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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课 ...

  •   “你眼睛为什么是灰色的?”

      “啊,啊?”

      郝书尧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在努力几次后终于找到了话题。

      “哦,你说这个,医生说我从小缺少黑色素,然后我妈总是骂我白眼狼,就成这样了。”

      向喻秋不着痕迹地松开对方的手,纂了纂烫得离谱的掌心,捏着裤边不动了,偏了偏头,“不过你脸怎么这么红?很热吗?要不我把窗户给你打开?”

      “面色红润是健康的表现。”反应过来的郝书尧用手背贴了贴脸颊,是有点热,奇怪……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

      “你……”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她一定不说话。

      “你先说吧,怎么了?”郝书尧为了掩饰尴尬,走到窗户边背对着她假装透气。

      “你是不是赢定了,下午的跳高。我先告诉你这回不算啊,我是伤员!”

      果然,向喻秋还是向喻秋,不达目的不罢休。真不知道刚刚那阵没来由的尴尬是为什么。郝书尧无语扶额:都这样了还要想着那个赌约吗?

      “嗯,不算,春季运动会再比,怎么样?”

      “好!”小秋老师瞬间眉开眼笑,只要不做大扫除,什么都好说,“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你受了伤就别骑摩托车了,坐我的车回家吧,不嫌弃的话。”

      “好。”

      门被拉开,赵婕刚跑完二百米,喘着气就跑回来看向喻秋了,手里还抱着两瓶水,递了一瓶给郝书尧:“郝老师辛苦了,喝点水吧。”

      “好,谢谢。”

      她接过水,拧松了瓶盖,转头却直接递给向喻秋。

      小秋老师对着同时伸到嘴边的两瓶水,一时非常局促:“我又不是属水牛的,喝不了这么多……”

      之后伸手接了郝书尧那一瓶,她心里想的只是,她是右撇子,这瓶比较好拿。

      赵婕拿着水的手为不可察地以一抖,眸子暗了下去,很快又恢复了笑脸:“向老师受了伤骑车不方便,反正我们家离得不远,我送你吧?”

      “呃……”向喻秋好不容易咽下一口水,心说今天怎么回事,都上赶地送她回家。又不是断手断脚了,在她们眼里她就这么废吗?

      “嗯,那就麻烦赵老师了。”

      诶?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替我答应??

      向喻秋眼睛因为过度惊讶拧成了一大一小,这会儿眉毛皱在一起,一脸不解地盯着郝书尧:你干嘛?

      “那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聊,她的伤已经没什么事了,放心,死不了。”

      郝书尧说完就要走,但挪了两步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来,抢走了刚刚递给她的矿泉水,潇洒地出了门。

      “哎你——”

      “你还喝的话这儿还有一瓶。”赵婕赶忙又把那瓶拧开的水递到了她眼前,就差把“开心”俩字写脸上了。

      “没,没事,不是水的问题。”

      是人的问题!等等,水也要有问题了!她刚刚喝过!

      回到办公室,郝书尧长出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听到赵婕说要送向喻秋回家,再看到那家伙纠结的表情,就很不爽。

      咕咚咕咚喝下小半瓶水后,郝书尧才惊觉:刚刚那家伙喝过了啊!

      “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她脸憋得通红,大口喘着气,缓解着因缺氧带来的眩晕感。

      她不清楚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脸红果然是因为太热了吗?但是灰色的瞳孔确实很少见,到目前为止她只见过两个,一个是向喻秋,一个是椰奶。所以才盯得久了一些。

      “烦死了……”

      “郝老师。”

      郝书尧嘀咕着,思绪被一个声音打断。

      “徐迪,有事吗?”

      徐迪是她班上一个很文静的男生,在数学方面的敏感度丝毫不输火箭班的学生,因此也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但因为过于投入学习,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

      “没事,学生会的让我帮忙给老师送水,刚刚听到您咳嗽了,还好吗?”

      不提还好,一提她就尴尬,她只能笑着解释:“没事,我刚刚喝水呛到了,辛苦你了。”

      “嗯,没事,老师再见。”

      “再见。”

      郝书尧嘴上应着,却把那瓶未开封的水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径直出了门,她还要回去看班里学生比赛。

      傍晚,持续了三天的运动会告一段落,学生们兴致高涨地回家过周末去了,毕竟这种没作业只管疯玩的假期可不多了。

      向喻秋的手机震了一下,郝书尧竟然给她发消息来了:

      “晚上喝鸡汤。”

      “好~”

      明明就担心她的伤嘛,别扭个什么劲儿呢?

