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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裂隙(下) ...


  •   黎至清看穆谦系平安符时小心翼翼地模样,心中有些酸涩,想到容成业提到的,就算没有这一身旧疾,也撑不过祯盈二十四年,穆谦这份心意,他怕是终究要辜负了!

      黎至清有些懊恼应下了这份感情,若是自己没有给穆谦回应,或许他还是京畿那个潇洒恣意的少年,不会如现在这般患得患失。

      或许容成业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黎至清抱着侥幸心理问道:

      “敢问道长,可知容家公子的四柱之术如何?”

      智慧道长略作沉吟,“听老道那师侄所言,他金盆洗手不再批命时,那位容姓小徒四柱之术只得了他五分真传,让他很是遗憾,不过老道倒是觉得,以师侄的水平,有他五分真传天下间已然数一数二了。”

      “为什么道长的师侄要金盆洗手,只是因着方才所说天机泄露太多?那若是瞧了不说呢?”穆谦联想到容成业小时候的事,不免心中疑惑。

      智慧道长笑道:“瞧了不说,自然无碍,只不过老道那师侄是个藏不住话的。他先时在登州安国侯府瞧见一个古怪八字,不知与那老侯爷说了什么,没多久人就疯癫起来,清醒过后就不肯再瞧八字了,许是也怕自己管不住嘴。”

      穆谦与智慧道长又就着此事闲聊了几句,而黎至清却没再吭声,他大约明白,容成业所言十有八九是准的。

      从前的黎至清,从不将年命不永放在心上,只觉在有生之年能有功于社稷,能做到问心无愧,便足矣。可自从与穆谦互明心迹后,他便时不时生出愁绪,感慨时光易逝,此生太短,他当真舍不得就这样抛下穆谦去了。

      从静室出来后,黎至清第一次在外面主动牵上了穆谦的手。

      穆谦心中窃喜,也不避着人,大大方方的揽着黎至清的肩膀,与他慢慢地往回走,似是知道了黎至清心中所想,纵使已经难过不已 ,穆谦还是强撑着笑脸哄着眼前人。

      “别怕阿豫,我在,会一直陪着你的。”

      方才穆谦的失落和担忧都被黎至清尽收眼底,他本意想安慰一下穆谦,却见穆谦在强撑着精神安慰自己,黎至清心头酸意更甚,不敢再露出丝毫惆怅,展颜一笑。

      “好,那你得陪我一辈子才成。”

      “那不成?”穆谦没有丝毫犹豫。

      “啊?”黎至清不乐意了。

      穆谦笑道:“一辈子哪够,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是本王的,逃都逃不掉了。”

      乍被穆谦的土味情话喂了一口糖,黎至清心中那点不豫消失殆尽,去他妈的年命不永,余下的日子只要都有穆谦,就没什么遗憾了!

      “穆谦,君子一诺,不能反悔的!”

      穆谦认真地点了点头,“嗯,谁反悔谁是熊崽子!”

      虽然偶尔会因着寿数生出些许遗憾,但黎至清到底不是伤春悲秋之人,在他看来,与其在伤感上浪费时间,倒不如花心思多为百姓谋福祉或者与穆谦共享时光,是以惆怅只维持了一两个时辰,黎至清又变成了往日里那个清醒又理智的人。

      晚膳时,穆谦因想着白日之事,胃口不佳,还是黎至清开了几个玩笑,才逗着他又多吃了小半碗米。

      酉正,天已经黑了,黎至清正与穆谦下棋,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公子,你在么?我能在你这待会儿吗?”

      “阿梨,别闹了,咱们回屋去,别扰了殿下和先生休息。”

      “谁让你跟来的,起开,我找我家公子,与你何干。”

      听着门外新婚小夫妻拌嘴,黎至清与穆谦对视一眼,然后略显无奈地摇摇头,对着门口扬声道:

      “房门未锁,进来吧。”

      砰的一声,门被人带着气推开了。

      “公子,我想与你说会子话!”黎梨面上气鼓鼓的。

      穆谦瞅了一眼还在生气的黎梨,又瞧了一眼跟在后面傻乎乎又满脸委屈的寒英,噗嗤一笑。

      “走,咱们把房间留给他俩。”穆谦对寒英说完,起身就要向外走。

      黎至清一把抓住穆谦的胳膊,“别走,我同阿梨出去吧。方才有些积食,恰好出去走走。”

      穆谦不疑有他,取了大氅为他穿戴好,这才把人放了出去。

      等来到清虚观后院,黎至清瞧着黎梨还是气鼓鼓的,劝道:

      “寒英是个老实孩子,平日里莫要欺负人家,方才这种借题发挥的事,以后莫要再做了,吵架容易伤感情。”

      黎梨闷闷道:“方才不是借题发挥,我是真同他生气了。”

      黎至清本以为方才那一出是小丫头的带自己出来的计策,没想到竟是真吵架了,不免担忧起来。

      “为何生气?寒英不是事事都顺着你么?”

