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有座山》sugela

4、山上来新人

　　第二天一早，小和尚按照约定到了王富贵的家，等待着王富贵履行他的承诺。

　　“咯咯咯......”王富贵一边撒着粮食，一边叫着、哄着鸡来吃这个粮食，转头望见了院门口的小和尚。

　　“莫问，你来了啊。”王富贵给小和尚打了声招呼，“你等一会，我去把钉耙和锄头给你拿出来。”

　　不一会儿，王富贵从屋里拿出一把钉耙和两把锄头递给了小和尚，又从牛圈了牵出牛，手里拿着犁却没有递给小和尚。

　　王富贵看出了小和尚的困惑对着他说单：“你等一下，有个人会跟你一起上山。”

　　小和尚有些困惑，昨天都没说，今天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到底谁啊？

　　小和尚还未思考出一个结果，就看到了远处有个人朝这边奔来，小和尚眼神好，一眼认出了来人，来的是居然是建国居士。

　　“你怎么把建国居士叫来了？”小和尚纳闷地说道。

　　“我这不是担心你第一次种田，什么都不会。我最近也有点事不在村子里，只能去拜托建国叔跟你一起回去，指导你怎么种田。”王富贵解释道。

　　昨天王富贵骑车回去，想起来小和尚并没有什么种田经验的事，可最近自己有点事不在村子里，于是绕路到了村子里种田的一把好手——建国叔家里，拜托建国叔指导小和尚种田。

　　王建国听到是指导小和尚，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之前跟春华说好给小和尚送饭，但是又遇上农忙，每天都忙的昏天黑地，也没啥时间管小和尚。

　　刚忙完地里的活，就听到王富贵拜托这件事，可正好王建国撞到了心坎上，于是两人约定，今早在王富贵门口集合。

　　两人话音刚落，王建国就走到了门口。

　　“莫问，不好意思啊，我家那小子早上突然发了疯，死都不去上学，耽误了一会，让你等久了。”王建国喘着粗气说。

　　他刚刚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身上的衣服被汗湿了大半。

　　“阿弥陀佛，无事。”小和尚并不在意这个事，毕竟建国居士是来帮自己忙的，等等也是应该的，有他的帮助，想来种田也没有那么困难了。

　　王富贵看到建国叔着急忙慌的样子，进屋给建国叔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建国叔也的确是渴极，仰头把一杯水从喉头灌了进去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递还给王富贵。

　　“麻烦你了，建国叔。”王富贵感谢地对建国叔说。

　　本来是该他去帮忙的，现在却交给建国叔了。

　　“没事，还是你考虑的周全。”王建国不甚在意地说。

　　这事就算是王富贵不来跟自己说，自己也是得帮这个忙的。

　　一方面是听说老和尚下了山，就小和尚一个人在山上种地，啥也没有，看着也是可怜；另一方面也是报答老和尚当年的救命之恩，照拂一下小和尚。

　　王富贵把牛和梨交给建国叔，两人一同往山上走去。

　　到了薄雾寺门口，小和尚把拿着的钉耙和锄头放好，王建国把牵牛的绳子绑好在树上，犁放在地上。

　　“你想在哪种？”王建国问完之后打量了一下薄雾寺周围。

　　小和尚指了指寺门口的两边，他之前就打算好了，就在院门口种。自己一个人照料两亩地容易，但是多了就没必要。

　　一是够用了，二是照看不过来，不如一开始面积搞小一点，方便照看，采摘的时候也轻易。

　　建国叔问清楚大概的情况，拿石头把要种的地画圆框起来，两人开始用锄头除草。

　　太阳渐渐的毒辣了起来，小和尚看着日头，估摸着应该11点了，准备去烧火做饭，但是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唯独山上还有一些新长的野菜还没吃完，小和尚跟建国居士说了一声，准备去摘野菜。

　　“别忙着弄，我跟媳妇说了，今天给咱们送饭吃，应该马上就到了。”王建国拦住小和尚。

　　王建国昨天就想到山上肯定没什么吃的，要不然小和尚不会想着种地，于是今天上山前就给媳妇打了招呼，让她记得中午给自己送饭。

　　果然，王建国话音刚落说完，春华就到了薄雾寺。

　　春华爬上山，看见自家男人和小和尚两人正说些什么，快步走上前说：“等急了吧？”

　　“没有没有，刚到饭点，你吃了没？”王建国接过春华手上的饭盒，顺口问道。

　　“还没呢，等会回去再吃，不急这么一会。”春华为了能赶到饭点送饭，老早起来弄，还没吃饭就先来送饭了。

　　几个人到了饭厅，春华把菜从饭盒中拿出来，挨个摆放好，这次带了两个菜，一个荤的放建国叔那边，素的放小和尚那边，外加几个大馒头。

　　“那咱们一起吃。“王建国把馒头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了春华。

　　春华把馒头推拒回去：“我就带了这么多饭，你自己吃，我回去再吃也行。”