      正在开车的赵婕余光瞄到副驾驶的人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了,笑着问:“给谁发消息呢?男朋友?”

      “嗯。”向喻秋满脑子都是郝书尧别扭的要死的表情,就因为不坐她车回家就生气,还抢她水,太好笑了。没太听清,含含糊糊应了一句,但马上反应过来,“不不不,不是,是合租的室友。”

      “哦,你室友人很好吗?”

      赵婕听到她那声“嗯”的时候心猛地抽动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又听到她说只是室友,才放松下来。

      “人……挺好的吧,就是有点腹黑,不过不影响她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吗……

      上午那个时候确实……

      噫——

      想到上午那个心脏怦怦跳的瞬间,向喻秋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缩了缩脖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不动了,全然没有发现旁边的人微微勾起的嘴角。

      “我回来了。”

      “洗手吃饭。”

      “哦。”

      嘶……怎么当面说话又觉得不那么温柔了呢?

      向喻秋抱了抱大将,又摸了摸椰奶的狗头,默默盯着它的眼睛看了看,马上发现了不对劲。

      这小家伙眼睛也是泛灰色的,怪不得今天上午那个眼神那么熟悉呢?

      “郝书尧!你把我当狗了是吧!”

      做饭的人正穿着围裙给她盛汤,被她这么一嗓子,吓了一跳,手一歪,汤洒在了碗边。于是不耐烦地把汤碗往桌子上一顿:“吃不吃,吃就赶紧!”

      “吃!我把锅都给你吃了!”向喻秋狠狠地按了两下椰奶的头,大狗白了她一眼,哼哼着跑远了。

      “周末有安排吗?”向喻秋三两口喝完了汤,连带吃了一个鸡腿,如她所说,差点把锅都吃了。

      “没有。”

      “哦,那去逛街吧?买点书,然后还要给皮蛋买个新家。”

      “好。”郝书尧点点头,刚好喝完碗里最后一口鸡汤,收拾碗筷洗碗去了。

      “这几天辛苦你刷刷碗,等我伤好了补回来。”

      “随便,你高兴就好。”

      向喻秋听她这么回答,笑了一下:今天吃错药了?怎么回家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饭后,小秋老师正瘫在沙发上享受蜜瓜时间,却忽然被一股药味熏地皱了皱眉头,把头偏到一边:

      “什么东西啊,这么呛……”

      “红花油,手伸过来。”

      “干……啊疼疼疼!”

      向喻秋的手被强行拉过去,温暖的手掌就这么覆了上来,开始为她揉搓胳膊上那片红肿。既然是活血化瘀,那力气必定不可能小,于是毫无准备的她被疼地嗷嗷叫。

      “别乱叫,隔壁听到以为我在杀猪呢。”

      “你又暗戳戳骂我!郝书尧你……哎呀轻一点!”

      向喻秋哼哼着倒在一旁,把脸埋到枕头里,开始几里哇啦乱嚎,省的有人再说她吵。

      “啊——”

      “你还要叫到什么时候。”郝书尧冷冷地盯着他,早在一分钟前她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但是这人一点察觉都没有,叫得她头都大了。

      “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热心……”

      向喻秋嘟囔着,胳膊被揉了小十分钟,肿胀感确实消去不少,在药油的作用下手臂微微发热,仿佛泡了个澡一样,虽然她暂时不能洗澡就是了,总之就是很非常舒服的感觉。

      因为坐着无聊,她缓缓起身,准备看看自己的小皮蛋过得怎么样。因为郝书尧对爬宠有生理性的抗拒,所以她就把小守宫的饲养箱扔到阳台去了。

      反正她花重金打造的饲养箱完全是一个豪华别墅了,外面的景观是怎样的根本不重要,何况阳台的夜景还好呢。

      郝书尧看她踱着步子慢慢移到阳台,不一会儿又飞快地跑了出来:

      “皮蛋不见了!”

      向喻秋慌张地跑过来,眼睛瞪得铜铃大,仿佛在发问,又好像在控诉。

      郝书尧闻言也飞快地蹬着拖鞋去了阳台,除了晾衣服外她平时是不来这里的。

      守宫这种爬宠,不论向喻秋怎么介绍它的可爱之处,她都跨不过生理上那道坎,每次一看到它爬来爬去都会手脚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久而久之,某人也就不缠着给她科普了。

      可现在皮蛋不见了,最大的可能就是爬到哪个角落去了,甚至会爬进她的房间。想到这儿她心里就止不住地害怕。

      “向喻秋,你的皮蛋它……”郝书尧咽了咽口水,“恋家吗?”

