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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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骤然抬头，对上那双熟悉又陌生的桃花眼。过去这眼睛被封印在黑框眼镜之下，只有离得极近的人，才能发现其中的万种风情与潋滟。
心头隐秘又难以言说的酸涩感，顿时少了许多。
极力压制住自己想移开目光的欲/望，青酒强迫自己冷静地对上程炳书的眼。
逃避是过去的她的做法，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总该有点长进了。
装不认识是最鸵鸟的举动，既然对方都已经叫出了她的名字，那她也只能见招拆招。
嘴角勾起一抹过于标准化的微笑，语速和缓地答道：“原来真的是你，变化太大了，我不敢认。”而且你刚刚在里头，确实不像认识我的样子。
程炳书道：“你变化也挺大。”
两人相顾无言，青酒能看到他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里有她的身影，眼眸半张半合地俯视着她，多情又缱绻，笑容更是温柔惑人。
但是她明白，那些都是这双眼睛带来的表象罢了。这双天生的含情目，哪怕是看街上的流浪狗，目光流转之间，也会给人带来深情的错觉。
“那我有事先走了。”青酒率先打破沉寂，这莫名尴尬的气氛让她有些不适，笑道：“如果面试过了的话，以后就是同事了，改天请你吃饭，还希望领导多多关照。”
显然，她只是出于人情世故地客气一下，这顿饭注定会成为薛定谔的饭。
程炳书目光暗了暗，还是侧过身子让开道路，青酒拎着包准备下楼，与他擦肩而过时，突然听到：“等一下。”
青酒驻足抬眸，疑惑地看着他。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鼻间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他身上祖玛珑雪松夹杂着淡淡檀香的香味，清新又凌冽。
噗通，噗通。她能通过骨传导听到，胸腔中原本缓慢跳动的心脏加速跃动的声音。
“你……眼睛上，好像有脏东西。”程炳书声音里有不确定与迟疑。
青酒闻言当即打算打开挎包照一下镜子把“脏东西”弄下来，岂料程炳书的动作比她还快，稳准且迅速地从她眼皮上轻轻捻下来一小簇黑色的毛，有点像睫毛，却是好几根根部相接的。
程炳书表情凝重，他看着自己指尖像睫毛似乎又不是睫毛的东西，目光疑惑。
“……那是我的假睫毛。”假睫毛不光有一片式的，还有一小簇一小簇的朵毛，一朵一朵贴上去更加野生自然且隐蔽。
可能是这簇朵毛不小心脱落了，被不了解女生化妆用品的程炳书当作了脏东西。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盯着程炳书指尖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朵毛。
“你睫毛挺浓密，不需要这些。”程炳书若无其事地将指尖的朵毛掸飞，然后后退一步，让楼道更加宽敞，方便青酒下楼。
青酒没有多说什么，匆匆下了楼，高跟鞋哒哒的声音韵味且节奏。
胸膛里渐渐平复的心跳与带着他手指余温的眼皮不断提醒着她，原来不是时光治愈掩盖了一切，而是时光里发生的各种事情雪花般把它掩埋了，雪早晚有化的时候，总有它重见天日的一天。
外头还在下雨，缠/绵的雨丝被风一吹，刮了青酒小半身。青酒站在大楼出口，打了个寒颤。
打车回去不如地铁近且快，路上还说不定会堵车。青酒把包顶在头上，决定再冒一次雨，早点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
本该游刃有余的面试因为猝不及防的相逢，让她有些紧张与疲惫。
“没带伞？我送你吧。”程炳书清冽的声音突兀地在她背后响起。他的声音实在很有质感，不是那种特意压出来的低音炮，而是清亮中微微带着点磁性的，辨识度极高。
“谢谢，不麻烦你了。”青酒下意识拒绝。华国人的共通点，总是习惯性地拒绝别人的帮助，不愿意欠下额外的人情。
“不麻烦，走吧。”程炳书坚持，见青酒还有拒绝之意，笑道：“不是说改天还要请我吃饭的吗？万一淋雨感冒了我找谁讨这顿饭去？”
青酒：“……”
您可真会顺杆爬，那种场面话不会有人当真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点到即止，再拒绝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一路跟着程炳书，去了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
程炳书的座驾是一辆Giulia，来自意大利的阿尔法·罗密欧，是个对大多数人而言较小众的轿跑品牌。一般会选择这种车的，都是比较有个性与情怀的人。
这种车虽算不上顶尖豪车，却也不是一般中产能负担得起的，起码令如今的青酒望尘莫及。
副驾的车门已经被程炳书拉开，青酒本想坐后座的，但想到自己打小晕车，没必要为了一点小纠结委屈自己的身体，干脆坦坦荡荡地坐上了副驾。
