挑。”

　　戚余妈妈点了点头，“行，那我去给你们报，你们坐着等一会儿啊！”

　　说完挺着肚子走了。

　　见戚余妈妈走远，程乾凑到戚余耳边小声说道：“想不到你妈这么热情啊！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戚余笑笑，又隔了一会儿才低声回道：“只有第一天这样，明天就不会了。”

　　程乾了然，然后再次贼兮兮地趴到戚余耳边道：“那我们明天就走，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原本程乾只是随口一说，开玩笑一般，去没想到戚余竟真的点了点头。

　　“嗯。”

　　一直到晚上关店两人才跟戚余的爸妈一起回家。原以为回去后出门打牌的爷爷已经睡了，却不想老人竟还在客厅坐着看电视。

　　见到戚余回来，苍老的脸上堆满了笑：“哎哟！姜余回来了？！”紧接着，他的目光就移向紧跟在戚余身后进门的程乾。

　　“这男孩是谁啊？”

　　他又看向戚余问道：“小余，这是你同学吗？”

　　戚余听到问话，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伸手往后，一把拽住程乾的手腕朝自己背后拉了一把。

　　“小余，爷爷跟你说话呢！怎么一点儿礼貌都没有！”随后进来的妈妈不赞同地轻声训斥道。

　　最后进门的姜源却一反常态地出声为戚余解围说：“小余从小就内向，都是自家人，爸不会跟小孩生气，你就别跟小孩计较了。”

　　戚妈妈摇了摇头，沉下脸道：“仅此一次，以后不能这样了啊！”

　　戚余点了点头，快速说了一句：“爸妈，我带我同学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睡！”紧紧拽着程乾的胳膊，飞速钻进自己房间，快速反锁了门。

　　“这孩子！”戚妈妈摇摇头道。

　　姜源看了看戚余房间那扇紧闭的大门，沉吟片刻，扶着妻子回了房间。

　　“爸，天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老人从善如流地关了电视，笑眯眯地进了屋。

　　半个小时后，程乾好不容易逗了戚余半天，才勉强让他稍微放松了点，卧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戚余的瞳孔陡然剧烈颤动起来，却听见门外传来姜源的声音：“小余，你睡了吗？”

　　戚余下意识地回头，和程乾对视一眼，程乾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率先下床穿鞋，走到门边，正要开门就见戚余突然跑了过去，和他一起开了门。

　　门外，姜源拿了些不少水果和零食递给他，“我跟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前半夜就没睡过，别跟同学干坐着，请人吃点东西。”

　　话是这么说，可拿给戚余他们的东西足够他们吃一整夜了！

　　“这也太多了。”戚余道，“谢谢爸。”

　　姜源爽朗笑了，道：“你们该吃吃，该玩玩儿，不用怕吵醒我！我今天晚上不睡，等着后半夜看球呢！今天晚上这场比赛我都等好久了！”

　　“……啊，哦，好。”戚余有点懵。

　　姜源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突然弯腰小声道：“没事儿，放心睡。”

　　话落，戚余猛地睁大了眼睛，呼吸凝滞了一般。

　　姜源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赶紧回去吧！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把门锁好。”

　　戚余紧抿着嘴唇，重重点了点头。

　　姜源笑了，转而在程乾肩上拍了两下，转身走了。

　　锁好门，两人重新脱鞋上床，并肩靠在床头。程乾看着眼眶通红的戚余，低声道：“小哑巴，你爸也知道？”

　　戚余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才对。”

　　他哑着嗓子说：“我的事只有你和阿姨知道，除了那天晚上以外，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那他怎么知道的？”程乾问。

　　戚余依旧摇头：“不知道。”

　　见戚余又半天不说话，程乾道：“不管怎么说，他知道也是好事，有他看着，你能安全很多。”

　　程乾话音刚落，不知道碰到哪根神经的戚余突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程乾，满脸严肃道：“二哥，以后你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程乾拧眉。

　　戚余满眼急切道：“他看你了！我不能拿你冒险！你听我的，你真的要听我的！不要再来了！”

　　“我爸知道了，我不会有事！明天一早我就带你走！你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我不怕他！”

　　“我怕！”戚余低吼一声，漂亮的眸子里溢满了血丝。

　　他看着程乾，闪着泪花的眼睛里尽是恳切，他压低声音，低声祈求道：“哥~算我求你，就这一件事，你答应我行吗？”

　　程乾呼吸一窒，不知怎的，看着戚余看他的眼神，忽然之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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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们猜到了姜源是怎么知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