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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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戈尔慢悠悠地回到暂住的小屋门前，他低头看着明显被人撬过的门锁，半晌后，反应迟钝地把这件事和那个对他很好奇的黑发少年联系起来。
隔音效果极差的屋内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叶戈尔没理会里面的那个人，自顾自地推开了门。
“滚。”
棕发少年冷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真过分呢，人家明明是特意等你回家……”直视着那双平静的棕眸，太宰治侧身让他进屋，抱怨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少年突然动了手。
未经允许侵犯领地的行为让叶戈尔难得地生气了，他拉直了嘴角，动作迅速地伸手掐住了黑发少年的脖子。
“咳、咳……”被猝不及防地掐住脖子按在墙上，太宰治轻咳两声，眯起眼对上叶戈尔充满杀意的眼神，脖子上的力道越收越紧，一阵窒息感涌上来。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随即他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
被他按在墙上的黑发少年有些瘦弱，确实动怒了的叶戈尔对上那双被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的鸢眸。
里面没有恐惧和挣扎，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里面只剩下兴奋与喜悦。
看着手下毫不挣扎，甚至可以说是开心激动地迎接死亡的少年，微微松开手的叶戈尔随即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失望。
怪人。
他将虚握的手放在少年脖颈上半晌，平静地注视着他苍白的脸。
似乎对他做到一半又放弃了的行为很不满，少年撇着嘴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啪！”
叶戈尔面无表情地伸手往他头顶重重地拍了一巴掌。
谁家傻孩子，在河里泡得太久脑子进水了吧？
人都快死了竟然还高兴？
经历了昏迷、掐脖子缺氧、重击脑袋的太宰治眼前一阵发黑，强烈的眩晕感和虚弱感让他身体一软，好在叶戈尔放在他脖子上的手还没撤开，不然他就会因为叶戈尔的下意识躲开直接面朝地倒下。
“呃……”被叶戈尔拽着衣领扔到床上的太宰治痛呼一声，像条失去梦想的咸鱼一样瘫在床上。
站在床边的叶戈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太宰治猜他是在思考怎么把自己扔出去。
从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想要读出这点想法来实在是不容易。
“我可以帮你学日语，还可以帮你赚钱哦。”连比带划的太宰治费劲地挣扎着，眨巴着眼睛不要脸地安利自己，“实用又勤快，保你不亏。”
“你，贵。”大概明白了他所表达的意思的叶戈尔用自己为数不多学会的单词说着，“我，没钱。”
人生第一次被人用“贵”来形容的太宰治陷入了沉默。
被面前这个少年摸走了钱包，用两个蟹肉饭团就打发了他，结果还被他嫌“贵”的太宰治气呼呼地鼓起了脸颊。
叶戈尔对他泪汪汪的眼神不为所动，只想赶紧甩掉这个麻烦精。
“好过分啊……”小声嘟囔着的太宰治从某个口袋夹层里掏出一枚蓝宝石戒指，是他离家的时候偷出来的，“呐呐，这个送给你，让我留下来怎么样？”
“？”叶戈尔歪了歪头，困惑地看着他。
原谅叶戈尔是个不懂宝石戒指有多值钱的乡下人。
毕竟这东西又填不饱肚子。
“……”总觉得自己拿着戒指仿佛在求婚的太宰治有一瞬间的尴尬，他一边小声嘟囔着“语言不通真麻烦啊”，一边用手向他比划着戒指的价格。
戒指的主石是一块弧面切割的蓝宝石，大约5克拉，戒托是两条弯曲交错的黄金与铂金线条。是他们家最值钱的首饰之一，父亲死后他偷偷拿走了戒指。
“哦。”终于弄明白了他的意思，叶戈尔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我叫太宰治。”完全get不到少年脑回路的太宰治选择了自暴自弃，但想拿自己的东西好歹也要知道他的名字吧，于是他一字一顿地说着，“だざい おさむ（太宰治）。”
“Egor。”平静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叶戈尔好奇地接过戒指，用尖锐的指甲敲了敲宝石，“太宰。”
