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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经(野外奔命) ...

  •   倒霉催的倪裳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还塞团破布,这布大概之前是块抹布,擦过被河鲜沾染的桌面,一股腥味儿熏得她头疼欲呕。

      她仰躺着使不上力气,只能抬腿使劲踢向马车的轿厢壁,外面的人知道她醒了,便爆发出一阵戏耍的笑声,但却偏不停下车来搭理她。

      她自己折腾了一阵,甚累。缚手脚的绳子又捆得紧,挣脱不得,心里想着但愿他们走的路不是什么太荒僻的路,过了晚饭时间仍尚未回家,只希望家中人此时已在四处寻她,又盼着这伙人劫走她时并不是无迹可寻的,最好再有几个目击者,那便无需太多担忧。只是,一旦自己今日背运,当真并没有什么人看到,那她又该如何自救呢?

      想起被劫走之前,关无策还没到,秋川又不在身边,那处又临近渡口,想必他们定然是带着自己乘船过了徊河对岸,又从对岸择路而逃。

      正胡乱推测着,并尝试想着各种对策,马车吱嗝一声突然停住了,车外静默了片刻,一只手陡然从马车厢帘子后伸进来,握在了倪裳的脚腕处,倪裳猛的一蹬,却被那只手滑溜地错开,又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腿骨处,而后另一只手也探进来握住她的靴底向外一扯,将她的一只靴子脱下,然后就势捏住她的脚掌,手指肚在脚掌心处细细摩挲,行为说不出的下流,紧接着车厢外又爆发出一阵放荡的笑声。

      那人力气甚大,紧紧地握住她脚掌,竟怎么也挣脱不开。

      随后外面那人低声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么,探身就要往车厢里钻,车帘马上要被他的肩膀撑开的时候,好像外人又有人扯了他一把,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他便不甚甘心地松开了手,退出了车厢。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听方才二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人的声音不太对劲,仿佛在哪里听到过,可在记忆中仔细搜罗一圈,又无所获。

      外面窸窸窣窣的,像是在打开包袱的声音,又有拧开水囊喝水的咕嘟声,还有各自下马的声音,猜想大概是要就地休息,只是不知道会长久休息还是只稍停片刻。

      赶马车的人似乎也跳下了车板,过了很久都不曾再上来。

      倪裳好不容易让自己从车厢内坐了起来,后背倚靠着车厢壁,手腕上左拧右拧,想要伺机将绳子松动,好将手脱出来。只要手能脱出绳索,便能解开脚上的绳子,趁着他们现下正休息时逃出去。

      但是那绳子捆得甚是有技巧,无论她怎么拧,都没有半分松动。
      正这时,她觉察到车板一压,那赶车的人又已经坐回车上。不过好在,这人再没有像之前那样动手动脚,只是静静地坐着,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动作,也可能是深夜倦怠正在假寐养神。

      不一会儿,另外一人过来同他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他都只是含混地应着,听嗓音好似方才那一会他已然睡着,这才将将醒过来。

      他的同伴把什么东西抛在了车板上,然后脚步声离开到另一边,不远处几人一直在低声交谈,时而放肆大笑。

      八月十七夜,按日期看,外面即使是黑夜,大概也不会太黑,月亮还尚圆着。
      只是在这车厢里被布帘遮挡得密不透光,黑漆漆的。人在漆黑的环境中,其他感官便会较平时敏锐许多。倪裳只觉着那人轻手轻脚地,似乎正在慢慢往车厢里挪动,果然,不一时他便挑帘半蹲着进来。倪裳一惊,只以为他又要像先前一般动手动脚,抬脚便要踹去,却被那人一把压住脚腕,随后凑近她身前,抬手指竖在唇畔,示意她噤声,随后便两手绕到她身后去,用一把手掌长的利刃割开绳子。

      倪裳的手乍一得自由,便将自己口中布团取出,趁着那人低头给自己割脚上的绳子时,低声道:“秋川?”

      那人身形一滞,却没说话,手上的动作不停,很快就将她腿上的绳子也割开,低声道:“小声些,我们慢慢下车,别惊动他们。”

      这个声音···
      倪裳猛地再向他看去,黑暗中看他身形确实和秋川无甚区别,只是这个声音,分明就是云予皈!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会在此处,这么个境地下遇到云予皈。一时手脚僵住,脱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予皈抬头看着她道:“是要先听我讲其中缘由,还是我们先下车逃走?”

