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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晴空如碧,远山如黛,一条石砌山阶蜿蜒向上。
      白易斐沿着台阶往上走,不时停下来看看古树野花,还挺惬意。
      他一边走,顺手拍了几张照片,一边庆幸自己没有错过这风景。
      他随剧组去邻市郊区取景,一个同行的女孩子说:“易哥,你不知道吧,这里有座庙,听说很灵验,不过这种没有姓名的神,不要随便去拜。”
      白易斐说他不信这个,即将拍摄完成、剧组准备回去之前,还是好奇去看了看。
      碰巧这天没有他的戏份,他带上照机出发了。
      快到山顶时,白易斐发觉游人突然多了起来。
      男男女女围着前方一棵参天大树,树干粗壮,枝叶如冠,系满了许许多多红色的绸带,绸带下方悬着愿望木牌。
      白易斐走到树下,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地洒在他脸上,他抬起一只手遮了遮刺眼的光,迎着阳光拍了一张照片。
      树旁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里建了一座庙。
      庙不大,可也不小,该有的都有。
      白易斐举头看去,殿宇巍峨气派,歇山顶四角飞翘。
      他拍了几张照片,跨过门槛进去,殿内光线晦暗不明。
      靠门处有个老人摆着小香铺,卖最普通的那种细细长长的香,标价却贵得离谱,一支十块钱。
      老人瞧见白易斐,不冷不淡地招呼着:“客人,买香吗?”
      白易斐还是掏出一张红票子,买了九支。
      找零时,老人瞧见他脖子上挂着的照相机,嘱咐道:“庙里可不准照相。”
      白易斐随口应下,拿着香来到殿的中央。
      居中一座铜制的大香炉,炉内烛火融融、香气袅袅。昏暗的空间里亮着金红色的电子蜡烛,气氛肃穆中透着诡异。
      白易斐举头望去,居中的供桌后却不见神像,挂着一副古画,上面画了一个穿深蓝长袍的年轻男子,因为年代久远,纸质发黄,面目已然模糊。
      他却似乎看见那个男子挑了挑嘴角,他定睛细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可能是他看错了……

      一个月后,戏杀青了。回到市区之后,白易斐在聚会上多喝了几杯,醉醺醺地回了家,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
      夜色很沉,也很安静,最黑暗的地方形成盘踞转动的漩涡。
      到了半夜,白易斐迷迷糊糊地起床,就往卫生间里走。
      走廊里的灯正好坏了,他摸黑前行,身后忽然传来一些诡异的声音……好像是脚步声。
      白易斐彻底被吓醒了,难道有小偷?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扭头看去,身后却是空荡荡的走廊。
      是错觉吧?白易斐这样想着,转入洗手间,按门边的开关,灯却没有亮。
      白易斐以为那灯只是坏了,也没有多想,径直朝马桶走去。
      幸好路灯从窗户照了进来,那幽幽的光令卫生间不至于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路过镜子的一瞬间,他似乎瞧见有个漆黑的人影站在他身侧,可是余光朝那边瞥去,并没有人影。
      白易斐脑门冒汗,全身僵硬,脑子里全是一帧一帧的恐怖片,循环播放。
      不会吧,真的有鬼?
      心脏狂跳,好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白易斐咽了咽口水,重新用余光望向镜子,他身后果然有个高大的黑色人影,一双血红的眼睛迎上白易斐的视线,阴冷恐怖。
      “什么东西,走开!”白易斐大声喊道,匆匆跑出卫生间,就往大门口逃去,没想到在下楼梯时,崴了一下脚,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下来……

      不到七点,夏日的天空已经有了微微的光亮,晨光穿透窗帘照入病房,有种还在梦中的感觉。
      白易斐睁开眼,感觉有点头晕,定了定神,抬眸环视四周,映入眼帘的是白的墙,白的窗帘,以及白的天花板。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干净整洁,他躺在床上盖着薄被,房间里开着冷气,温度适宜,床头柜上放着仪器。
      白易斐试着挪动身体,但浑身的骨头都疼,手肘往后撑着,勉强支身坐起。
      “白先生,你醒了?”一个护士过来查看,笑盈盈地说。
      “我怎么会在医院里?”白易斐摸了摸头,就摸到了纱布。
      “是家政公司的人把你送过来的,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一天了,听说当时你从楼梯上摔下来……白先生,你暂时不要乱动,我去告诉医生。”护士说着,转身离开。
      医生过来给白易斐检查了一遍,说他身上的伤没事,但是有点轻微脑震荡,让他好好休息。
      很快下午时,经纪人韩玲得到消息,就带了一篮水果来看他,先是谈论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一瞧他头上的纱布,不由得撇了撇嘴,“都多少岁了,怎么还会摔下楼梯?”
