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之谁为良人》皓月无影

9、八

　　这千百年对凡人是很长的岁月，但对神仙而言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灵儿长大了，从只有七八岁的女娃儿长成了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模样了。
　　润玉正式授封夜神，开始做起了司夜布星之事，他无闻淡泊，就算是天帝长子，也因其母只是普通精灵又早逝而受人冷落，本就无人问津，如今司掌起黑夜之后日夜颠倒更是淡出众仙视线。
　　相比璇玑宫的门可罗雀，旭凤这火系的凤凰就惹人注目的多，授封火神后便进入军营，渐渐执掌起了天界五方天将府，更在几战中作战英勇而被人称赞，积累下了很多威望，再因其冠绝六界的俊美相貌而被天界众女仙追捧。
　　不过灵儿对此嗤之以鼻的很，因为她实在搞不懂那只只会到处招摇的烧鸡哪里有半分冠绝六界的优雅矜贵，明明就是润玉哥哥淡泊清隽，笑若春风拂面，眸若星辰浩瀚，怎么大家都说烧鸡好看，唉，岐黄医官真命苦，天界居然有这么多仙子都需要治眼，不知道他老人家忙得过来嘛。
　　省经阁，天帝的私人藏书阁，外人不得随意入内，不过他允许润玉与灵儿来此读书。
　　灵儿走入省经阁，就瞧见润玉坐在桌边，桌上都是书，瞧他看的仔细，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她坏笑了下，身影一闪，再现身时落在了润玉背后，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将自己的声音幻化成她人“猜猜我是谁？”这个声音来自那个来天界没多久的鸟族公主穗禾，也是一位难得一见貌美倾城的天家公主。
　　“又顽皮。”润玉眼睛被捂住，但声音完全笃定“装谁的声音不好，非要装鸟族公主？”她明明知道来自鸟族的天后荼姚对自己甚是忌讳，连带鸟族对自己也是轻慢无视，所以鸟族公主怎会来此‘轻薄’他。
　　灵儿松开手，探头“润玉哥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呀。”那位公主也是貌美的很，但他看来完全毫无兴趣，不仅是鸟族公主，他似乎对其他天界仙子都秉持相当距离。
　　润玉眼中出现一位五官精致的姑娘，眉眼弯弯，看似人畜无害，可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可是古灵精怪的很“灵儿为何想知道？”
　　“自然是想要找到那样的女子，然后替你哀叹一下，就算你喜欢，她也只能做侧妃。”灵儿走到他身边的位子，故作优雅的坐下“还得要我这个正妃点头她才能进门，让她好好的讨好我。”她已经知道了天帝与水神的亲家约定，虽然大家都没说，但就这近两千年水神夫妇的状态，恐怕再过个万年都不可能有孩子，就算有孩子，也未必就一定是女孩，所以她已经‘没脸没皮’将璇玑宫正妃这个名号拿下了“你也得讨好我，不然不让你喜欢的女子进门。”
　　润玉笑着，目光闪闪“你又看中了什么？”
　　“昨儿天后不是赐了你一批东西，过几日就是司命大人的生辰了，我想从里选一件给他当礼物。”灵儿不怕被他揭穿。
　　润玉并不在乎那些“随你，我说过璇玑宫的物什，只要你看中皆可自取，不必与我说。”这一千多年，灵儿给他的东西都不是那些凡俗之物能相比的。
　　“润玉哥哥真是狡猾，知道我总要嫁你，于是那些东西自然也要带回璇玑宫。”别以为她不知“所以你根本不亏，还平白多了我这个人美心善，乖巧可爱的正妃，是也不是？”
　　润玉克制住笑意：这小妮子是越来越敢说了，一脸正色“嗯，既然灵儿都知道，那我就不装了，不仅是物归原主，风神仙上如此疼爱你，想来灵儿的嫁妆定然丰厚。”也只在她面前才会不用那般谨言慎行。
　　灵儿朝他吐吐舌“我让娘亲什么都不陪，我就空手嫁，天帝陛下与水神结亲是铁板钉钉的事，我就没有半分嫁妆，你也得依照天规的那套大礼把我娶回去。”她才不信润玉哥哥是贪图女方嫁妆的恶徒。
　　润玉也保持正经模样“这话倒是无错，改日我要亲自登门，多谢风神仙上养育了这么一位人美心善，乖巧可爱的正妃。”
　　灵儿坐下，一手托腮“润玉哥哥，你真的要娶我吗？”这句话完全没了刚才的玩闹“那你喜欢我吗？”反而显得很认真。
