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简史》辛宸

4、第四章 生物进化

　　余勉其实也很懵。

　　原本对他而言，进化的最大好处是不容易饿了。

　　自从他爸妈在他高一那年离婚后，这两年他几乎都没吃饱过肚子。

　　以前妈妈还会经常唠叨着逼他做题上进，考出好成绩让爸妈面上有光，这样爸爸在公司有得吹，妈妈出门脸上也有光。

　　可他已经很努力地考进了实验中学，他们还不是一样离婚了。而且谁也没要他。爸爸娶的后妈不光带了个儿子，还又给他生了个儿子，从来只闻新儿笑，哪里记得旧儿哭。

　　他也不会哭。

　　妈妈嫁给后爸去做了后妈，对人家的一儿一女巴心巴肝，恨不得连他也拉去给人做奴隶，他懒得去，自然也就被排斥在外。

　　好在，高中了，可以寄宿，这点学费住宿费爸爸还是早早给付了三年的，可生活费原本该妈妈出的，妈妈却总是为难地推脱。今天是给弟弟买了双鞋，明天是给妹妹买了条裙子，总之要钱就让他去找爸爸，她是没工作的主妇，没钱。

　　爸爸的钱已经交给了后妈，后妈怜悯和鄙夷的眼神，“你妈连生活费都舍不得给你啊……真可怜，这100块你先拿着用吧。”

　　拿着用，可没说还不还。余勉从此以后就没再找他们要过钱。

　　上学时间住学校，假期在学校附近一家饭店当临时工，只要包吃包住，他少拿点薪水都成。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的饭量变大了，大到不吃就饿得想要连自己手上的肉都咬下来，就算饭店给打杂的伙食一般，好歹馒头米饭管饱，就这样他也只敢吃七八个馒头管个五分饱，已经令人瞠目结舌，再多下去，哪怕他不要工钱只怕都没人敢要他了。。

　　饿肚子的感觉极其难受，余勉只能每天尽可能的少活动，少运动，甚至连脑子都不想动，做一条彻底躺平的咸鱼，或许才能解决他这种无时无刻被饥饿抓肝挠肺牵肠“刮”肚的感觉。

　　因此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是进化者。

　　因为他最初的能力，是躺平睡眠，躺平什么都不想之后，可以沉入梦境，在梦境里他依然是让爸妈骄傲的高材生，分分钟考清北走上人生巅峰的那种。

　　现实里他已经从三班掉到了十九班，成绩垫底，除了学校宿舍和打工的饭店宿舍无处可去，跟同学们也形同陌路，最多是后排他附近的同学，因为嫌弃他身上的咸鱼汗臭味，曾经跟他说过几句话，很多人甚至一个学期下来都未必记住他的名字，顶多是在老师叫他站到教室门口去背书时，会抬头看他一样，发出“哦，又是他”的感叹。

　　虽然吃的多了点，可他的力气也变大了，个子也变高了，坐在班里最后一班，伸直腿都能踢到前排的桌脚。

　　原本他已经打算放弃继续上学了，可在打工的饭店里被班主任老牛又找了回去。老牛是最清楚他家庭状况的人，对他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能不是上学呢？你爸交了的学费住宿费又不能退，你不上等于浪费！等你考上大学出去工作，才能彻底摆脱他们，明白吗？大不了我跟学校申请，你假期也可以住在宿舍，至于一点伙食费，怎么凑凑还能饿着你个孩子吗？”

　　他无言以对，只能继续留下来读书。

　　只是他也不能完全白拿老牛的伙食费，尽可能地找一切时间和机会出去打工，哪怕一个肯收高中生的地方并不多，靠着力气大，在饭店和工地搬搬抬抬的工作终归是能挣够饭钱，但依然只是半饱，饥饿如影随形，而他从不敢告诉任何人。

　　直到今晚，原本他照旧在晚自习打盹被值班老师撵出去站在后门口背书，可背着背着，他靠墙就那么睡着了。

　　在梦中，他看到一片无边无垠的大海，而他漂浮在海水中，懒洋洋地神展开四肢……哦，是鱼鳍和鱼尾，只需要张大嘴，海水中那些荧光闪闪的磷虾和小鱼就自动游到了他的嘴里，填充着他那犹如黑洞一般的胃口。

　　果然，真的梦里啥都有。

　　睡不完的觉，吃不完的食物，甚至连手都不用动地退化了，张嘴就行。

　　这种日子，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咸鱼生涯。再幸福不过。

　　真想，一直这么睡下去，沉睡不醒，就再也不会感觉到饥饿。

　　他的想法如此简单，又如此难以实现。

　　因为有一个陌生的念头传入他的大脑，告诉他，再吃下去，他会长大到整座城都盛不下他的地步……而且长得大吃得多，每天还得去找吃的，这里容不下他，那他要去哪里找吃的？

　　不能再长了！

　　他奋力一挣，终于睁开眼，愕然地发现自己漂浮在半空中，教室门口的地上还落着他的课本，他想伸手去捡起来，发现一片鱼鳍在眼前挥舞了一下，压根没手，怎么捡！

　　余勉震惊了，这是梦？还是现实？他用力地向前冲了一下，试图用自己硕大无朋的脑袋撞一撞墙，看能不能醒过来。

　　结果，面前的墙形同虚设，他一头就撞进了教室里，彻底懵了。

　　“啊！好臭！难道门没关好外面的臭味飘进来了？”