那厢程炳书也上了车，封闭的车里，他身上雪松香水的清新气味更加明显，让青酒略微振作精神，迅速报上地名：“临桉路165号枫丹丽舍小区，谢谢你送我。”
“客气了。”大概是知道青酒不喜欢多说话，一路上程炳书安安静静地开车，并没有要和青酒忆往昔峥嵘岁月的意思。
他确实变化挺大的，不仅仅是外表，还有性格。过去是个秀气爱笑的男孩，现在看起来沉稳了许多，也更加有魅力了。
很快，青酒就没有余力回忆了。Giulia最大的特色便是对操纵追求极致，这导致对乘客而言，并不会有过于舒适的乘坐感受，来自地面的细小震动都清清楚楚。
对于开车的人来说可能体验感极好，青酒只觉得头昏脑涨，反胃恶心，神情恹恹地靠在椅背和车窗的夹角间，更好地固定自己。
“你晕车？”程炳书放慢了车速，尽量让车开得更平稳，同时让两侧的窗户都打开一条缝，方便空气对流。
“嗯。”青酒声音压得极低，有些干涩。
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程炳书拉开副驾驶位前面的手套箱，拿出一瓶矿泉水，拎开后递给青酒。“喝点水，会舒服点。”
青酒道过谢，小口小口地啜饮了几口，然后拎好盖子，随手塞进了包里。
剩下的路好过了许多，程炳书开得很平稳，青酒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直到车停下来时颠簸了一下，她才醒来。
“嗯……到了啊？谢谢你。”青酒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才完全清醒过来，心里有些懊悔，她怎么会放松警惕到直接在别人车上睡着？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谢谢了。”程炳书定定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像上好的宝石，又似盛满了陈年的佳酿，看得青酒心头一跳。
她垂下眸子，摒去不该有的念头，告诫自己程炳书打小性格就是如此，路边乞讨的老人不论真假他都会帮衬一下，哪怕自己手头也很拮据，更不用说对她这个“老同学”了。
“接受别人的帮助，说谢谢不是应该的吗？”
“这不是帮助。”程炳书此刻似乎有点语结，在青酒疑惑的目光里，生硬地转移话题道：“饭还是我请吧，就当是……弥补我之前的冒昧。”
青酒只当他是指把她假睫毛用手指捻下来的尴尬举动，大度道：“行吧，不过今天就算了，外头下着雨不方便，我也想快点回去休息。”
直接拒绝显得太生硬，不如先假意答应，等过个几天，像他这种大忙人说不定就忘记了，这事也就不动声色地揭过了。
“加个LINE吧，那样就不怕我跑了。”程炳书半开玩笑道，不待青酒有下一步反应，直接掏出了手机。
他们这种做跨境业务的，为了方便交流，都更加习惯用LINE，青酒手机上也有，用起来和微/信区别不大，挺好适应的。
两人交换了LINE，程炳书又塞给青酒一把伞，才把她在小区门口放下，开车离开。
青酒捏紧了手中的伞柄，看着那辆Guilia消失在雨幕里，表情茫然又凝重。
—— ——
是夜，一家名为“暮色”的清吧里，两个各有千秋的男人在卡座里相对而坐。
程炳书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一声不吭。对面的男人丹凤眼，高鼻薄唇，周身气质自带淡淡的痞气，此刻正盯着程炳书的举动，皱起了好看的眉毛。
“哎，得了，你停停。”终于，男人忍无可忍了，一把夺过程炳书手里的杯子，骂骂咧咧道：“大晚上的你叫哥出来就是看你喝闷酒的？真的是浪费时间，我还好多文件没看完呢……”
“卡路……我遇到青酒了……”程炳书酒量不差，哪怕喝了不少，也只有两三分醉意。
“什么清酒？那么好喝？给你馋得眼泪都出来了？”
看着老友眼睛里若隐若现的莹润光泽，卡路总算回过了味来。“噢噢噢！我想起来了，就是你个理工男老树开花，挂在心里头的那个青酒，两年前还为了她拉着我哭得稀里哗啦的……”
“你住嘴。”程炳书冷冷的眼刀扎向他，“别瞎编乱造了，根本没这回事。”
“没这回事？我录了视频的，你要不要再复习一次……哎哎哎别抢我手机……哎程炳书我口口大爷的……”
你来我往间卡路的手机手滑掉进了一旁的冰桶里，屏幕闪了一下，然后归于全黑，看样子是报废了。
程炳书双手摊开耸肩，示意与他无关。
“别骂了，明天赔你个，这手机你都用了多少年了，再恋旧也得改改了。”
“你赔的是我的小银灰吗？其他的手机能像小银灰一样，每一道刮痕都有意义吗……你就是故意让我小银灰掉进冰桶的吧？程炳书你好狠的心！”
一晚上脸色都不太好看的程炳书终于勾起了嘴角，和卡路一起喝酒，心情总是能放松许多。
“这就对了，一晚上垮着个脸多碍眼。”见目的达到了，卡路不再孟姜男哭手机，好奇道：“那青酒到底什么样，能让你惦记这么多年，今天又发生了什么，让你来找我借酒浇愁……”
程炳书原本有所好转的脸色顿时急转直下，捂脸无力道：“我跟她打完招呼后，把她的假睫毛当脏东西，从她眼皮上捻下来了。不能怪我，那假睫毛不是我认知里的那种一整片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程炳书你凭实力单身！”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