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意欲何为》涂尔听

7、第 7 章

　　春山龙混到现在还能活着，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心中也是有掂量的。最怕的是打了小的招来老的，就怕眼前的这个小娘们背后站着什么不得了的高人前辈。
　　春山龙看着祢或那张脸，左右也猜想不到她的来历。看来他在江湖销声匿迹的这两年，江湖变化得很快，又想到害得这两年他不得不改头换面憋屈地躲在这个鸟不拉屎地方的人，心中越是憋火，目中也愈发阴鸷。
　　也好，既然这小娘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至于她背后有没有人，只要她没得悄无声息，谁又会知道人是他杀的。
　　春山龙打定主意，便是一声大喝，“小娘们看刀！”
　　只见他面色一沉，凶光毕露，一身的气势徒然狰狞，迅速从梳妆台下抽出一柄森寒大刀，弹射而出，立时迫近祢或身前，直直向祢或劈来。
　　他骤然发难，这一刀刚猛霸道，直朝着祢或的面门劈来，未近身前便感受到了一股压迫。
　　饶是如此，祢或也未见慌乱，她向后撤一步，那刀身堪堪从她面门劈下，砰的一声，刀身劈入地砖之中，入地三分，一尺之地尽数龟裂，尘土扬起。
　　春山龙眼见一刀落空，眼睛一眯，抽刀反手再度劈来，一连七刀，一刀比一刀刚猛霸道，直直将祢或逼入墙角。屋内狭窄，祢或再也避不开，锵一声抽剑出鞘，横剑来挡，刀身与剑身碰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剑身已有龟裂之相，巨大的冲击力更是让祢或脚下地砖被一脚踏裂。
　　春山龙一连七刀压着祢或来打，完全是下杀手来的，几乎是用了八成的力，又见祢或尽数挡下后，也不由得惊诧。
　　他所练的刀法讲究以力破敌，以攻为守，刀刀不绝，一刀比一刀猛烈，劈山断石不在话下。纵然是一般的小宗师都不敢硬接他全力一刀，眼前这个小娘们竟然全都走过他这几招了。虽然他未曾出全力，饶是如此，这小娘们也绝对不简单，江湖中竟又出了这样一位后起之秀。
　　春山龙内心愈发凝重，没由来的感受到了一股威胁感，再也不敢有一丝轻敌之心。这种感觉自他刀法大有进益之后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今天却在一个不足二十的小娘们身上感受到了。
　　更让春山龙忌讳的是，祢或一直在防御并未出招，到现在也没有摸出祢或的武功路数。
　　祢或可不管春山龙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抽空瞅了一眼自己二两银子买来的剑，很好，剑身已经出现了了三分之一的裂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过这一回了。
　　春山龙显然也发现了剑有裂纹，眼睛微眯。
　　打出去的攻势都被挡下，春山龙知道今天他是碰到硬茬子了。他能苟到今天不是没有原因的，很多时候他的直觉救了他的命。眼下祢或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未知数，未知代表着风险，他更坚定了要速战速决的心。
　　他杀意凛然，一套完整的烈山刀法使了出来，威力比之前更甚。刀风所过之处，尽数摧折。
　　至此，祢或也不能一味再只守不攻了。
　　祢或抽剑施展剑法，剑法清正飘逸，收放自如，迅如游龙，面对春山龙刚猛霸道的烈山刀也丝毫不落下风。两人连对数十招，攻守数次转换，室内一片刀光剑影。
　　时间一长，春山龙愈发稳不住了。
　　“锵”刀剑再次在半空中相撞，就在这时，春山龙目中寒光一闪，袖口一抖，一点寒芒朝着祢或的面门疾射而来。
　　祢或瞳孔微缩，抽剑便挡，铿锵！
　　剑身霎时断成两半。
　　好机会。
　　当此时，春山龙施展轻功，翻身腾跃而起，一脚重重踏在梁柱上借力，反手就是一掌向祢或狠狠拍来。
　　掌风猎猎，霎时间便迎面扑来。
　　这一掌是有讲究的，春山龙用了十成的内力，只求一击毙命。
　　在他看来，这小娘皮虽然剑技非凡，但输在太年轻，内力不足。高手过招，招式往往只是辅助，紧要关头比拼的还是内力。功力不够就算击击必中但不痛不痒跟挠痒痒有什么区别。这小娘皮不过十七八岁，纵是天纵之姿，内力也深厚不了多少。
　　这一掌，祢或要么避，要么硬抗。
　　只是春山龙显然不打算给她躲避的机会，硬生生将她逼入死角，怎么避？
　　熟料祢或根本没打算闪避，抬手便是一掌迎上去。
　　春山龙眼里诧异一闪而过，随后出现嗜血的光，他似乎已经看到下一秒祢或被他一掌击中如断线的风筝跌落。
　　掌对掌，两掌相接。
