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十年为期》冰糖粥

4、暗恋

　　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雨。

　　半夜雷声轰鸣，宋枝意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翻了个身，明明闭着眼睛，却再无半点睡意。

　　过去的十年里，很多事情她都记不清了。

　　但关于陈岁的一切，或许是因为执念太深，那些独属于她的晦涩心事，在这个夜晚，如同悄然绽放的昙花，全都清晰地重现在她眼前。

　　陈岁一直以为她是大学才喜欢他的。

　　其实不是的。

　　…………

　　第一次见到陈岁是因为一个意外。

　　高中时，宋枝意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一次月考，分答题卡的人不小心把陈岁的答题卡分到了他们班。

　　语文答题卡上的分数明晃晃地刺激着宋枝意的眼睛。

　　135。

　　好厉害的分数。

　　宋枝意没忍住去看了他的名字。

　　陈岁。

　　她听说过他的名字，年纪前三的常驻选手。

　　他的字迹很漂亮，作文的逻辑清晰明了，又引经据典，难怪能有58分的高分。

　　宋枝意眼底划过一丝惊艳。

　　等她到高二7班去还答题卡的时候，却被人告知他不在。

　　本来也不是非要亲手还给他，宋枝意就想着把答题卡让他的同学转交一下。

　　结果她还没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又是一个偷我岁哥试卷的人，这下被我抓住了吧，说吧，你哪个班的！”

　　宋枝意被吓了一跳，表情呆滞，拿着答题卡的手僵了僵，慢吞吞地转过身去。

　　站在她面前的男生比她高了不少，表情夸张地盯着她。

　　“我没有，我只是……”话还没说完，余光里就瞥见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男生走过来站在那个男生旁边。

　　少年皮肤格外白，比旁边那个男生还要高，五官精致，仿佛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宋枝意只觉呼吸一滞。

　　他的声音很好听，声线偏冷，像夏季里沁人心脾的气泡水。

　　“沈千皓，你又在欺负女同学。”

　　说完男生还玩笑似的踢了一下那个男生的小腿。

　　沈千皓作求饶状：“岁哥，冤枉啊，你看就是她偷了你的答题卡！”

　　男生跟着沈千皓的视线看了过来。

　　漂亮的桃花眼里有几分探究。

　　宋枝意急忙摆了摆手，“不是的，我没有……”她脸色涨的通红，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这个偷字，毕竟她没有干这种事。

　　“是分答题卡的人错分到了我们班，我只是拿来还给你。”说完，宋枝意就把答题卡递到了他面前。

　　沈千皓面色不虞地一把接了过去。

　　宋枝意抿了抿嘴角，只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就离开了。

　　看着女生略显单薄的背影，沈千皓挠了挠后脑勺，有些惊奇:“咦，这个女生竟然没趁机找你搭话。”

　　陈岁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他，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无聊？”

　　说完手插在兜里，背靠着栏杆，眼尾偏过一个轻微的弧度，女生被风鼓起的白色裙摆落入他的视线里。

　　陈岁没甚表情地收回视线，“进去吧，快上课了。”

　　……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KTV。

　　班上的一个女同学过生日，邀请她去KTV唱歌。

　　她和那个女生关系还不错，再加上班上还有别的同学也会去，所以就答应了。

　　那天她到的时候，包房里已经有人在唱歌了。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没有别的空位了，易薇就领着她坐到了一个男生旁边。

　　KTV里的灯光闪烁又昏暗，男生手里拿着杯子偏着头在和别人聊天。

　　所以，宋枝意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他是谁。

　　她向来不是个很活跃的人，班上的同学坐的都离她很远，旁边坐的人她又不认识。

　　因此，她坐在那里莫名有几分拘谨。

　　“要喝水吗？”原本在聊天的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宋枝意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刚想说谢谢，结果在看清男生长相的时候，怔愣了一瞬。