      倪裳顿了一下,道:“可是,我脚麻住了。”

      云予皈刹那沉默,可时机不等人,他也只犹豫一瞬,便探手到她腰下以及膝弯处打横抱起,转身往车下跳的时候,大约是心内错估了她的重量,一个落足不稳,后背砸在了车辕上,“哐啷”一声响动,随后不远处那些叽里咕噜的交谈声都停止了。不用回头也知道,此时他们必然已经在对方众多眼睛的注视下了。

      好在对方在下马时把马都拴在了一处,就在距马车几步之遥的一棵大树旁,而他们又都围坐在前边山脚下的一块石头下歇脚、吃饼、喝水,这给了云倪二人一点短暂的逃命时机。

      云予皈拖着倪裳到拴马的树旁,手中匕首一削,将束马的缰绳削断,自己翻身上了一匹马,再转头时,却看见倪裳还正扳着自己一条腿把脚硬往马镫上套,那笨拙的样子简直要让他吐出一口血来。

      云予皈低声问道:“你没学过骑马吗?”

      倪裳道:“我腿麻了,动不了啊!”

      逃命的关键时刻,这一幕真是滑稽又要命。
      云予皈顾不了许多了,双脚紧紧稳住马镫,探身倾斜下马身,手臂发力一捞,连拖带拽地将倪裳拉在了自己的马背上,双腿一夹马肚,立时便发足狂奔逃命去了。

      身后呼呼喝喝地一阵骚乱之声响起,显然对方也已反应过来骑马欲追。

      如果是一人一匹马,尚有快速逃命的可能,可眼下二人共乘一骑,这马又不是什么良马,跑起来颇为吃力。

      再加之此地地势独特,路是依山之路,宽大约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路上崎岖,处处是散落的山石,路两边一边是状如刀削的山壁,另一边是长满矮草又是下坡的砂石滩路。平时行路在此不论车马都要缓行,路上又有几处急弯,一个不慎便会马仰车翻,难走非常。

      二人共坐在马背上,一边听着后边急促追过来的马蹄声,一边心急如焚,一着急就免不了要四条腿一块儿夹马肚子,夹的那匹马尥了好几次蹶子想把他二人摔下去。

      耳听得后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这境况,被再次抓住大概只是迟早的问题,原本只是劫一人,现下还要再被搭上一人。

      倪裳狠了狠心道:“你把我扔下去,自己一个人先逃命吧,回到城里再带人回来救我!”

      云予皈道:“你确定吗?后边不足五里处大概就是井垣镇了。”

      井垣镇是玉门城附近有名的镇子,这个镇子所处地理环境独特,是被连绵山峦环绕的独独的一片低洼区。同玉门城不同,玉门城二道湾渡口的对岸是徊南区,若自徊南区出城,其中有一段半山路崎岖难行,差不多有十几里长,是出城之后唯一的一条路,也就是他们此时所在的这条路。可只要走过这段路到了井垣镇,那便是四通八达,有笔直大路,有山间小路,还有猎人们进山专门走出来的路,粗略算来其中分岔总得有五六条之多。如果被劫持到那里,再想救人,恐怕便艰难了。

      倪裳顿时便不大有底气,可嘴却还硬着,道:“我们素无交情,我宁愿死也不愿连累你。”

      云予皈道:“如此甚好!那你先下去吧!”

      说完不待她自错愕中缓过神来,已经被揪着后衣领被云予皈一把甩在了马下,顺着路边沙石滩下坡一路翻滚而下。

      也就在这时,后边的人也追了上来,听马蹄凌乱的踢踏声,至少有四五人。云予皈自袖口中滑出那把短刃,耳听得后边风起,便俯身侧头,当机立断向后一扎,只听“咕咚”一声,是马吃痛俯身将人栽下的声音。
      后边的人怕踩踏同伴,都纷纷勒马避开,云予皈趁机一勒马头,当即调头向路旁一侧砂石滩坡纵马而去。

      那坡虽然不甚陡,可是下坡却极不利于马行,搞不好便会前蹄栽倒。饶是云予皈以前学过一段时间驭马,也只是勉力控制而已。

      下了砂石滩,在几丈之外找到了衣衫狼狈的倪裳,云予皈勒马停在她身旁,探手向马下道:“上来。”

      倪裳咬着后槽牙想说句什么,终究没说出口,这会儿腿麻早已经恢复过来,她抬手握住他探下来的那只手,一提一纵之间,利落地上了马。

      二人任凭身下马驮着向前一路小跑着,彼此默契地谁都没有说话,在行了一段路后,隐约又听到身后马蹄声响,恰好这时候草丛里蹿出来一只野兔,马儿猝不及防受了惊,前蹄陡然抬起又落下,紧接着后蹄又蹦起来,一耸一纵,瞬间就将马上二人抛了下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经(野外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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