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问我不嫁何撩》七杯酒

14、第 14 章

　　沈灵毓便在曾经的沈府，如今的新王府里安置下了。

　　纪莲谈虽然没有明说，但却只让她在暖廊所划的一小片区域活动，而他自己休息办公的地方主要在朝晖院和外书房，只要她不乱跑，两人哪怕生活在同一个府里，也几乎碰不着面——可见纪莲谈并不想和她产生除了公事之外的纠葛。

　　沈灵毓被他明晃晃的嫌弃搞得颇为郁闷，纪莲谈搞得她好像什么玷污了他清白的地痞流氓似的，好歹她也是一长安知名美女啊！

　　不过纪莲谈肯出手庇护，她也不是不感激的，因此颇为识趣地在小院里缩着。

　　只是如今她出入不便，心下难免牵挂在山里养病的母亲，便托婢女委婉转达了想进山去探望母亲的意思。

　　如今瑞王病的几度昏厥，自然再顾不得再找沈灵毓的麻烦，纪莲谈很痛快就答应了。

　　如今给她母亲看病的梁大夫是杏林世家出身，正经的名门贵女，自小在医术上就颇有天分，和她娘还是手帕交，奈何她嫁的夫婿三心二意拈花惹草，她果断和离之后，又重拾医术，带上几个女护卫一边学习一边游览各地，如今就隐居在京郊翠华山上。

　　沈灵毓刚到这山中医馆，梁大夫便笑吟吟地迎上来：“你母亲昨儿才念叨着你呢，正巧你就来了。”

　　沈灵毓面色一喜：“母亲醒了？”

　　梁大夫颔首：“前两日已经好转许多，就是最近夜里总睡不大踏实，我给她开了几剂安神的药，眼下好不容易才睡下。”她又笑：“这安神汤里刚好有味药材用完了，我正打算去采药呢。”

　　她因何隐居山里，主要也是这片山上药材多，又没什么野兽，采药是极方便的。

　　沈灵毓主动道：“我母亲发的是急病，还得梁姨您时时照看着，我年轻，腿脚也方便，您要采什么药不妨同我说说，简单的药材我倒还认识几味。”

　　所以沈灵毓讨人喜欢，实在是太有眼力价了。梁大夫也不跟她客气，取出一张纸写写画画递给她：“就是用来补足心血的酸枣仁，这不难找，南山坡那里到处都是，你采上小半筐回来也够用了。”

　　南山坡离医馆并不远，奈何老天不开眼，沈灵毓采药回来的时候，天上竟下起雨来，她只得绕了一段路，因浪费这段时间，天色已经逐渐昏蒙下来。

　　沈灵毓和青橘边走边点起火把，等四周被微微照亮，两人才终于发现不对，她们所在的这片小山坡草木倒折，乱石遍地，一片混乱场面，草叶上，地面上，树木上居然溅落了斑斑点点的血迹，草丛中还散落着几把散乱兵器

　　——这般场景，显然是有人在此打斗，而且从未干的血迹上看，显然打斗之人还未走远。

　　沈灵毓不由紧张起来，生怕又被卷入什么事端里，青橘也有些害怕：“四娘，咱们是不是遇到山匪了？”

　　沈灵毓先摇头：“此处说是郊外，但离长安也不远，哪有山匪敢在这儿作乱？”她当机立断：“此地不宜久留，熄了火把，咱们摸黑走回去。”

　　青橘连忙把火把弄灭了，跟着沈灵毓蹑手蹑脚地返回医馆。

　　也不知她今儿个是不是走背字，往前走了不到半里地，秋风就送来一片刀刃相接和杀喊叱骂之声，沈灵毓慌忙拉着青橘躲进了草丛里。

　　“...我劝你早些束手就擒，还能少受些苦楚，越王世子就是背生双翼，这时候也来不及救你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长叹，接着是一把沉稳低沉的嗓音：“我不知你背后是何人主使，只是此时于京郊劫杀贫僧，这法子实在不够高明。”

　　趴在草丛里的沈灵毓听到两人对话，身子猛地震了下，越王世子？这人和纪莲谈有关？

　　她在的位置正好是一小处不高山崖，山崖底下就是密密丛林，而方才的杀喊对话声就是从林子里传出来的。

　　沈灵毓的位置在略高处，好就好在她能把底下一览无余，底下轻易却看不到她这里，她犹豫了下，悄悄拨开草丛，探出个脑袋向下看去。

　　底下果然有两拨人正在对峙，一边身着黑衣，脸上皆覆面具，手持武器也是整齐划一，可见训练有素，绝非寻常匪类，另一边就磕碜多了，拢共就五人，还是五个锃明瓦亮的大光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显然是五个——四个年轻些的武僧把一位年长些的大和尚护在当中，五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些伤。

　　纪莲谈笃信佛道，认识个把和尚不稀奇，只是谁会专门去杀几个和尚啊？沈灵毓先是不解，脑海里很快闪过一道灵光，似乎在她的梦里，纪莲谈便和一位得道高僧关系极佳，甚至称得上亦师亦父了，难道就是这位...

