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只想搞钱》杰克猫咪

4、第 4 章

　　植物系可真冷清啊……

　　尹伊君没有正儿八经地上过大学，那时候他家里穷，初中毕业就在外面坑蒙拐骗。后来骗了钱，为了包装自己，也为了骗更多的钱，才又专门去大学深造了一番，提升见识和品味。不过那时候再上学，也早没了最开始的单纯快乐。

　　他记得自己那会儿上课，用的还是大教室，满满当当的时候能坐二百个人。

　　可是现在……

　　尹伊君看着坐在自己十个桌子外呼呼大睡的同学，又默默地目光投向讲台。今天为他们讲课的老师年纪已经很大了，没一会儿就要咳嗽两声喝口水，颤颤巍巍的模样让他充分怀疑下一秒会不会就这么晕倒在地上。

　　听说这个老师还是学校专门返聘回来教课的，因为能教课的年轻老师早已经没了。

　　星际的植物系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农作物、水果之类的食用植物都归入到农业系，余下的就是观赏类植物。

　　然而跟食用类植物大规模机械化量产不同，观赏类植物自人类进入宇宙开始就一直不被重视。等到人类终于安稳之后，才想起还有这些植物。然而百年变迁早已遗忘了养育方法，再加上这些植物娇贵，难以适应新的宇宙环境，自然逐渐走向了衰败。

　　现在更是因为培养艰难、价格昂贵，典型的有市无价。也就是上层土豪能有钱买来显摆，但也同样一个伺候不好就死了，更别提普通民众了。

　　所以这个专业精贵，却太考验真本事。能培养出来的人那是财源滚滚，培养不出来的人则穷困潦倒。

　　而很不幸，北方大学观赏植物系的两名一年级生都没有这个天分。上半学习的考试成绩全部为零，代表着一颗种子都没有培养成功。所以现在，植物系又被称为“花瓶系”，看着好看，却只是个空架子。

　　老教授还在讲台上孜孜不倦地讲着，尹伊君叹了口气打开笔记开始认真学习。

　　他其实对养花没什么兴趣，这种工作比较适合心地善良、耐心踏实的人来干。

　　“……栀子花发源于种花国，是典型的花园植物，对采光和通风的要求很高，适合室外。充足的日照，是开花的必备条件，因此平时都可以直接放于室外接受光照。”

　　“如果做遮阴，或者放在室内，会让他们营养不良，出芽细弱，难以生长出真叶。”

　　尹伊君有自己专门的培育基地，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贴着标签的盆，然而一片绿叶也看不见，只有光秃秃的褐色土壤和灰秃秃的枝干。

　　他无奈地把袖子卷起来，戴上围裙，把栀子花全部挑出来搬到室外。室外围着一圈栅栏，也是独属于他的地盘，条件非常优越，只可惜成果不太丰硕。

　　栀子花是一种根系非常发达的吸水植物，会发育出大量的毛细根，需要根植在广袤的土壤历。如果用盆栽养护，很容易出现“窝根”，也就是根系互相缠绕，沿着盆壁走。

　　这些根系因为缺少土壤的保护，暴晒的时候容易枯死，因此最好是地栽，让它能充分延展舒展。

　　土壤也更加喜欢弱酸性、偏砂质这种，所以可以添加些沙子或者珍珠岩等颗粒，帮助排水。

　　尹伊君观察了一圈，选择了株形高大、主干粗壮、单株多头的栀子苗种进了土壤里，又将检测仪器全部都调整好，这才捶着腰站起来。

　　这具身体的体质真是太差了，还没干点体力活就累成这样，果然还得多多锻炼。

　　“你疯了吗？居然把娇嫩的栀子苗直接种在室外，没过两天就会被晒死！”

　　他的好同学杜南星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急火火地就要冲进来把苗都给刨出来搬进室内，却在门口因为没有电子通行证而被拦下。

　　他气得瞪大了死鱼眼，眼睛下的青黑格外明显，也不知道昨晚又去哪里鬼混了。

　　他家境优越，来植物系完全就是为了混个文凭，以后毕业了就在家族企业里混，没有任何压力。所以上学对他来说不过是个调剂，高兴了就学两天，不高兴了就出去玩。

　　他以前不喜欢尹伊君，不爱说话性格内向又十分穷酸的尹伊君他一点都看不上。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尹伊君简直讨厌透顶，虽说他也不是个爱花之人，但也绝对做不出这么下作的事。

　　尹伊君却是轻轻笑了起来，走过去礼貌地跟他打了声招呼，直接打开门放他进来。

　　可他都开门放狗了，狗却又害怕里面有什么陷阱，警惕地瞪着眼珠子四处观察，就是不敢踏进一步。

　　“怎么？做了亏心事还想动手吗？别以为我会怕你！”

　　“怎么会？我只是想邀请你进来为我指点一二。你入门早，经验比我要丰富，我还想多听听你的意见。”