　　砰！
　　意料之外，春山龙反而被一掌击退，连连倒退□□步，胸中气血翻涌，面色登时白了三分，显然是伤得不轻，心下更是生了恐慌。他如何还不明白自己今天是真的碰到硬茬子了，一个无比年轻的硬茬子，还想要他命的高手，实力怕是已经极为靠近宗师了。
　　这般年轻，又是如此可怕的天赋与实力，天底下又有几人。
　　宗师啊，就是他也还是差一点。
　　春山龙已经心生退意，脚步微微往后撤，内心已经在计划如何脱身了。他目光阴翳，身上的气势徒然增强，一脚踏裂地砖借力腾跃，刚猛霸道的烈山刀再次劈来。
　　祢或举剑作势欲挡，却见春山龙半途转了方向，一脚踏在柱子上借力后空翻，脚下生风直朝着窗口飞掠而去。
　　攻势是假，他要逃。
　　天下第一采花贼的逃命功夫果然非比寻常，只一个呼吸的功夫人已经摸到了窗边，若真让他逃出这间屋子，还真有可能让他逃走了。
　　但祢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万两黄金飞走？
　　嗡！
　　祢或左手翻转，拇指压上中指，其间一点银光一闪，弹射而出，刺穿皮肉后，仍有半截径直射入了窗框之中。摸到窗边的春山龙右脚踝的筋脉顿时遭受重创，生生滚落下来，狼狈起身，眼神猩红狠戾，他知道他不是眼前这个小娘们的对手，很识时务的认怂了。
　　“阁下想杀我不过就是为了那万两黄金的悬赏，若是阁下饶我一命，我可以……”她想杀他不过是想要钱。
　　“你能出一万两黄金买你的命？”祢或轻飘飘打断了他。
　　春山龙语塞，显然是不能的。
　　祢或的态度显然就是要定一万两黄金了，可他拿不出来，生怕祢或立时要动手取他性命，急急说道：“我虽没有万两黄金，但我手中有一物，可抵……”
　　后面的话他已来不及说了，因为祢或的剑已经来了。
　　再直接不过的剑法，一招一式都简单分明，就是明晃晃的杀人技，带着一往无前的威势，哪怕那剑是断剑。
　　春山龙大骇，举刀便挡，刀剑相交。
　　只是他在方才的对掌中已经受了重伤，右脚踝被重伤筋脉严重影响了行动，再对上祢或的剑已是吃力，完全是被祢或压着打。
　　刷刷刷，银白色的剑影重叠又迅速分开，叫人眼花缭乱，利刃割破血肉的声音不断响起，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春山龙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阁下饶命，饶命……”春山龙真切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拼命求饶，但显然祢或并不打算放过他。
　　不！
　　凌厉至极的一剑，击飞了春山龙的刀，带着势不可挡的无匹，在他惊恐而瞪圆的眼中由远及近，直到……
　　一剑封喉。
　　祢或漠然抽剑，剑上的血迹随着她甩剑的动作脱离，面露惊恐的春山龙直直躺倒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眼眶，显然是死不瞑目。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他眼中乳臭未干的小娘们手中，明明之前还是他以为的猎物手里。
　　他死得不算干脆，浑身上下都是剑痕，手脚筋更是被挑断了，除了脸浑身几乎没有一处好皮。这是对他的惩罚，他这样的恶徒，不得好死该是他的下场。
　　祢或解决了春山龙，蹲下在春山龙的脸侧摸索了一阵，摸到一点细微的痕迹，用力一撕，一张人皮面具被撕了出来。
　　这是用真正的人皮制作出来的面具，面具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位真正的婉娘子。
　　婉娘子是真实存在的人，她也确实如面摊老板所说是因为家乡遭了旱灾逃难而来的，但半路与丈夫失散却是有待商榷。春山龙如今顶替了婉娘子的身份，以他过往行事之狠辣，人怕是已经死了，这人是在半路上与丈夫失散或是被春山龙掳掠，亦或是夫妻二人皆为春山龙所杀也未可知。
　　死去的春山龙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春山龙长得一般，看面容就是一个粗犷的大汉，吊梢眼，左脸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道凸起的伤疤，看着是十足的恶煞狰狞之相，是绝对会把小孩吓哭的那种。
　　“似你这等人，比蟑螂都令人厌恶，蟑螂见了都要踩死，更何况你。”祢或盯着春山龙看了片刻，说道。
　　但春山龙是已经听不到了。
　　祢或不再看春山龙的尸体，转而环顾起整间屋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