      “韩姐……我住的那地方有鬼!”白易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口。
      “什么鬼?你不会是做梦吧?”韩玲双手抱臂,眯起一只眼斜睨着他,“你都在那里住了一年了,现在才有鬼?”
      “真的,韩姐,我没有骗你。”
      “行行行,我知道,给你搬新家总行了吧?”韩玲敷衍着说,丢给他一叠订装好的打印纸,“有空多看剧本,下周就要开拍了。这次的导演可是王导,好不容易才给你争取到的机会,让你演男一号,你可要好好把握。”
      白易斐拿稳了,瞅了瞅封面,上面白底黑字印着两个醒目的大字……
      梦魇。
      某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白易斐眼皮一跳,“韩姐,这是什么剧本?”
      “灵异电影。”
      “……”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这可是王导的戏,作为一个半红不紫的小明星,能和这种知名导演合作,当然是梦寐以求的事。
      韩玲仿佛看穿了白易斐的心思,“怎么?你不想接?”
      “接接接,我接!”
      韩玲接到一个电话就走了,白易斐望着那道离开的背影,心情有点沉甸甸的,他就知道韩姐是不会相信的。
      可这种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搬离那个地方应该就没事了吧?
      白易斐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总算安心下来,无聊地翻了翻剧本,大概了解一下故事梗概。
      白易斐在电影里扮演一个被女鬼控制的青年,在梦境里沉沦,整部影片是以青年的视角展开,有点意识流,只是故事也很精彩,结尾还有反转,却不是常见的精神病和药物致幻。
      白易斐演的那个角色台词虽然不多,但是需要表达很多复杂的情绪,很有挑战性。
      幸好他出道早,演过不少电影,还有几分演技,但演这种角色还是有点没底。
      吃完晚饭,白易斐又重新看一遍剧本,揣摩里面角色的情绪,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朦朦胧胧之中,白易斐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他,但他的眼皮就像涂了胶水似的,黏在了一起张不开。
      有种奇怪的触感拂上他的脸颊和脖颈,若有若无,仿佛蚕丝一般,不断地撩拨着他的神经,呼吸变得十分急促。
      微凉的夜风卷起病房的窗帘,白易斐却觉得自己的血液在沸腾。
      那人低下头,亲吻不间断地落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温柔又放肆。
      等等,是谁?
      白易斐终于有些清醒过来,分散的意识也逐渐聚拢。
      他强打起精神,努力去看那个触碰他的人,虽然病房有微亮的地灯,但是那人恰巧背对着光,看不到长相,只留一个墨黑的阴影给他。
      白易斐意外瞧见一双熟悉的血瞳,阴森冰冷,顿时头皮发麻,浑身发软。
      “滚……开……”白易斐挣扎着,发觉自己的声音在止不住地颤抖。
      但是他被狠狠压制住了,被撕咬着,胸膛互相抵着,什么力量桎梏住腰间。
      呼吸不畅,肺部收缩带动了气管的痉挛,继而牵动着全身剧烈抽搐起来,他像是一条被钓出水面的大鱼,猛地张大了嘴和眼睛,脚趾蜷紧,全身绷得像一把拉满的弓。
      白易斐突然发现一件事,对方没有呼吸,气息也很阴冷,不像是活人。
      鬼?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形成,身体忽然有了力量,白易斐猛地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心里一惊,连忙伸手把灯打开。
      可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好像刚刚的一切是不存在的。
      那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仿佛全部是他产生的幻觉。
      白易斐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单手撑着床头柜起来,去厕所。
      厕所的灯是那种冷色调的白,一只飞蛾神经质地绕着灯光盘旋飞翔,不时撞到灯管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白易斐抬头看了看,没心情去管,自顾自地上厕所,然后到洗手池旁拧开水龙头。
      他不经意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明明才醒来,眼下却是一片乌青,脸色也不好,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惨白得像纸,演灵异电影都不需要化妆了,锁骨上方还有一处不清晰的齿痕。
      刚刚那个不是梦,那个人到底是……
      流水哗哗地响,白易斐狠狠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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