　　润玉对视她依然清澈的眼“怎么这么问？”自己陪着她长大，自然知道她的脾气秉性“是不是前几日奎木星君的事？”那件事他也有所耳闻。
　　“奎木星君明明喜欢的是嬅玫仙子，可最后因为父母约定要与流霞仙子成亲，嬅玫仙子远走他乡。”灵儿轻叹一声“润玉哥哥，灵儿希望你一直幸福快乐，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而不是因为父母之命娶不喜欢的人。”
　　润玉温柔了眉眼表情“那灵儿觉得润玉哥哥喜不喜欢你呢？”
　　“嗯，润玉哥哥对我很好，除了娘亲，哥哥是对我最好的人，有时候师父都不比不上你。”灵儿心里很清楚，润玉哥哥对自己的真心真意“不像你爹。”压低了声音“都是浮于表面。”
　　润玉对她做了一个谨言的动作，不是呵责，而是提醒。
　　灵儿吐吐舌，不敢再说天帝，转回刚才的话题“不管我要什么，只要你有，都会给我，我想看斗姆元君写的花经，你就千方百计寻到整套花经，我不懂的地方你还替我查各种资料，为我解惑，陪我练剑，不管是什么，只要我开口你都会满足我。”她自小有的记忆就是如此“娘亲都说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不如你呢。”
　　润玉但笑不语：她都记得，不过他做那些并不是要她记得或者回报，而是想为她做。
　　“可这会不会是对妹妹一般的疼爱？”灵儿望着润玉“润玉哥哥，你若真喜欢上了一位姑娘定要与我说。”双手握住他的胳膊“虽然灵儿一定会很舍不得，但只要润玉哥哥幸福，灵儿会放开你的，让你和自己喜欢的女子只羡鸳鸯不羡仙，灵儿不愿意润玉哥哥被困顿在父辈的约定里。”这话说的真切，出自肺腑“灵儿最大的祈盼就是润玉哥哥幸福。”这句话还带着担忧。
　　润玉定定望着她。
　　灵儿也不躲，坦然的回视他。
　　“润玉哥哥不孤单，有你啊。”润玉抿起嘴角，笑出“灵儿所言，我都记下了，谢谢你，灵儿。”谢谢你有这般的祈盼。
　　灵儿回以如同小时候那般徇烂笑容，绚烂如星、清澈如水。
　　润玉眼中她的笑容经常会‘绽放’，他很高兴她在自己面前一直这般模样：灵儿，我会护着你，就如同过往那些夜晚，那些黑暗与寒冷，我都会替你驱散，所以，你要一直这般无忧无虑。
　　“我说你们俩还真的又在这儿啊。”旭凤也走入了省经阁，他才从校场回来“胖胖，我去太晨宫寻你，他们说也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肯定和夜神在这儿。”胖胖是旭凤对灵儿的歪称，因为她小时候真的很胖。
　　“你找我做什么？”灵儿敛了方才对润玉才展露的表情“我和你又不熟。”瞪这耀眼烧鸡“还有，我哪里胖了？”
　　“你这话说的，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就不熟了？”旭凤走了过来，撩袍坐到润玉的另一边“而且你可是我大哥未过门的媳妇，你瞧我们这关系多近啊。”
　　灵儿之所以知道这些就是因为旭凤这货没事就在她面前提父辈们定下的婚约一事。
　　润玉也不知旭凤是哪里和灵儿不对付，在外一向受人称赞的火神就爱在灵儿面前提此事“火神殿下是有什么事吗？这不当不正的，怎会想起来此处寻我们？”
　　“还不是因为奎木星君，这几日完全是不成样子了，到了校场上也仿若只是来了一个躯壳。”说起此事旭凤也是头疼，奎木是他手下一位重要的战将，可为了婚事似失了心性般“灵儿，你与天界各路仙子关系都不错，嬅玫仙子何时离开啊？能不能让她劝劝奎木？”
　　“她还伤心没人劝呢，怎么去劝‘负心汉’？明明知道自己的婚事做不得主，偏去撩拨，把人家一颗芳心骗到手又要回去尽孝了。”灵儿厌弃“哼，神渣；且嬅玫仙子已经回了地姥山，说要闭关修行，再不动情，怎么替你劝人。”
　　旭凤也知道一些，但他与灵儿想法不同“这婚约是父辈们定下的，奎木不是没努力过，但既然已经许诺又怎可轻易毁去。”
　　“你不要与我说什么早就定下的，那婚约一开始就有，他去撩拨时婚约是没有了吗？”灵儿瞪旭凤“男人就是帮男人说话是吗？他还答应过嬅玫一定会娶她呢，这个不是诺言？父亲定下的许诺不能破，那自己的就是随便说说？你去告诉奎木，让他不要再去见嬅玫仙子了，既然让一个伤了心就不要辜负另一个，不要各个都学水神似的，一边说什么情深似海，一边又说这个不能抗那个不能违呢，着实让人恶心。”
　　旭凤听了这话觉得不对“你这小妮子，胆子越发大了，说奎木呢，怎么又说起你爹……”
