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是怎么练成的》autocrat

12、第 12 章

　　好不容易给大黄狗上好药，“大叔”也出了一身汗，夸张地长舒一口气，顺手拍了拍大黄狗的脑袋，拍完又马上战战兢兢：“行，行了。”

　　“老大都成这样了，你这小娃娃，倒是还看着狗！”

　　“是啊，真是，真是没良心！”

　　“我们以后离他远些！”

　　小孩的话语最是直接，直接得甚至有些伤人。

　　吴徽文没有理会，兀自低头盯着自己的双脚看。

　　竟然还是竹竿先制止了他们：“差不多得了，老大还在里面，吵啥吵！”其他人这才消停下来，
　　只是还用不满的眼神瞪着吴徽文。

　　没过多久，狗蛋就被人推了出来。

　　“医生，我们老大怎么样了？”柱子最先挤上前去，伸长脖子看到狗蛋精神还算好，才松开自己紧拉着医生白大褂的手。

　　白白阿姨一边脱手套一边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呛了点水，体力耗的有点多，补充点葡萄糖就行了。”

　　“倒是你们，”白白阿姨眯起总是笑得弯弯的双眼：“跟我解释一下，老大是什么意思？又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小孩子们都很敏锐，察觉到有些不妙的气息，你推我我推你的就一窝蜂地冲出了卫生所。

　　吴徽文还坐在椅子上晃脚呢，一转眼的功夫，原本满满当当的卫生所就空了下来。

　　只剩下了一心要守在老大身边的柱子。

　　当然，“大叔”也不是吃素的，死死扯住了竹竿的衣领，直把人憋得满脸通红也不松手。倒是总是在吴徽文面前一团和气的白白阿姨，一手扯住一个小孩的衣服，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被抓住的小孩，很不幸，就有碳哥。

　　经过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碳哥终于回过神来，脸色却更差了，哭丧着脸喃喃道：“我爹肯定会打死我，我爹渔网，哇哇哇哇！”

　　说到后来实在忍不住，终于放声大哭出来。

　　白白阿姨老神在在地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碳哥，等他声音都有些嘶哑了才慢吞吞地开口道：“你们把人背过来都没发现吗？”

　　碳哥哭得专心致志，倒是竹竿问了句：“发现什么？”

　　白白阿姨抱起吴徽文顺便脱掉他湿透的鞋袜，担心地摸了摸吴徽文冰冷的小脚：“你们背过来的老大，喏，身上还缠着这玩意呢。”

　　白白阿姨一仰下巴，“大叔”放开手里的竹竿，拿出一个银白色的渔网：“估计是下水的时候被渔网缠住了，所以才溺水的。”

　　竹竿推了推已经哭不出眼泪在干嚎的碳哥：“喂，煤炭，你快看看，那是不是你的渔网？”

　　碳哥努力睁大已经肿成核桃的双眼，从缝隙中看到一抹银白，惊喜地奔向“大叔”，几乎是抢过他手中的渔网，只是刚拿到，碳哥脸色就彻底白了下来。

　　不同于之前的悲痛，碳哥现在几乎可以说是绝望了，手里死死抓着渔网，嘴唇抖动着，原本乌黑的脸都感觉白的跟纸一样了。

　　“破，破了。”

　　柱子看狗蛋精神好像恢复过来了，这才讪笑着磨磨蹭蹭地走到碳哥身边：“碳哥，不好意思啊，
　　当时渔网缠得太死了，我们没办法，才把你的渔网扯掉的。”

　　碳哥再心疼渔网，也知道当时情况紧急没办法，不过，“这渔网这么结实，你们咋扯掉的啊？我记得我爹说那刀子都要割半天啊。”

　　大黄狗看着在白白阿姨怀里的小主人叫了一声：“汪。”

　　见碳哥朝大黄狗望去，柱子缩了缩脖子：“没错，我扯了半天都扯不动，还是大将军把渔网咬破的，”柱子偷偷看了眼大黄狗：“你放心，你的渔网我们一定会帮你补好的。”

　　碳哥一脸不可思议，甚至蹲到大黄狗身边仔细观察。

　　却见大黄狗只有嘴唇部分破了皮，牙齿却好像一点事也没有，震惊下，碳哥试图扒开大黄狗的嘴仔细看看。

　　“小乖！”不耐烦的大黄狗就要一口咬上去，听到小主人的声音才缩回了脑袋，只是用肩将碳哥撞开。

　　又看到手里破碎的渔网，碳哥不禁悲从中来：“我不要你赔渔网，”碳哥一脸凝重地对柱子说道。

　　柱子看着碳哥脸上悲壮的神色，不由也跟着有些紧张了：“啊？那不好吧。”

　　“只要你把我带回家，让我做你们家的小孩就行了。”碳哥语气坚定，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行啊，你做柱子家的小孩，哈哈，那你以后别叫煤炭了，叫墩子算了。”竹竿在一边不嫌事大地起哄道。