　　“那哪行，你先吃一口。”王建国把馒头揪了一小块递到春华的嘴边，春华看着自己汉子，把馒头吃进嘴里。

　　王建国和春华两人一个人喂着，一个人吃着。

　　而坐在一旁的小和尚目不斜视，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专注吃着。

　　等王建国吃完，春华才想起另一个也在这里的人，转过头对着小和尚说：“莫问，这饭够不够吃，不够吃婶子明天给你多带点。”

　　“阿弥陀佛，已经够吃了。”小和尚春华行了一个合十礼表达感谢。

　　春华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哎呀，别跟婶子行这么大礼。”

　　春华把小和尚和自家汉子的饭碗收走，就赶紧下了山，家里还有事呢。

　　小和尚和王建国两人继续着之前没干完的活，继续锄草，待只剩下一些细碎的小草之后，就需要用牛来耕地了。

　　王建国让小和尚看着他怎么做，首先是把犁套在牛身上，然后一个人在前面引导牛行进的方向，一个人在后面扶着犁教会了小和尚怎么套住犁之后，王建国去扶犁，让小和尚去牵牛和拿草引诱牛前进。

　　在扶犁的同时，王建国给小和尚讲解了一下扶犁的要领，小和尚学会之后就开始上手扶犁，扶犁不是很难，但是需要力气一直把控着方向，若是受到了阻力，要赶紧随机应变。

　　本来引导牛也很难，但是王富贵的牛本身已经调教的差不多，能够听懂口号，性格也相当温顺，不用怎么引导，只需要掉头的时候喊它掉头，其他时间尽量让牛走直线就行。

　　这个地一弄，就弄了三天，剩下的还有些细碎的活，小和尚准备自己一个人搞。

　　王建国原本准备陪着小和尚把地整好，不过小和尚怕耽误他太长时间拒绝了他的好意，就只好作罢。

　　耕完地之后，小和尚把牛和犁送回王富贵的家，王富贵还未回村，家里只有王富贵的奶奶。

　　王富贵的奶奶也是个信佛的居士，薄雾寺为数不多的香客里面就有王富贵的奶奶，所以小时候，小和尚能够经常见到王富贵，跟王富贵玩的比较好。

　　小和尚将牛和犁送还给王富贵的奶奶，王富贵的奶奶笑脸盈盈地接过，并且回屋给小和尚拿了两个大馒头，让他带回去吃。

　　小和尚对王富贵的奶奶行了一个合十礼说：【“所谓布施者，必获其利益；所谓乐故施，后必得安乐”】①。

　　**

　　云来村的大路上，蔺祁安正拉着行李走在云来村上走着，一边走一边到处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左思右想，在这条路上来回了几遍也没见到什么寺庙，那个所谓的薄雾寺真的在这个村吗？蔺祁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再次走了个来回没看见薄雾寺，却看到一个人正在田里忙活，蔺祈安走上前询问道：“你好，请问一下，薄雾寺怎么走？”

　　王家强从田里抬起身体看向说话的人，他穿着精致，气宇轩昂，给他的感觉就不像这个村子里的人，也不像镇上的人，反倒像是大城市里来的人，周遭的气质就像一个没吃过苦的大少爷。

　　“你找薄雾寺干啥？明镜大师不在寺里。”王家强以为蔺祈安是找老和尚来的，毕竟老和尚神神秘秘、佛法高深，听爷爷说老和尚以前还干过一番大事业，谁来找老和尚他都不奇怪。

　　蔺祈安听闻此言否认道：：“我不是来找明镜大师的，我也来找他徒弟的，法号是莫问。”

　　“你找莫问干什么？”王家强疑惑中带着质问说道。

　　这小和尚也没怎么下过山，听说过他法号的人不多。这人一看气质就知道不一般，怎么会来找莫问？

　　蔺祈安没被质问搞生气，还是以那种客气又疏离的语气回道：“有点事，您是否方便告知我如何去薄雾寺呢？”

　　王家强听出来蔺祁安话语中的回避，再次明目张胆地打量了一次蔺祁安，猜想这么一个大少爷面对啥也没有的莫问应该做不了坏事吧。

　　于是他给蔺祁安指了路：“往前直走，走到头，你就可以看到一座山，爬上去就是薄雾寺的位置了。”

　　蔺祈安听到薄雾寺在山上，这才明白刚刚自己之所以一直没找到薄雾寺的原因，原来是在山上，怪不得自己在这里死找不到，还以为就建在路边呢，没想到这么高深莫测一地。

　　蔺祈安知道了去薄雾寺的路后，立马对王家强说了声，又继续拉着行李箱往前走着，直奔大山而去。

　　正如王家强所说，他走到头就出现了一座山，这座山不算危耸入云，但也不是一个小山包，爬上去起码要两个多小时。

　　山上有一条被人踏出来的山路，从这条路顺着走就能走到薄雾寺。

　　蔺祈安何时受过这样的苦，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自己从未拉着这么大的行李爬山。

　　时间越久，他眉目间的游刃有余就越少，反而逐渐有些不耐烦了。

　　他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给自己打气，既然都来了，十几个小时的路程他都扛过来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而已，为了弟弟，他也绝不能放弃。

