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
镇境妖兽在凄厉的惨叫中消亡，时戊成功破境，飞升上仙。
幻境消散，痛快了的莲火挣脱他的掌心，悬浮在半空，俯视时戊，“把契约解除。”
它能感受到和时戊的连结，他生命的跳动，它知道他们之间缔结了某种“认主”契约。
时戊仰头，沉声问道：“为何？”
“要不是你的镇境妖兽顶着我的模样身份还对我出言不逊，我不会帮你破境的。”
这要是什么旁的不是只能被他所伤的妖兽，它用不着和他结契，化身成剑，即便是木棍形态，照样虐它。
莲火：“你该不会以为我要认你为主，为你所用吧？”
时戊墨眸划过细碎的失望，薄唇微抿，沉默不语。
诶？
它说得是不是太直接伤人了？
他怎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结契作祟，还是因为朝夕相处十四载，莲火蒙上了些许的不忍，难得的多说了几句：“总之，你的目标是破境，我的目标是弄死那讨厌的镇境妖兽，结契是为了达成目标，现在目标达成了，契约自然得解。”
时戊：“你不知道么？血契一旦缔结，无法解除。”
莲火虽然已经活了很久，但经验匮乏得很，追逐想得到它的人多不胜数，但它只有过原初这一个主人，原初给了它生命，从懵懂的器灵到所向披靡的神武，无需结契，它自会听从原初的指令。
这是它第一次与人结契，它怎么会知道？
它当然不知道！
莲火下降了些许，迫近时戊，俯视变成平视，不放过他每一丝神色的起伏，口吻里添了暴躁，质疑道：“谁说无法解除？”
“藏卷阁里有所记载。”时戊说着，从袖口的乾坤袋里掏出一卷轴，面向莲火散开，“你看，我没骗你。”
莲火此刻是利剑形态，并没有人形的五官肢体，所以时戊看不到它发懵的表情，只当它在仔细阅读。
莲火很无语。
……它不识字。
这一点它并不想让他知道，于是片刻的停顿后，它继续迫近时戊，锋利的剑身与他的脸不过分毫之遥，森冷道：“如果你死了呢？”
“你便是自由之身。”时戊抬眼，“你没看完？”
莲火扫落他手里的卷轴，似是而非的作答：“懒得看。”
被束缚的感觉让它十分不爽，后知后觉的生出了中了时戊圈套的念头来。
在幻境里它真情实感的担忧过他，片刻前还对他萌生过不忍，他却算计它？
他活腻了？
它开始蓄力，杀气四溢。
时戊不避不闪，“血契不解，你万般不愿，我也是你的主人，你若伤我会遭反噬。”
话音一落，只听脚步急促，温云激动的嗓音由远及近，“好！好啊！不愧是我万衍宗之光，时戊，我真是没看错你！”
从时戊入境开始，温云一直在观察他的仙盘，见他成功破境，急不可待的赶来。
十四年飞升上仙，在仙修史上可谓前无古人，有没有来者还不一定。
莲火第一次觉得温云的出现恰到好处，不待时戊开口，它唤道：“温云。”
温云驻足，左顾右盼，“谁？”
自他接任万衍宗的宗主之位后，除了丘息，再无人连名带姓唤他。
莲火飞至他面前，“我，莲火。”
温云幼时便跟在原初身侧，他资质平平，虽师父原初未曾有过微词，但他时常觉得愧对教导，背地里抹眼泪，有时被莲火瞅见，它会敲敲他的脑门，嫌弃道：“别哭了，小孩。”
后来原初应劫，很多个夜晚，他在莲火面前嚎啕大哭，却再也没有听到莲火那句“别哭了，小孩”。
那时他才懂得，原初没了，莲火也不再是从前的莲火，他不能再当个爱哭包，他必须让万衍宗越来越好。
久远的记忆被唤醒，若不是时戊还在场，他恨不得抱住莲火，大哭一场。
莲火：“帮我做件事。”
想着决不能在时戊面前崩了宗主的威严，温云调整了呼吸，还特意压低了嗓音，简洁回道：“请说。”
“杀了时戊。”它动不了手，换温云来。
目光在时戊和莲火之间来回，温云悻悻道：“时戊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他这孩子，不善言辞，你莫怪，莫怪啊。”
莲火不耐催促：“动手吧。”
“不可，不可啊。”
莲火将他面上的焦灼纳入眼里，“你打不过他？”
它睡了那么久，他都在偷懒？
莲火怒其不争，剑柄不客气砸向他的脑门。
温云不恼，这久违的敲头反而令他动容。
时戊不知前因，出声替温云解围：“莲火，非你自愿的情况下，血契会形同虚设，我不会对你下达指令，强迫你做任何事情。”
“笑话，你能强迫我作何？”
他莫不是忘了这十四年，它拆了他灵泉府多少回了？
时戊右手微抬，沉声唤道：“莲火。”
语罢，莲火周身似有无数密密麻麻的无形细线拉扯着它。