　　“他不是我爹。”灵儿这回是真有些气了，目光极寒七分，横了旭凤“你别弄错了，我这个孤女记在风神名下，却没有一日受过水神的养育教导，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回来过，与我而言，只是个陌生人，生恩养恩皆没有，只是占得了风神夫婿的名分，才不得不唤他一声父亲。”
　　润玉与旭凤对视了一眼，其实她这个态度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与临秀感情越深，对水神的厌恶就越不加掩饰，这个算是洛湘府的私事，他们说不得什么。
　　“二哥哥。”灵儿不提水神，饶有兴趣的岔开了话题“你觉得那个穗禾公主好不好看啊？”口吻也一下好了不少。
　　润玉垂眸轻笑。
　　旭凤提防她突然的示好“鬼精灵，想说什么？”根据他长久的经验来看她突然叫自己‘二哥哥’这个称呼准没好事。
　　“瞧你，提防我什么。”灵儿嘟嘟嘴“我又不会设计十二生肖里的谁来除掉与你爹眉来眼去的女子。”
　　旭凤蹙眉“什么设计除掉？连天帝陛下的闲话都敢编排，大殿素来谨言慎行，淡泊处世，你可不要仗着你师父的宠爱给他添麻烦啊。”
　　“是是是，我未来夫君哪有火神殿下这般胆量。”灵儿那张嘴怼起旭凤也是溜得很“有麻烦也得自己解决，故而只有谨言慎行，不像殿下您上有母神照拂，右有鸟族公主爱慕，她定然会倾尽鸟族力量护你周全，哪怕她还不是鸟、族、族、长。”最后四个字说的那叫一个抑扬顿挫。
　　旭凤虽然看不上女子们之间的小谋划，但也不傻，灵儿这几句话他就明白那位新来天宫的穗禾公主似乎为了鸟族族长之位替母神做了不少事，且这些事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和心机“知道大殿有麻烦要自己解决还不说话当心些，不过也是，想来大殿也是不怕的，到底是天帝之子，有风神仙上这位未来岳母，加上东华帝君这师父，又需要怕什么呢，人都知东华帝君对关门徒儿的极为偏爱，故而对徒儿的夫婿自然也是爱屋及乌，教导了足足千余年，这份殊荣放眼天界也无人可及。”隐隐绰绰告诉灵儿，润玉也是有所倚靠的。
　　润玉怕灵儿真和旭凤呛起来“旭凤，奎木星君的事恐怕只能他自己想办法化解了，灵儿，还不赶紧回太晨宫练功，过十数年你可要经历升为上仙的三道天雷，不努力练功怎么挡雷？”
　　天界仙阶可由天帝授封，也可由天雷验证，就看自己怎么选，当年他是选了上神的九道天雷证身后再由父帝授封，虽然只是夜神，但这个上神品阶是真材实料自己得来的，就是天后都无法挑剔。
　　旭凤见他接受了九道天雷后也要以天雷验证，不过他最终只受了八道天雷，最后一道天后荼姚代儿受了，此事一直是旭凤心中憾事，故而对其母十分敬爱，几乎不敢有所违逆。
　　“知道了，我走就是了。”灵儿和旭凤很多事情的观点不同，久而久之有些不对付“不过二殿你可要和那位穗禾公主说清楚了，她设计谁都行，敢设计润玉哥哥，哼哼！”给她当心点。
　　旭凤则没灵儿心里的疙瘩，他还是坦荡的很，不过也改不了过去的习惯，就是喜欢逗她“怎么着啊？胖胖，你还想打人不成？”
　　“不打人，打人是不对的，本仙子怎么会打人呢？！”灵儿加深了脸上的笑意“本仙子只会把她身上的毛都拔了，让她成做一只光毛鸡！”说罢，又娇嗔的嗤之以鼻，扭头走龙。
　　“哥，你瞧瞧，你这个小媳妇越发厉害了，我过去说什么来着，她就是一小坏蛋，唉，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啊。”旭凤又怂恿兄长‘避’婚约了“这真等她到了年纪，你想退都退不了了。”
　　润玉甚为无奈“旭凤，你也是堂堂火神上神了，怎的有事没事就刺激小姑娘。”
　　“真是有媳妇没有弟。”旭凤假意不甘，实为戏谑“夜神殿下如今只知道偏袒媳妇，不知公理是非了？是她先出威胁之言。”
　　润玉似笑非笑“灵儿从不诳语，说出的话定然是真，想来那位公主也是有些谋略，灵儿是担心你。”被美色所惑，而识人不清，不过此事牵连天帝夫妇，润玉点到为止，至于旭凤听不听得进去都由他。
　　其实旭凤也知道，润玉与他都是看着灵儿长大，而且因为那个婚约，他们三人经常一起，他甚至觉得有灵儿在，自己与兄长的关系更亲近了几分，不过因为母神对兄长的忌惮……旭凤不傻，都明白润玉与灵儿都在旁敲侧击自己，这位鸟族公主品行略有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