说完后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完全和他不在一个频道的太宰治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困惑。
叶戈尔在太宰治疑惑的视线中，把刚到手的价值几百万日元的戒指扔进了书桌上的铁皮盒子里，转而拿起日语书走到床边坐下。
戒指碰撞铁皮的清脆声音让太宰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不是说很缺钱吗？
怎么有值钱的东西了还随手扔？
手里被硬塞进一本日语书，太宰治侧头对上叶戈尔看起来有些空洞的棕眸。
真有意思。
有一个俄罗斯名字，说的语言也很像俄语，但对许多东西都缺乏常识，看起来迟钝天然呆，实际上戒备心很重。身上隐约的血腥气，真实而强烈的杀意，走路和拎手提箱的姿势，左手有不影响日常行动的旧疾，这些都表明了少年的来历绝不简单。
……俄罗斯啊，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天色渐暗，并不想放过已经疲倦了的太宰治的叶戈尔拖着他坐在了书桌前，郑重地从破烂的抽屉里摸出一块硬糖。
“礼物。”叶戈尔把硬糖轻轻地放在他手心上，毫无波澜的棕眸在台灯暖橙色灯光的照耀下，竟显得有些温柔。
太宰治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糖果。
白底的包装纸上印着小小的草莓，这是一款市面上常见的草莓牛奶夹心硬糖。
“你是在哄小孩子吗……”和他相处了半天后，已经明白他有多缺乏常识的太宰治低头小声抱怨着，“谁给人礼物只给一颗糖啊。”
并没有完全听懂他话的叶戈尔歪了歪头，十分认真地回答了他：“黑发的，猫猫。”
或许是他在说这话时回忆里某个人的形象太过鲜明了，太宰治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温柔。
太宰治说不上是个好老师，毕竟没有哪个国语老师解释词汇会带上鲜明的主观评价，还会跳过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虽然叶戈尔会指着被他跳过的词汇强行让他解释。
“狗？就是会‘汪汪汪’叫的愚蠢生物。”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太宰治嘴角下拉，他看着一脸茫然的叶戈尔，伸手在头顶比起了晃动的狗耳朵，“最喜欢咬你这样的熊熊。”
并没能把这个词汇和现实动物联系起来的叶戈尔看着吐舌头的太宰治，一脸嫌弃地扭开了头。
并没有在意他的冷淡和嫌弃，半眯着眼的太宰治自顾自地吐槽着狗。
“……为了一点吃的就向人摆尾巴，看起来又傻又蠢，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生物。”太宰治忍不住地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太宰，”被他吵得完全无法看书的叶戈尔拿起铅笔，用笔头戳了戳他的鼻子，“狗。”
联系上下文捋顺了他表达的意思，太宰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你说什么？！”
“太宰，说话。”叶戈尔躲开了他试图摸自己耳朵的手，用铅笔抵着他的额头把他退远，为了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他还贴心的补充了一句：“汪汪汪，像狗。”
被人拿来和自己此生最讨厌的动物做比喻的太宰治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想捏耳朵泄愤的他每个动作都能被叶戈尔轻易挡下来。
“呜啊啊啊啊熊熊你太过分了——”差点被用力过猛的叶戈尔推倒在地的太宰治捂着自己被戳红的脑门哀嚎一声，“痛！”
面对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太宰治，为了安慰这个不靠谱的老师，叶戈尔伸手摸了摸他被戳红的脑门。
少年的手指上带着薄茧，体温偏低，抚摸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瞬间卡壳了的太宰治对上叶戈尔的眼睛，因为两个人之间缩短的距离，他能从那双被灯光照耀着的棕眸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这双眼睛的主人，以局外人的身份沉默地注视着世界。
不为任何事、任何人停留。
两个人的影子被拉长，落在发黄褪皮的墙面上。
半晌后，收回手的叶戈尔困惑地看着明显是在低头想事的太宰治，默默地转身继续与词汇奋斗。
重新抬起头来的太宰治视线落在叶戈尔圆乎乎的熊耳朵上。
夜里的擂钵街并不安静，即使是在三楼，关上窗户他们也能听到不远处几伙人吵架打斗的声音。
擂钵街的夏天，听不到蝉鸣。
作者有话说第2章 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