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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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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异,怪异的房间,怪异的人。
岁华发现自己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妙。
他坐在一间贴着喜字的婚房内,婴儿手臂大的红烛静静燃烧,昏暗的屋子里其他摆件看不真切,连带着耳畔往他脸上敷粉的喜婆的声音也隐隐约约的,好似隔着一层膜,看得到摸不着。
而最关键的是,他想不起他为什么会在这个鬼地方出现。
喜婆头上带着一朵大红的绢花,脸白得吓人,见他瞧过来,露齿一笑,露出那双黄黄的牙齿,牙齿缝里还夹着一些肉沫。
堂堂岁华帝君看着那肉沫,胃部不适,眉心蹙起。
“新娘子,别看了,那位大人可有的是人上赶着嫁给他,你就偷着乐吧!”喜婆往他脸上涂白粉,岁华透过飞舞的白粉,看见那喜婆面无人色脸上的艳羡。
好看的眉拢成了秀美山峰。
周围的小丫鬟们也纷纷探头探脑,一个人还不小心把头摇掉了。
岁华看了眼那滚到他脚边的头,撇过脑袋:“……”
他动了动全身上下唯一还有自由的指尖,探出一丝灵力,试图联系他的徒弟弟。
那灵气刚刚放出来,就仿佛水遇到了火一般,很快就被吞噬了。
岁华心里重重一跳,心头蔓延不安,再次朝满屋子的丫鬟婆子捏了个法诀,全部有来无回。
灵识里的本命剑,也毫无动静。
他不得不面对这个艰难的现实。
灵力失效了。
“新娘子,快抬起头,给你画眉!”被迫扬起头的岁华,黑黝黝的眼珠环视屋中一圈,小丫鬟们一部分捧着盘子上的喜服,仍旧一丝生气,一部分跟在婆子后头,帮忙递一些梳妆用具,动作僵直无比。
“姐姐,那位大人现在在何处啊?”岁华被婆子压着脖子,被逼着扬起头,压下不适,开始小心试探。
喜婆听到他的称呼,拿她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手上画眉的动作不停,语调怪异道:“你到了就知道了。”
岁华还想在问几句,喜婆似乎若有所查,警告了一句:“新娘子,不该问的就别问知道吗能被献给大人,是你的荣幸。”
献字在岁华舌尖滚了几圈,他眸色一沉,能用上献,怎么看都不是个安全的去处。
正在此时,他的呼吸开始变得艰难,空气中好似掺杂了什么东西,他每喘一口气,都觉得累。
必须赶紧逃走才行。
否则等到了那所谓的目的地,怕是只能任人宰割了。
眼尾瞥了一眼边上的大门,一道黑雾将门内门外分割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门内昏黑,好歹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门卫漆黑,只是看看就能感知到其中潜藏着重重危机。
“姐姐,我想方便。”岁华淡定地甩出这句话,只要能出去,他有信心能顺利逃走。
那料到他此话一出,屋子里本就压抑的气氛登时达到了一个顶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活儿,整齐划一地朝岁华齐刷刷地盯了过来,宛如那些没有灵魂的纸扎。
那喜婆咧嘴一笑,牙缝里似乎有什么红色的东西缓缓往外渗,岁华眼神一凝,当即扯掉华丽的头冠,朝最近的喜婆砸去,在顺手扒拉下外衫,手腕几个翻转间,朝那些向他围过来的小丫鬟们袭去。
即便没有灵气的帮助,可岁华也是实打实的顶级剑修,靠着凌厉的剑气,扫开那一群已然变成了行尸走肉的婆子丫鬟,一脚穿过那黑雾,消失在了黑暗中。
黑雾外是一座笼罩在夜色下的偏小城镇。
岁华一路狂奔,选了一棵数米高的书,一跃而上。
大口喘息了半晌,才缓了过来。
“我明明是来帮徒弟扫烂摊子的,为什么会到这么诡异的地方?”岁华仰躺在树丫上,整理思绪。
他徒弟楚堂,雷劫将近,却意外害了他的死对头,那魔君施与陌的人,他不得不给徒弟弟争取时间,让他去找那白岑的灵魂碎片。
以免天道给他记过,两倍的雷劫,楚堂很难过。
而那个施与陌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早年。他在各地历练时,那厮就一直处处和他不对付,如今,更是公然在一年后的仙魔大比扬言,要与他争个高下。
这次,他扮作白岑进入魔宫,也是想找个这厮的弱点,好在仙魔大比上灭灭他的威风。
而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进入那白岑的住处没多久,后面的就如何想也想不起来了。
岁华捏住眉心,注意力一分为二,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思索如何破局。
他若是没猜错,此处应当是一处扭曲的空间,被一些实力不弱的鬼王掌握,靠着吸取生人的精气来修炼。
可问题上,他怎么出去?他又是如何进来的?