　　尹伊君笑得温柔如风，说的话更是顺耳无比，让杜南星一时竟发不起火来。见尹伊君说得真诚，他得意洋洋地将手背在身后，宛如领导视察般在里面转了一圈。

　　杜南星万分嫌弃地指了指蔫蔫的花枝：“你知不知道栀子花有多娇嫩，平日里小心护养还会发黄衰败，更何况你这么粗暴不堪地将其扔在室外！”

　　尹伊君笑着问：“那我该如何？”

　　“自然是放在室内，小心照看。”

　　“装盆吗？”

　　“当然，最要是用上等的青瓷盆，干净透气，排水性好，不过你肯定买不起。”

　　尹伊君有些苦恼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无能为力。

　　杜南星一看他发愁，心里忍不住有些窃喜。栀子花是老师布置给他们的月度作业，月底就要检查，如果没通过又得上“光荣榜”挨批。

　　看尹伊君这样子肯定不行，他得赶紧呵护呵护自己的栀子花，说不定还能免去一罚，毕竟当着全校的面念检讨可真是件丢脸到极点的事情。

　　想到这，他赶紧闭上了嘴巴，免得跟尹伊君说太多反而帮了他。

　　“反正就是这样，我看你也养不活，纯粹瞎折腾，小心老师下次扣你的苗。”

　　说完脚底抹油就溜了，他的栀子花虽然也没出叶，但枝干还算肥嫩，比尹伊君的干枯枝子要好很多。

　　尹伊君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的背影，无力地摇摇头。这是哪跑出来的大傻子，看得他都不忍欺负。

　　他翻看着仪器上显示的数据，又开始栽种下一株。无聊的手工活总是让人觉得枯燥，他忍不住哼起了歌。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其实尹伊君以前最喜欢唱歌，而不喜欢跳舞、乐器之类的。结果偏偏他什么都能一学就会，就是学不好唱歌。五音不全都是用来夸他的，凡是听过他唱歌的人都恨不得跪在地上求他别唱了。

　　他是个体贴的人，自然也就减少了在别人面前唱歌的机会。不过，现在都是植物，他唱几句应该也没事。

　　于是魔音般的声调愈发高昂，满是欢乐地回荡在小小园圃里。而埋头苦干的尹伊君并没有发现，刚刚已经蔫吧的栀子苗可怜兮兮地抖着身子，恨不得钻进泥土里，用泥巴隔绝掉所有声音。

　　第二天

　　“……不论我走到哪里，都有一首赞歌……”

　　第三天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

　　第四天

　　看着又瘦又小、蔫巴巴几乎快要死掉的栀子苗，尹伊君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种植手法是不是有问题了。

　　难道星际的栀子花早已变种，根本不符合以前的特性了？难怪现在老师教的跟他以前学的完全不一样。

　　尹伊君扔下小铲子，把沾满泥土的手套脱下放到一边，拧眉看着垂头丧气的小苗们，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查看了记录数据，阳光、温度、湿度、风向都很标准，但生长状况却并不佳，似乎根本就没有吸收多少营养。

　　算了，随缘吧。

　　心情不甚好的他今天没有唱歌就走了，被遗留的小苗们偷偷松了口气，抖抖身子愉悦地吸收着营养。

　　许久，基地里明明没有人，却飘起了似有若无的天籁之声：“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比尹伊君唱得好听了不知多少。

　　回到家，李淮安已经坐在沙发上正对着光脑敲敲打打，见他回来才抬了一下头，又飞快地低头继续干工作。

　　尹伊君也不在意，他从来不会任性地打扰别人工作，自己换了身衣服走进了厨房。

　　今天心情不好，干脆煮点白粥暖暖胃。白粥虽比不得咸粥甜粥的味道，但却香滑柔和，配上酱油鸡蛋和香口油条，也十分下饭。

　　“见水不见米，非粥也；见米不见水，非粥也。必使水米融洽，柔腻如一，而后谓之粥。”所以，粥一定要煮到水米交融，米粒开花，看不出一粒粒的形状，合起来才会软绵顺滑。

　　尹伊君一边在光脑上搜索着五花八门的栀子苗养育方法，一边思索着自己可能出现的疏忽大意情况。

　　他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但也不会钻牛角尖。栀子苗出现问题，一定是他哪个环节没有注意到，只要找出来就能够解决问题。而不是非要每天埋头在苗圃里，一头撞到南墙上的死拗。

　　等饭菜上桌，李淮安微微皱起眉，就这？

　　尹伊君正在剥煮熟的鸡蛋，剥好后放在李淮安面前的小碟子前，示意他可以自己选择蘸什么酱料。

　　李淮安观察着他的神色，这才发现今天他似乎有些不太开心。

　　他不是个体贴的情人，但也不会不管不问。

　　“发生什么事了，看你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