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脸现场的我不能笑》地上有烟花

11、观看

　　在程远错愕的目光中，陆明山走进了这间屋子。

　　没有变，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摆设，连沙发上那用来遮罩的破旧白布都一模一样。陆明山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客厅，接着就突然掀开了右手边的黑色门帘，钻了进去。

　　门口的程远这时候反应过来了，慌忙喊了一声“不要进去”，冲过来想救他。因为程远知道，那是这个家里最为禁忌的地方，平常父母都不允许他随便进去的。

　　而当他跟着进了这间小屋子后，嘴里还正念叨着的“危险”这两个字被咽了回去，他看到陆明山在这里怔怔地站着，看上去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陆明山在想，很久以前，在这个窗户被木板钉得死死的屋子里，曾有一对夫妇拿热茶招待他喝。后来即使他成了陆叁，他们看待他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唯一一次他们用奇怪的眼神看他，是因为他说出去的那句“插翅难逃”。

　　这样的一对寻常夫妇，最后却也是被“吃干净”了。

　　陆明山有些怅然。他在这个世界里终于又得知了他们的下落，可他们还是死了，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大概是他们的孩子如今已经这么大了，他会替他的父母好好活下去。

　　“程远。”背对着程远的陆明山开口说话了。

　　程远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他努力地想看清陆明山的表情，可只能看到陆明山捏着一个骰子把玩的瘦长手指。

　　平时父亲用这个骰子“问路”，他说这东西阴气极重，要程远别碰。

　　现如今陆明山拿着它，就跟在把玩平常的东西一样，丝毫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反应。

　　陆明山继续说道：“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人给你们家打钱？”

　　“啊，是的，”程远愣了一会儿，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从我出生开始就有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他的父母也是困惑不已，去查寄款的人，往往能查到火葬场或殡仪馆去，而去问灵的话，每次一问这件事，那些灵体都会有发狂一样的反应。

　　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不去再查了，任由自家的银行账户上每个月多出那么几千块。

　　听到了程远的回答后，陆明山低头笑了一下。

　　看来那个世界后来发生的事情，有一部分延续到了这里，挺好的。

　　十来分钟后，陆明山边踢开了那帮亲戚留在家里的酒瓶，边叮咛程远道：

　　“不要客气，那笔钱以后每个月还会按时打过来，你要记得好好花钱。”

　　程远有些犹豫：“我，我父母不敢动......”

　　“花吧，”陆明山想慈祥地摸摸他的头，意识到身高不够，造成不了长辈的感觉后，他又缩回了手，“那是一个叫陆叁的人欠你父母的，你好好活着，他才能心安。”

　　离开陆家前，陆明山在这里给那对夫妇上了一炷香。

　　家里还供着神像，他本来想给那尊佛也点上香烛，但他刚把香点着，它就灭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神不受他的礼。

　　*

　　等陆明山走到闹市区里，他打开手机启动了系统。

　　“快进版快穿世界系统为您服务......”在这样的声音中，手机里突然弹出了一个直播链接。

　　陆明山不小心点了进去。系统发现后叫了一声，接着有些尴尬地咳嗽道：

　　“算了，你，你看看也好。”

　　那是一个直播间。似乎是还没有开播，窗口里黑漆漆的一片，因此陆明山先看了一会儿下方滚动出现的评论。

　　已经有很多观众聚集在这里。

　　“练习场能用了？”

　　“啧，听说以前老是出BUG，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辈舍身帮我们先试验好，终于有可以刷经验的地方了。”

　　“诶李汤圆还没开始吗，等得好着急。”

　　......系统让他帮忙试验，完善，这他是知道的，不过看了这个直播间，他这才发现原来还有很多和他一样的人，他们靠着这个练习场刷经验，并且有专门的主播会再玩一遍练习场，直播给大家看。

　　李汤圆便是一个很有名气的主播，这会儿还没开播，人气已经达到好几万。片刻后屏幕亮了起来，更是有很多的人开始疯狂刷礼物。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瘦瘦高高的男人出现在了镜头前。陆明山一眼便望见了那熟悉的大门：他在桐立大学门口。

　　“哈喽，各位亲们，”李汤圆对着镜头招了招手，“桐立大学的剧本开放了，今天我要先来帮大家试试水。哈哈，不是很难的地方，可以直接不断刷经验。”