　　教室里的同学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只是迅速地捂着鼻子，露出一脸的厌恶之色。

　　余勉有点委屈。

　　他只是在梦中吃了些鱼虾，怎么就臭了？

　　别人看不到余勉这只巨无霸等级的“虚鲲”，宁小柯却能看到，杜琪琪和另外几个进化者虽然看不到，也能感觉到，下意识地都以她为中心围了过来，就连还顶着个猪头没变回去的章建也不例外。

　　小助手：“是他！就是他！这家伙吃了太多的垃圾食物，连外面的蜉蝣虾都吃了，所以教室里连手机信号都没了！”

　　“蜉蝣虾是什么东东？”宁小柯有点头疼，看着这个笨头笨脑的虚鲲同学大鱼头上一脸茫然的模样，她的手就有点痒。

　　小助手：“蜉蝣虾，是寄生在网络和通讯信号电波中的微生物，以网络和通讯中的信息和电波为食，喜好群居，昼伏夜出，所以很多时候晚上的信号不如白天，就是因为被它们吞噬了信息。不过听说这东西吃起来口感不错，Q弹鲜脆，还带着点电波的微微刺麻感……”

　　“打住，我不需要你来做美食主播。”宁小柯手撕小助手的心都有了，“赶紧想想办法，查下虚鲲的弱点！”

　　她盯着余勉的时间太久，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余勉开始低头看着这个真站在自己嘴巴下面，像是看到了他口中的“利齿”，却带着几分嫌弃的表情退了一步的女生。

　　“你能看到我？”

　　在旁人耳中，只能听到呜呜的风声，宁小柯却听到了他的话，再结合他“狰狞”的表情，确认这的确是条咸鱼，而不是打算毁灭世界吞天噬地的大怪兽。只是现在以他的体型，已经巨大化到占据了整个教学楼，似乎要将这里所有一切都吞下去，慢慢消化。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恐慌，她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点头，向门口走了一步，同时低声对杜琪琪说道：“你帮忙看着同学们，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杜琪琪对她的信任感如同雏鸟第一眼认定一般，毫不犹豫点头，再一抬手，身后巨大的蝶翅展开，把刚凑近的猪头章建又给拍到一边去了。

　　“你自己小心点。”

　　温佳凝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可她正好就站在余勉的鳃孔下方，被上面阴冷腥臭的气息熏得浑身发抖，等级压制得她连呼吸都很困难，就算习惯性想要怼上两句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宁小柯走到教室后门口。

　　章建七晕八素地趴在地上，现在杜琪琪对他的压制，简直比当初他对那些普通学生的还要厉害，或许是故意针对他的？已经变丑还变弱的他就很想哭。

　　方安逖是最懂得见风使舵随机应变（色）的，早已识时务地站在杜琪琪这边帮着维持秩序，只是看到宁小柯走出门后，教室里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一轻，他就知道，那个大怪物也跟着她出去了。

　　想不到，宁小柯竟然如此勇敢，舍身救同学吗？

　　他的心情有点复杂。

　　而走出教室的宁小柯，得知余勉求助的原因后，心情也同样十分复杂。

　　“吃撑着了？”

　　“嗯，”余勉终于能跟她正常沟通，既开心，又羞愧。

　　“以前都没吃饱过，这次看到梦里那么多吃的可用随便吃，一不小心就吃多了……而且……好像学校的垃圾都没做分类，我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吃了些什么进来……就特别撑，还堵得慌……”

　　宁小柯也很无奈，这么大块头，吃饱是挺难的，变成虚鲲乱吃一气，也不能完全怪他。看来以后还得跟同学们加强一下垃圾分类的重要性。好端端一条咸鱼，就被垃圾信息和有害垃圾给毒成了虚鲲，还好余勉没有什么当BOSS的坏心眼，否则这事儿就麻烦大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继续做虚鲲，还是放弃进化？”

　　余勉眨眨相对他巨大头颅而言的小眼睛，口气十分惊喜，“进化可以放弃？”

　　“可以，只要你不后悔就行。”宁小柯伸出手来，看到余勉毫不犹豫地将鱼鳍放在自己手里，就有些感叹。

　　这个世界，既有像章建那样打破头想要变强当头豪猪都骄傲上天的人，也有轻易将可以进化为天地间最大虚空浮游生物的机会放弃的人。

　　鬼面蛛可以变成玉带凤蝶，那虚鲲也可以变成小海豚啊！

　　反正都是咸鱼，大小这种事，就不用计较太多啦！

　　只是，当余勉体内膨胀的灵气顺着鱼鳍朝宁小柯涌去时，她背后教室的门却被人悄悄地拉开了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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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出来的是谁？A杜琪琪B温佳凝C章建D方安逖E进化兔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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