　　就在蔺祈安的耐心快归于无的时候，他终于到达了山顶看到了薄雾寺，也看到了在门口默默耙地的小和尚。

　　他循着仔细打量了一眼薄雾寺，毫不夸张地说简直是蔺祈安见过最破的建筑物。

　　如果不是门口的牌匾清清楚楚写着“薄雾寺”三个字，蔺祈安觉得自己爬错了山，来错了地，但凡其他人能看到这寺庙一眼，就能明白这寺庙没塌全靠佛祖保佑。

　　就蔺祈安打量薄雾寺的时候，小和尚也看向了蔺祈安，一个气质跟这里格格不入的陌生人，不知道有何贵干。

　　“施主，你是？”小和尚行了一个单掌礼。

　　“我叫蔺祈安，是你师父托我过来照顾你的。”蔺祈安说明来由，并把老和尚写的信交给了小和尚。

　　小和尚接过信，信里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莫问：勿想、勿念，一切安好，记得照顾蔺祁安。”

　　虽然这封信没有落款，字数也不多，但是小和尚确定这封信就是老和尚写的，这个字笔走龙蛇，自成一派，以前还专门有人找过来让老和尚抄过佛经，旁人绝不可能模仿。

　　小和尚看完师父写的信就信了大半，他收起信叠的整整齐齐拿在手上，这是师父第一次跟他写信，他得好好珍藏。

　　等做完了这一切，他才让蔺祈安跟自己进薄雾寺，跑到餐厅拿了一个小板凳让蔺祈安坐着安心等着，接着就跑去打了一桶水打扰出一个空房间。

　　这个空房间薄雾寺有个给香客的，只是老和尚一下山，香客就会没什么人，十分清闲，刚好可以收拾出来给蔺祁安住着。

　　小和尚去打扫的时候，蔺祈安也开始认认真真的打量整个内部环境。

　　这屋顶这么大的洞，怕是每天晚上漏风，下雨的时候漏雨吧，周围的窗户还是纸糊的，不会以后自己就要住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吧？

　　蔺祈安突然怀疑自己过来不是来陪小和尚，而是被爷爷骗过来吃苦的，若不是为了弟弟，自己现在、立刻马上掉头离开。

　　小和尚仔细打扫了蔺祈安即将入住的房间，这个房间本身除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椅也没什么东西，只需要扫扫灰，清清蜘蛛网就行。

　　蔺祈安跟着小和尚到了自己的卧室后，尽管小和尚已经打扫过了一遍，但是空气中残留的灰还是让蔺祈安呛的只咳嗽，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和尚看到蔺祈安咳嗽导致的通红的脸，有些许的歉意：“施主，这个房间刚清理出来，灰还比较大，你在旁边稍微等一下，我再打扫一遍。”

　　蔺祈安边咳嗽边往后退，离得老远之后，才稍微缓和过来。

　　小和尚提着水再进去打扫一遍屋子，把灰尘尽力减少到最少，才让蔺祈安靠近。

　　蔺祈安也看到了小和尚忙来忙去的身影，内心很不好意思，只是他对扑面而来的灰尘真的没有什么抵抗力，闻着就咳嗽，待小和尚忙完之后，蔺祈安向小和尚道了声谢，才再次踏入这个房间。

　　虽然屋里角落还是有些许灰，但是没有如第一次一样直接冲着脑门来。

　　蔺祈安打量了一圈自己即将入住的房间，虽然没什么家具，但看着完好的屋顶，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和尚离开之后，蔺祈安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再把剩下的灰小心翼翼的清理干净，任何的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等蔺祈安再次见到小和尚，已经是晚饭的时段了。

　　小和尚把蔺祈安叫出来吃饭，今日晚饭还是标配：野菜汤。

　　蔺祈安看着桌上一碗绿油油的汤，脸跟野菜汤一样也绿了。

　　“我们就吃这？”蔺祈安指着桌上的野菜汤问，这能吃饱吗？

　　“施主，这桌上的馒头也是你的。”小和尚指着桌上的馒头说，这馒头还是早上王富贵的奶奶给的呢。

　　蔺祈安看着碗里唯一的一个馒头问：“那你呢？”

　　“贫僧不饿。”小和尚一天只吃两餐，一餐早饭，一餐快到中午了吃。

　　蔺祈安根本不信小和尚说的话，这人一看平时都没吃饱饭，要不然怎么能瘦成这样，典型的发育不良。

　　蔺祈安拿起馒头，把馒头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了小和尚：“我一个人吃一个馒头也吃不完，一起吃。”

　　“僧人过午不食，施主自己吃吧。”小和尚把馒头推回去。

　　“哦。”蔺祈安只好自己拿野菜汤喝，一口馒头就一口野菜汤。

　　小和尚看着这个跟这里格格不入的蔺祈安，以为是大少爷来体验生活，受不这里的苦，过几天就走了，但小和尚没想到的是蔺祈安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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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出自《华严经》。
蔺祈安的弟弟是谁呢？
指路隔壁——《你是这耀眼的瞬间》主角：蔺不如，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