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至死不渝的羁绊》齐落秋

15、第 15 章

　　【番外】鼬
　　直到佐助在他面前倒下，鼬才真正明白，他究竟对佐助，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情。
　　他们是不一样的，鼬从小就知道。
　　哥哥就应该承担起责任，将一切不好的、黑暗的、讨厌的都挡住，为父母分忧，成为弟弟的依靠和榜样。
　　弟弟这种生物，软软的，白白的，像个糯米团子，香香的，带着甜牛奶的味道。他应该是开心的，快乐的，无忧无虑的，高兴就大笑，生气就噘嘴，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每天烦恼的事情就是哥哥什么时候回来陪他玩儿；天真而善良，聪慧却努力，笑起来眼睛里有个小太阳；撒娇的时候，可爱的不得了，根本招架不住。
　　鼬多么想，多么想，他就这样长大，一生平安顺遂，单纯幸福。

　　接到命令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特别惊讶，一切早有预兆。
　　当初接到暗部的命令，做木叶的间谍，鼬的内心是拒绝的，那是他的家族，生他养他爱他的地方。
　　可是，也是这个家族，想要发动叛乱。
　　叛乱，战争，鲜血，死亡。
　　鼬很清楚，一旦宇智波这样强大的家族叛出木叶会发生什么，那一定是，比第三次忍界大战更为惨烈的结果。
　　身在暗部，鼬过早的懂得阴谋，鲜血和死亡的含义。他明白木叶对宇智波的提防排挤，也懂得宇智波对木叶的怀疑警惕，双方都有问题，矛盾不可调和。
　　他努力过，他和止水，那么拼命的想要阻止，却终究螳臂挡车。
　　家族不会听从他的意见，木叶也不会做出妥协。
　　止水死了。
　　那一刻他就明白，有些事，不得不做。
　　再没有比战争更残酷的，一旦宇智波叛乱，木叶将岌岌可危，届时他国一定会趁火打劫，平静了没几年的忍界会重新大乱，烽烟四起，动荡不安。

　　那天，佐助要他教他手里剑，被拒绝后，委屈的小模样让他几乎要放弃一切。
　　可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有些罪，总要有人背，有些事，总要有人做。
　　他弹了他的额头，告诉他，下次吧。
　　转身的瞬间，眼泪就掉下来。
　　——此后我弑父杀母，亡魂灭族，手握鲜血，脚踏死亡，前临阴谋，背靠唾弃，终生活在罪孽中，永世不得救赎。
　　——佐助，我希望能死在你手上，这是我余生，卑微又奢侈的，唯一的心愿。

　　那夜，他站在高处远远看着他，双手在背后张开，风吹走刘海，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天真无邪。
　　——呐，佐助，变强吧，变得足够强大，杀了我，终结仇恨，然后在这个和平的世界上，活下去。

　　鼬再一次踏足木叶，他必须让那些人知道，他活着，他宇智波鼬还在。
　　佐助已经长大了，圆圆的团子变成了清隽的少年模样，白净的脸带着点傲气和忧郁。
　　——比他想象中最好的样子还要好，他的弟弟。
　　他多想等他慢慢长大，不要着急，一点一点，学着变成一个大人。
　　可是三代死了，佐助最大的依仗没了，那些人都希望他死。鼬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写轮眼对身体的伤害是巨大且不可逆的，再加上他有意的放纵，身体已经破破烂烂的无法修补了。
　　佐助，必须有能力保护自己，必须被迫变强。
　　“我愚蠢的弟弟啊，”——佐助，我的弟弟。
　　“你很弱，你为什么这么弱？”——更加努力，更加拼命变强吧，强大到无所畏惧。
　　“因为憎恨，还不够深，”——你恨我，就是我存在的价值。
　　没有时间了，佐助，你和我，都没有时间了。

　　每一次每一次，都将他打得鲜血四溅，伤痕累累。
　　可是还不够，为什么还是这样弱，为什么这样轻易就会倒下，为什么不能变的更有力量——因为恨得不够深。
　　佐助，下一次的敌人，不会像我一样，在最后的时候放开你，所以，你必须打败我，打败他。

　　佐助离开木叶，去找大蛇丸，在身上刻下咒印，用透支自己的方式追赶我。
　　他看到佐助身上的咒印，恨不得杀了大蛇丸，他竟然敢，竟然敢将这种恶心的东西放在他弟弟身上！
　　还有佐助，佐助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可是鼬甚至没有立场没有资格问。
　　是他的错。
　　他将佐助逼得太紧了。
　　佐助是个纯粹的孩子，从前拥有纯粹的爱，后来拥有纯粹的恨，现在，他需要纯粹的力量。
　　可是佐助，我的力量是徘徊在生死边界用纯粹的恶意催生的磅礴而扭曲的，我永远不希望你用这种方式提升。
　　可很多事情，真的非人力能及。
　　我快死了。

　　最后一次了，佐助。
　　用你的力量，打败我，打倒我。
　　原来不知不觉，你已经变得这样厉害，这样优秀了。
　　请允许我……
　　——原谅我，佐助，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从没想，要他知道那些事情。
　　那些腐朽的，残酷的，黑暗的，真相。
　　他不需要他的弟弟了解，他所背负的阴谋，他只要他恨他，然后杀了他就好。
　　恨比爱更纯粹。
　　他死后，尘归尘土归土，没有所谓的真相。
　　或许一开始会悲伤，会痛苦，可毕竟大仇已报，时间久了，感情就会淡去。然后，他会在这个他出生长大的地方，和他的小伙伴儿们，一起生活下去。

　　可是，命运从未善待他。
　　终究他什么也没瞒住。
　　佐助知道了一切。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我从不回想过去的事，与其说不想，不如说是不敢，因为一旦承认所谓错误，就是在否定我这一生。
　　我总是慢一步，于是我总是错过，然后变成过错。
　　到最后，就算我大声告诉他我爱他，他也不会再信了。

　　他倒在我面前，连呼吸都若不可闻。
　　然后他醒来，不认得木叶不认得我，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他看我的眼神陌生又警惕，带着一种漠然的防备，和某种微妙的敌意。
　　那一刻，本以为麻木的心骤然痛到痉挛。
　　我错了。
　　我错了，佐助，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不如当初就告诉你真相，不忽视你的作用；
　　我错了，佐助，可是别对我这么残忍，别在我歇斯底里筋疲力尽的挣扎后，给我这样的惩罚；
　　别像看陌生人一样看我。

　　别丢下我一个人，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