　　是陈岁。

　　虽然她只见过他一次，但就凭他出色的外表，任何见过他的人，都不可能轻易忘记他。

　　宋枝意礼貌地向他道谢。

　　拿水杯的手却不受控制地在轻颤。

　　男生也同样回应她礼节性的一笑，“客气了。”然后又把零食往她的方向挪了挪，桃花眼在灯光下显得潋滟又多情:“吃点东西吧。”

　　很久以后，宋枝意回想起这一晚，于他来说这件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出身书香门第，良好的家教让他任何时候都谦逊有礼、体贴周到，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这么做，而她却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记了很久。

　　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像他这种人，放在哪里都是耀眼的存在。

　　没一会儿，就有人缠着他聊天去了。

　　宋枝意小口的喝着水，视线却总是不自觉地向着男生的方向偷瞄。

　　虽然她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可她却觉得他的后脑勺也比其他人长得要优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视线太过于热烈，男生突然回过头来，问：“还要喝水吗？”

　　嘈杂的空间里明明任何声音都可以被高昂的歌声盖过，可男生的嗓音却如一泓清泉清晰地汇入她的耳蜗。

　　她没有喝酒的，可脑袋却晕乎乎的。

　　“不用了。”宋枝意有一种被抓包的慌乱，眼神不自然的乱飘，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胡乱抓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嘴里灌。

　　“咳咳咳……”果不其然，她被呛住了。

　　“你还好吗？”陈岁离她近了一些，似乎是想要确认她的情况。

　　而宋枝意的脸被呛得通红，她赶快别开了脸，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等她终于平复下来，回过头，一眼就撞上男生如星海般深邃的眼神。

　　宋枝意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原来他刚刚一直在看她吗……

　　男生的视线从她的脸上扫过，瞥见女生明显愣住的样子。

　　这幅呆呆的样子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发出一声闷笑，下巴微抬：“给你倒的果汁，慢点喝，没人和你抢。”

　　宋枝意还没答话，就听见有人在叫他：“陈岁，过来玩游戏。”

　　“来了。”说完，他回过头看她，真挚地邀请：“要过去一起玩吗？”

　　她应该答应的，这样他说不定就会记住她了。

　　可宋枝意还是拒绝了他：“你们玩吧，我不太会玩游戏。”

　　陈岁过去了。

　　沙发一下子宽敞了许多，宋枝意低头安静地喝着果汁。

　　陈岁他们应该是在联网打游戏。

　　少年专注的侧脸落在光影里，浓密的眉毛，眉骨与山根衔接得恰到好处，鼻梁高挺，紧抿的嘴唇因为胜利而扬起浅浅的弧度。

　　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也是，优秀的人往往什么都优秀。

　　令她意外地是，陈岁玩了一局就没再继续了。

　　宋枝意赶紧往旁边挪了挪位子。

　　陈岁落座后，她听见旁边有人在问：“岁哥，怎么不玩了。”

　　男生后背往后靠了靠，半阖着眼睛，语气带着慵懒：“没什么意思。”

　　问话的男生很快就被人叫走了。

　　周围的人好像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就只剩下她和陈岁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

　　宋枝意的双手不自然地绞在一起。

　　他们实在是太安静了。

　　宋枝意悄悄别过眼去瞧他的样子，却意外发现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但她不敢偷看太久，毕竟这里面这么吵，他是不可能睡着的。

　　过了一会儿，今天的主人公易薇的生日蛋糕被送了上来。

　　大家围着她给她唱了生日歌，接下来就是分蛋糕。

　　宋枝意埋头闷声吃着蛋糕，突然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男生不易察觉的轻笑。

　　“同学。”

　　“嗯？”宋枝意不解地抬头，迎上男生略带狡黠的目光。

　　下一秒，沾着奶油的指尖轻轻落在她的右脸颊。

　　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声音好像都自动消失了。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被人猝不及防地点燃了。

　　灿若烟火，明似朝霞。

　　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烟火，无声无息，却平白令人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