      声音都在抖。

      “不恋家。”

      感觉到一双手死死抓住了自己,向喻秋转头,正看到自己那个室友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自己:“那你能快点找到她吗?”

      “我尽量?”

      “好。”

      但是守宫这种小东西怎么可能被这么轻易找到,何况她家皮蛋还是黑色的,钻到那个小角落简直是无迹可寻。就这么一晚上,俩人都要么趴在地上,要么翻箱倒柜找皮蛋,但这个小祖宗不知道怎么藏的,别说它了,家里干净的连只虫子都看不到。

      “睡觉吧,明天再找。”

      指针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向喻秋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半推半哄着这个室友睡觉,人上了年纪就熬不动了。

      回头却见郝书尧抱着枕头被子往楼下走:“我能……跟你睡吗?”

      “嗯……要不你睡我屋我睡客厅?”

      “不行!”极快的回应,声音也不受控制的飙高了,似乎觉得不太好,郝书尧低头沉思一会儿,又解释道:“万一它爬到你的屋,我……我也不敢捉它,所以我跟你一起睡,这样安全一点。”

      “但是……”

      “我睡地毯,不,我会睡得离你远一点的,行吗?”郝书尧本来说睡地毯,但转念一想,地毯岂不是更危险吗?

      “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我今天没洗过澡,没事吗?”

      “嗯,没事。”

      “那来吧,我们早睡早起,说好了还要去逛街的。”向喻秋做了个请的手势,把椰奶也招呼了进来,关了灯躺在床上。

      可是人到了床上,却又不怎么困了。两人之间都快隔了一条楚河汉界了,但向喻秋一动也不敢动,就这么仰躺着,看着小羊一只接一只从眼前跳过。

      不一会儿,身侧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她知道,这个因为一只小守宫就整晚神经紧绷的人居然能在她床上安然入睡,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

      信任她,所以不会喝酒的人会喝到酩酊大醉;信任她,所以会把自己的狗交给她带;信任她,所以接受99朵玫瑰只是误会这件事。

      她记得郝书尧说过,不想把朋友当成垃圾桶,所以才什么都不说。但她却想让她说出来,不是为了维护自己乐于倾听的形象,而是不想再看她那副颓然的样子。

      很多个晚上,她回房间还未睡着,总能听到楼上房间传来她与家人打电话的争执声。

      从那几通电话,她理清了郝书尧家里的情况:那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她每月赚的钱,几乎全都到了母亲的帐上,偶有的积蓄,也被时不时地讨要。这也解释了她为什么只开不到十万的轿车。

      不清楚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期待,也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总会注意到这人失落不已的表情,所以经常说些不着调的话逗她笑。

      可能好朋友之间就是这样吧?

      “哎——”

      向喻秋叹了口气,从第106只羊继续数下去。

      谁知道半夜,本来已经好完全了的腿又不争气地疼了起来,不过这次好像只是单纯抽筋。但她抱着腿又不敢出声,生怕吵醒了身旁熟睡的人,只得慢慢坐起身,小心翼翼揉搓着,但丝毫不见缓解。

      “嗯……怎么了?”

      郝书尧睡觉不安分,就在向喻秋睡着后不久,两人之间那条楚河汉界就消失了,这会儿正是一种背靠背的亲密姿势。

      当然,还处于朦胧中的她并不知道。只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迷迷糊糊之间问出了这么一句,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吵醒你了?我是去上厕所。”

      郝书尧揉了揉眼睛,也撑着坐起来:“你是不是腿又疼了?”

      还真是不好骗。

      向喻秋垂了下头,强绷着一口气:“倒也不是,我腿抽筋了。”

      “我看看。”

      郝书尧一个激灵从被子里翻出来,伸手就抓住了向喻秋的脚,开始往后扳她的脚趾。

      对方全程一声都不吭,像是哑火了一样。不过个方法确实有用,不一会儿,向喻秋紧皱的眉毛就舒展开来。

      “你说你,擦个药跟要杀了你似的,怎么现在这么坚强了。”

      “就是想叫罢了,又没外人,干嘛忍着?但这回不同啊,我又不知道你有没有起床气,万一你一个激动把我扬了怎么办?”

      “我没那么多臭毛病,你再抽筋叫我就行,睡吧。”

      说完郝书尧就又钻回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去了。

      向喻秋也慢慢躺下,舒展了下身子,伸了伸发酸的腿:“晚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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