      “他不要我跟他回西境了,让我留在京畿家中养胎,我自然是不肯的,话赶话便吵了起来。”

      黎至清略做思索,西境虽然艰苦些,但好歹有人护着,又有寒英在身边,比起在京畿宅院与妯娌杂居要轻松多了,但回去路途遥远,黎梨如今有孕在身,不宜长途奔波,黎至清一时之间也踌躇起来。

      “公子,他担忧我,我自然知晓,可他怎么不理解理解我的心情,让他独自一人待在西境,我也会为他担惊受怕呀!”

      此话让黎至清拿定了主意,“莫急,回头我去劝劝他。”

      黎梨见黎至清应下来,知道这事有希望了,垮了的小脸终于露出了笑容,带着人向着一个围着黑布的囚笼走去。黎梨冲着守护囚笼的士兵打了个手势,那士兵立马将黑布一掀。

      黎至清定睛一看,囚笼中坐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此人正是阿克善。

      黎梨知道自家公子心中疑惑,不待他发问,自顾道:

      “一路上是大帅的亲兵负责押送的,谁都不能靠近,寒英也不例外。大帅嘱咐了,有什么事等他见了公子再议,到时候由公子决定怎么处置他。还有,大帅让我把这个交给公子。”

      黎梨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一寸见方的小木匣递给了黎至清。

      黎至清打开一瞧,里面乃是一颗带着青纹的白釉珠子,黎至清就着回廊上的光仔细瞧了瞧,这花纹既不是釉上彩又不像釉下彩,倒像是天然形成的瑕疵,却别有一番韵味。

      “这是何物?从前没听说胡旗人还会烧瓷。”

      “大帅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囚笼旁边,黎至清走上前,伸手把堵嘴破布从阿克善口中拿出,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将军一去不回,让黎某好找。”黎至清说着,将手中的匣子在阿克善面前晃了晃,“听闻将军被俘时,身上带着这枚珠子,想来这就是与朝中接头的信物了,黎某好奇,既然将军取了这信物回来,说明是愿意与黎某合作的,那为何最终却失信于黎某?”

      破布从口出抽出,阿克善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才道:“就算拿给你,又有何用,黎至清你真当你把所有的事情都看明白了么?”

      黎至清蹙眉,“将军这是何意?”

      阿克善将脖子一扭,不肯再理人。

      黎至清又道:“将军可知,就算和谈答应释放被俘将领,但那十几位突击旗兄弟,北境若真想扣下,也不是做不到。”

      又被拿着兄弟命威胁,阿克善有些恼了,转头怒道:

      “黎至清,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下面的话我跟郭晔说过了,他一副听不懂的架势,如今我再给你说一遍,你可听好了。胡旗贵族的确与大成朝廷中人暗中往来,以信物为凭传递消息,为防信物造假,每五年一换,方才那枚珠子就是这些年来最新的信物。我从未与大成朝中之人碰面,只是靠此传递消息,但这次回胡旗,我查到,那人背后的主子是京畿的王爷,而且是你们皇帝的儿子,之前还不做官。你自己想,这人是谁?”

      皇帝的儿子!早些年不在官场的王爷!除了一个死了的穆诀,就只剩下……

      黎至清瞬间脸色煞白,“你胡说!”

      阿克善满脸嘲讽之色,“郭晔听了不肯相信,你也是这种反应!你们大成人就这么喜欢自欺欺人吗?”

      黎至清这才明白,是郭晔甄别不出这信息的真伪,这才费尽心思把人送到了自己面前。

      黎至清此刻浑身发抖,阿克善的话,他一个字也不相信!

      “黎至清,你刚才怪我失信于你,你说查到了这样的结果,我敢来大成找你吗?”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他!”黎至清眼眶微红,自始至终不肯吐出那个人的名字,“说不定是康王呢!”

      “我可没说是晋王,我只是把我查到的信息告诉你,皇帝的儿子,不在官场的王爷,至于是谁,你既然想知道,你就自己去查,与我无关。自打我查到这事,我就知道那些突击旗兄弟的命保不住了,你也不用再拿着他们威胁我。”阿克善说到最后,眼神里已没了丝毫求生之意,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

      一个深藏不露又一战成名大权在握的穆谦,一个浑浑噩噩花名在外还已经殁了的穆诀,两者相比,是谁都不会觉得穆诀才是阿克善口中之人。

      “噗——”一口鲜血从黎至清口中喷涌而出,从前智慧道长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黎至清出现了咳血之症。

  •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来了,小刀来了,大刀还会远吗,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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