　　她还在思量的时候，两边已然懒得废话，再次动起手来。

　　虽然四个护着玄渡大师的武僧功夫高超，到底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对方人数是他们这边的数倍，很快就有一个武僧被一刀划开脖颈，沈灵毓瞧的心惊肉跳，脑子里急转着主意。

　　这事儿她要是没看见就罢了，她既然看见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眼看着刀刃就向着玄渡大师的脖颈斩下，沈灵毓忽然瞥见林间地面上落了很多干草枯叶，她突然有了主意，趁着两边打的火热，谁都没注意的时候，点燃了怀里的火折子，又抬手试了一下风险，把手里火折子奋力向着下边林子就扔了下去。

　　她扔的地方是山崖下厚厚的枯树堆儿，鉴于两边打的胶着，竟是没人注意到这一线火光。

　　地上的枯枝落叶本就易燃，又有好风借力，没过多久这一片便烧了起来，林间冒出了滚滚浓烟，浓烟阻挡了视线，就连近在眼前的人都瞧不清了。

　　玄渡见浓烟已起，虽不知是何原因，但也不再和这帮刺客纠缠，当机立断地借着浓烟的遮掩撤退，刺杀玄渡的这帮子人也没想到会突然起了山火，一时阻拦不急，直接被玄渡等人给跑了。

　　等浓烟稍稍散去，这帮人再想去追时，林间却连半个人影都瞧不见了。
　　......
　　纪莲谈正在王府里练字，他还特意亲手抄了一卷南华经，准备贺玄渡大师归来之喜。

　　这时心腹李九思匆匆来报：“殿下，方才收到玄渡大师派人送来的传信，他应当会提早回来几日，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便该到了。”他们本来是想着过几日再派人去迎的，今儿才接到信儿知道玄渡大师早来的消息，便没赶上去接人。

　　早点回来自然是好事，不过纪莲谈见他神色不佳，也搁下手里的狼毫，直截了当问道：“人呢？”

　　李九思见他一下抓住了重点，神色一肃：“这也是卑职要说的，卑职接到信儿知道就立马派人去迎，谁知...”他看纪莲他一眼，咬了咬牙：“谁知法师在京郊处就没了踪影，卑职已经派人去寻了。”

　　纪莲谈面色直接沉了下来，腾的起身向外走去。
　　......
　　沈灵毓那边当机立断放了把火，玄渡法师一行抓住机会跑了出来，只是他身畔武僧运道不好，突围的时候战死了两个，身边一下就剩一人了。

　　沈灵毓本来想做好事不留名，放把火直接跑的，但见玄渡法师两人走路都是跌跌撞撞，身上伤势极重，仿佛下一刻就昏倒在路边。

　　她也不敢再让二人在山里乱跑，见追兵向着相反方向去了，便匆匆跑下山崖，去接应这两位僧人。

　　两人见到沈灵毓，不由面露惊色，她也顾不得解释那么多，语速飞快地道：“方才放火的是我，我是越王世子的朋友，不欲看法师落难，法师若是信我，便跟我走吧！”

　　玄渡身边的僧人面色警惕，正要开口，玄渡却上下打量她几眼，先是惊疑，目光落到她脸上的时候，仿佛又有所明悟。

　　他一手捂着汩汩冒血的伤口，一边轻咳了声，神态放松几分：“女施主想必就是沈姑娘了，莲奴曾经在信中提及过你。”

　　沈灵毓不知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不由怔了下，不过眼下也不是叙旧的时候，玄渡略微正了神色，捂着伤口，重重喘息了几声：“有劳沈施主了。”

　　沈灵毓不再废话，和青橘一左一右搀扶住他，寻了个隐蔽山洞让他躲藏进去。

　　玄渡法师和身边僧人都伤的极重，几乎是刚一进山洞，两人就先后晕了过去。

　　沈灵毓也不敢带他直接回医馆，万一为梁大夫和她娘引来杀身之祸，那可就不妥了，她见玄渡法师伤的极重，唇上更是隐隐泛青，她也不敢耽搁，先令青橘藏在山洞照看二人，自己则一路小心地折返回医馆拿药。

　　梁大夫见她一裙摆沾着血迹，一上来就要伤药和解毒药，又是惊诧又是莫名：“你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灵毓把采好的酸枣递给她，急的摆了摆手：“这事儿实在没头绪，劳梁姨先把药给我，改日我再一五一十地跟你说清楚。”

　　梁大夫见她心里有数，也不再多问，又皱眉道：“伤药倒是好办，解毒药可不能乱给，万一吃错了药，岂不是要命？你先跟我说说，你要救治之人都有什么症状？”

　　沈灵毓努力回忆：“嘴唇乌青，身上发冷，伤口泛着青紫，面色苍白无血色...”

　　梁大夫犹豫了下：“听着倒像是中了蛇毒。”她踌躇片刻，取来丸药给她：“那病人的脉我没切过，听你的描述八成中的是蛇毒，你先拿这个少喂给他一丸，若是管用，便喂他吃下三丸。”

　　沈灵毓感激地冲她点了点头，也顾不得喝口水，满头大汗地又向藏匿玄渡法师的山洞跑了过去。

　　青橘还在那里守着，沈灵毓把伤药递给她，让她先帮着涂伤药，她自己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解毒的丸药。

　　她先将玄渡法师放置侧躺，踌躇片刻，谨慎地把丸药掰开一半喂进他嘴里。

　　她耐心等了片刻，就见玄渡法师苍白的面上渐渐多了一丝红晕，她以为是解药起了效用，还没来得及露出欢喜神色，玄渡法师突然睁开双眼，骤然喷出一口鲜血来，又直挺挺地栽倒了过去。

　　沈灵毓瞪大了眼睛，难道，难道她给错解药了？那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要是旁人瞧见这幕，还不得以为玄渡法师是她活活毒死的。

　　她心下着慌，正要探一探玄渡法师的鼻息，忽然山洞口竟暗了下来，她忙侧头看去，就见纪莲谈带着人站在山洞口。

　　沈灵毓心下惊诧，不知纪莲谈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更不知他是何时过来的。

　　她起身正要解释，纪莲谈已经走了进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当口，他就伸手扣住她手腕，沈灵毓轻轻一呲牙。

　　他攥住她手腕，声音冷沉：“你给他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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