下一瞬，它回到了时戊掌心。
时戊用行动给出了回答。
莲火自闭了。
“抱歉。”时戊道歉后温声强调，“在你愿意前，我不会再下达指令，莲火，你可以永远是自由身。”
血契的存在，让它能更清楚直观的感受到他的心绪念想。
例如他此刻的认真诚恳。
莲火的情绪来去皆快，不爽散了大半，余留不甘，闷声道：“要我服你，你成神再说。”
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时戊郑重应道：“好。”
旁观的温云听得热泪盈眶，透过眼前的一幕，已然瞅见万衍宗欣欣向荣的未来。
---
像时戊这样的修仙奇才，在整个止元大陆都赫赫有名。
时戊成功破境飞升上仙的消息，在“掌音”的公共界面循环播放，成为了炙手可热的话题，巩固了万衍宗在止元大陆的“第一仙修”大宗的地位，不少散修打探着万衍宗的招生信息，以成为万衍宗弟子为目标。
准确的说，这些修士想要打探的是时戊是否收徒，何时收徒，他们的目标是拜时戊为师。
一时间，“掌音”的公共界面上，全部是与时戊相关的话题。
#神武莲火认主，仙君时戊破境#
#时戊仙君手持神武莲火破境飞升成上仙#
#十四年连破两境，时戊成神在望#
#万衍宗弟子谈时戊修炼秘诀，时戊精通天下神器#
……
……
处在话题中心的时戊，日子过得和之前并无二致，依旧是生命不止、练功不息。
而不同的大抵是莲火的态度，它从观望他练功到了陪他练功，逐渐磨合出了默契。
时戊言而有信，的确没摆着“主人”的架子，对它下达过任何指令，给了它足够的自由。
他和原初一样，待它是耐心温柔的，但他比原初待它更细致，用温流萤的话来说，他似乎是将它当人来对待的。
他会关心它是冷是热，添置新衣时会用同样的布料为它制成剑套，下雨时为它撑伞，天黑时为它掌灯，同寝时为它盖被，洗漱时替它擦拭清洁。
所有他自己在做的事，均会亲手为它做一遍。
偶尔万衍宗的弟子想同他比划比划，他总是将它背在身后，赤手空拳以对。
一开始它只当他是知道自己不会为他所用才如此，直至后来发现他从不会拿自己去抵挡对方的攻击，相反还多次将自己护住，出声警告：“莫伤莲火。”
弟子无辜且迷惑：“时戊师兄，莲火是神武不是人啊……”
他哪有那个能耐伤到神武，而且武器……怎么会受伤？
时戊：“莲火有意识，便有喜怒哀乐。”
他真把它当人了么？
莲火心间怪异的情绪在膨胀放大。
--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十年。
在时戊一次次的保护下，莲火的心境已然从“可我不是人”转变到了“我为何不能是人”。
有了这个念头，它会下意识的去感知体会并且学习时戊的心情，可惜他是个闷葫芦，能提供的学习素材委实不多，反倒是从咋咋呼呼情绪丰富生动的温流萤那知晓的更多。
便是对着内敛话少的时戊，她也总能翻找出无数的话题，事无巨细，有关万衍宗内的八卦，她说个滔滔不绝。
莲火不禁感慨：不愧是温云的孩子，如出一辙的聒噪。
可惜近来温流萤颇有些反常，她好似看不见万衍宗其他人，张口闭口都是“六师兄”。
某次弟子们的切磋比试，温流萤站在时戊身侧，面若春桃，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的人。
温流萤：“六师兄最厉害啦！”
莲火：最？时戊才是最厉害。
温流萤：“六师兄长得好好看！”
莲火：分明时戊的模样更出众。
下一秒，温流萤忽地侧身，眉眼低垂，情绪低落。
莲火：……？
它明明没发出声音，她怎么一副全听到了的样子。
温流萤喃喃发声：“要是六师兄能像时戊师兄待莲火一样对我就好了，我好喜欢他啊。”
不知为何，莲火竟觉得心口滚烫，它模仿着时戊的声线，问道：“什么是‘喜欢’？”
“喜欢……”温流萤低垂着头，双手绞在一起，“喜欢是生死相依，是想要长长久久，永永远远的待在一起！流萤……流萤想一辈子和六师兄待在一起！”
顺着她的话，莲火回忆起了很多。
回忆起了这二十四年和时戊相处的点点滴滴，回忆起了时戊那句“我生你生，我若负伤，保你无恙”，回忆起了他们之间，除非他死才能解开的血契。
心口的滚烫融化了某些堆积已久的情绪，那些雾里看花、隔云观月的心境忽然清晰明朗了起来。
哦。
原来时戊喜欢它，它也喜欢时戊。
生死不离么？
行，它修成人身便是。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