　　一旁把吴徽文的小脚丫塞进被子里的白白阿姨听够了笑话，挑挑眉，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冷酷的话：“想什么呢？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你们家长了，他们马上过来。”

　　眼见碳哥又要裂开，努力了很久终于发出声音来的狗蛋艰难说道：“煤炭，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渔网赔给你的。”

　　碳哥就差哭出来了：“老大你每天衣服都那么几件，咋赔我的渔网啊。”

　　又看到柱子紧紧捏住的拳头慌忙找补道：“当然，我也不能要老大你赔啊，都是因为我臭显摆，要把家里的渔网带出来才这样的，不怨你。”

　　“是，当然不能怨你了，狗蛋，没事吧？”随着来人的声音，碳哥一个激灵就要往外逃去。

　　来人是一个黑壮的男子，只要一看见他，没人看不出他跟碳哥的血缘关系，简直就是将碳哥等比例放大，一块小碳球，一块大碳饼。

　　被他一瞪，碳哥苦着脸走到他身边，马上就被人跟老鹰抓小鸡一样紧紧抓住。

　　“爹，我，我，对不起，哇哇哇哇！”刚哭过一场的碳哥又没忍住吹出了个大鼻涕泡。

　　男人一巴掌拍在碳哥后脑勺上：“跟狗蛋好好道歉，害的别人都溺水了！”

　　“爹，你不怪我把渔网弄破了。”虽然同样是挨骂，但原因显然让碳哥意外。

　　男人恨铁不成钢地又一巴掌拍在碳哥的头上：“渔网破了还可以再做，当然是人更重要了。”看狗蛋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又一把提起儿子送到白白阿姨面前。

　　“大夫，麻烦你看看我儿子，这小子肯定没做检查吧。”

　　“爹，我没事，我又没溺水。”碳哥嘴里嘀嘀咕咕，身体却还是诚实地跟着男人的动作上前：
　　“倒是柱子进了水那么久，他才应该看看吧。”

　　男人不耐烦地作势又要一巴掌下来，看儿子抱着头老老实实的菜放下巴掌，又抓过柱子和竹竿：“一个都跑不了，你们都来检查一下！”

　　说着搓着手憨笑着看着白白阿姨：“麻烦了，大夫。”

　　白白阿姨点点头：“你不说我也建议检查一下。”说着拍了拍手示意孩子们跟上：“来吧，小家伙们。”

　　几人乖乖排队入内。

　　没过多久，其他人的家长也陆续赶到了。

　　一向利索能干的张翠琴头发散乱，直喘粗气，看到坐在床上的吴徽文才稍微松了口气。

　　没来得及跟人打招呼，家长们第一时间都奔向自己孩子身边，把人全身摸了个遍才暂时罢休。
　　接着才是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狗蛋：“狗蛋，你怎么样了？都是我家的浑小子，说啥要去抓鱼，接过鱼没抓到，把人都弄到水里去了。”

　　“唉，我们家小子才是，从小就不让人省心。”

　　家长们争着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张翠琴却没心思跟他们讲客套，皱着眉看着神色恹恹的吴徽文打断了他们：“我们小宝好像有点不对劲，大夫，您给他看过了吗。”

　　白白阿姨走上前来又摸了摸吴徽文的额头：“小宝过来我就给他查过了，没什么事，应该是太紧张了有点累。”

　　想了想，又从自己柜子里拿出一件大衣：“张婶，你拿这大衣给小宝包上回去，我看他鞋子都湿透了，就给他脱了。”

　　张翠琴感激地点点头，把吴徽文裹住就要走。

　　“奶奶，我不走。”吴徽文搂住张翠琴的脖子：“我想看看狗蛋哥哥。”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狗蛋睁开眼睛，咬了咬唇，还是开口道：“其实，是我提议大家去捉鱼的，跟他们都没关系，都是我的错。”

　　几个家长面面相觑，还是碳哥爸爸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也是我崽拿了什么渔网，”一边不解气地在碳哥脑袋上狠狠拍了两下。

　　“爹，你再拍，还嫌我傻，都是你拍的。”碳哥硬着头皮接了几下，实在没忍住抱怨道。

　　“打的就是你，就那么个小水塘，还拿什么渔网！杀，杀鸡能用那大刀吗？！”碳哥爸爸牙疼地吸了口气，情绪过去终于开始心疼自己的渔网了。

　　狗蛋在被子下的手紧握成拳，还没来得及酝酿情绪，就被白白阿姨毫不客气地敲了两下：“手放松，都回血了！”

　　这么一打断，狗蛋也没心思苦大仇深了，先对着吴徽文轻声说道：“小宝，我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还要谢谢你，呃，也谢谢大将军。”

　　吴徽文担心地伸长脖子，确定狗蛋没有逞强，心神一松，眼皮就瞬间沉重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说道：“那，那我明天再来。”话音还没落，小脑袋就埋进张翠琴怀里睡熟了。

　　谁也没想到，这句明天见后，再见就是好几年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