　　说罢他转身朝着大门走进去，与此同时，他想到了什么，忽然神秘地对着镜头道：

　　“听说有一位大神拿了特别高的分数。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拿到了内部消息，在这里和大家分享一下：大神在这个剧本里触发了一个特殊的打脸点。”

　　这下观众们更沸腾了。李汤圆也是很兴奋，从宿舍出来后他没有再跟着舍友。当舍友买饮料的时候他跑开了，打算去找那个隐藏的打脸点。

　　陆明山看着他欢脱的背影，隐隐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李汤圆是浑然不觉的，他还在悠闲地乱晃，看着操场那儿打篮球的学生，感慨说青春真是太美好了，我活着那会儿就该多出来转转。

　　也许是因为他没看路，很快就和几个同学撞上。而那几个人告诉他，有一个学生的家属来闹事了。

　　“就是晚自习上死了的那个女生。”抱着书的女生有些害怕地挤了挤同伴。

　　她的同伴则是说：“家里人都带着花圈闹了好多天了，今天他们去教学楼那边继续闹。”

　　陆明山看着着些，心里一动。

　　同样的闹事的剧情，不过，死者换成了一个学生。

　　等这两个女生离开，李汤圆神经兮兮地问观众们要不要去看看，收到了足够多的礼物后，他心满意足地对着镜头比了一个手势：

　　“我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在路上找到大神发现的特殊打脸点。”

　　接下来的一切看上去都很眼熟。陆明山坐在公交车上，面不改色地看着李汤圆跟在那些披麻戴孝的人身后，一步步地下了台阶，到了负一楼跟前的小广场。

　　观众们则是又好奇又害怕。

　　“刚才你们看到没有，枯树旁边好像有个人诶。”

　　“哪有，不过这里怎么这么阴沉啊，刚才还有太阳呢......”

　　当李汤圆和那些人一起到了走廊里，弹幕里已经有人在刷这样的话：“要不先去一趟老师办公室？快到成绩公布的时候了。”

　　然而这句话被别的话盖过去了。李汤圆此刻也顾不得看弹幕，全神贯注地跟着那些人一步一步地走着。

　　“嘟——”现实中车子急刹车了一下，陆明山的身体随着惯性狠狠地往前一倾，手机被摔在了地上。

　　坐稳后他立刻去捡手机，而出现在眼前的画面差点让他把手机丢出去。

　　一个模糊的倒吊着的白色身影一闪而过，看它的动作，似乎是要抓住谁。

　　“啊啊啊啊——”伴随着一连串的惨叫声，陆明山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镜头猛烈晃动，画面随之一转。

　　在观众们跟着尖叫的时候，李汤圆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屋里，老师们和那天一样，蹲在墙角缩成一团。

　　李汤圆显然没有某人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他怔怔地走进办公室里，望着墙角那些人，嘴唇微张。

　　这个平常嘻嘻哈哈的主播此刻哪里还有以前的样子，他蹒跚着走向自己的辅导员，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他自己抱着自己，诚恳而发抖地道：

　　“老师，我后悔了！我一定在人间好好找工作，你想要多少三方协议我都能给你带过来，嗷。”

　　陆明山：“......白瞎了一次机会。”

　　而系统还和上次一样，反应极快：

　　“检测到标准的东北口音。

　　属性更改中，主角已被变更为东北人。”

　　屏幕，又黑了下去，黑得匆忙。

　　评论区则是彻底炸开了锅，大家都在问，好好的校园剧本，这怎么突然有了灵异剧情？

　　“不是吧，李汤圆也太可怜了。”

　　“为什么会有鬼，我的天！”

　　还有人说：“对不起，看到李汤圆被吓成那样，我很想笑怎么办哈哈哈哈......”

　　陆明山试图加入到他们的讨论中，而他刚把弹幕发出去，便诧异地发现自己登录的账号竟然是......自家系统的。

　　“搞错了。”系统也是才发现，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一条由系统发布的高级弹幕以公告的形式发布在了直播间里最上面的，最显眼的地方：

　　“各位，你们不觉得这个剧本里已经有了两个东北人，这充分验证了东北人属性是会快速传播的科学性吗？我觉得，现在我们可以拥有二人转了。”

　　还好又有别的系统发弹幕了，不过，那条好像也没有多正经严肃。

　　那个系统说：

　　“我就是想知道，这是哪个大神曾在这里挥洒劳动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