他现在修为全无,靠硬闯是不行了。
就在他思考之际,那鬼王显然也发现了新娘子逃跑的事情,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声音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
尽管岁华提前捂住了耳朵,可还是没能避免的被震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他脚下的一根枯枝却因为他身形的晃荡落了下去。
“咔。”清脆的声响。
在这片死寂的空间内格外清晰。
岁华暗道一声不好,立刻从树上跃下,起身外镇外跑。
离那鬼王越远,越是安全。
他没跑几步,身后便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被发现了!
岁华夺路狂奔,呼吸愈发困难,他深吸一口,反而加快了速度。
身后那鬼的速度极快,竟然能一直不落地缀在他后头。
好几次,岁华都差点被对方那尖锐的指尖勾到衣领。
后颈上的绒毛似乎都感受到了那尖锐指尖的寒意,纷纷竖起。
这样追赶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岁华借助一个转角,钻进了一个鸡笼里,靠着那难闻的气味,总算甩掉了身后那阴魂不散的鬼影。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岁华也丝毫不敢松懈下来,全程屏息,生怕一个喘气声大了把那东西引回来。
“自从我拜入太极剑宗之后,还没受过这样的罪!要是让我知道谁在害我,我定要他好看!”所在巷子角落深处,岁华恶狠狠地嘀咕。
他看了几眼自己凌乱的头发,已经被弄脏了内衫,鼻尖是鸡笼独特的气味,脸色发沉。
他生了一会儿气,很快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一般来说,要想离开这种特殊的空间,很简单,只要杀了空间的主人,也就是那个鬼王,他就能出去了。
岁华小小的叹了一口气,可他现在一穷二白,剑也没有,灵力也没有,简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崽,若是鬼王没有那些鬼术,他还能拼一把,可明显情况于他不利。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岁华换了个姿势,离那不知道几百年没打扫过的墙角远了些,神色难得的露出点点沮丧, “难不成,还得等到那施与陌发现那白岑不见了,在找过来?想想也不可能,那白岑只是施与陌后宫一位平平无奇的魔修罢了,找不到估计也没人在意吧……”
“嘿嘿嘿,找到你了。”
岁华毛骨悚然的瞬间。
僵硬的声音不知何时从耳畔溢了过来,腐臭的气息喷在脸上,引起人肌肉不适的筋挛。
岁华脚下一蹬,踩着鬼头逃开。
那鬼的手陡然变长,一眨眼就掐住了跳在半空中岁华的脖子。
脖子被人掐住,那双手还在不停的用力,岁华试图用手去掰开那手,那双却好似钢铁似的,根本掰不动。
难道他今天就要死在这个地方了吗?
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啊!
打败施与陌,让对方彻底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还要赚很多很多的灵石,成为太极剑宗最有钱的检修。
徒弟弟还没成功渡劫,他若是死了,楚堂怎么办?
思绪缠缠绕绕成一团球,终于在他意识即将陷入黑暗之际,岁华猛然睁开了双眸。
入目是大红的轿子,轿夫的喘气声声声可闻,周围婆子丫鬟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很吵,但却显得很真实。
岁华茫然了两秒,眼神终于清醒。
他一把扯开领口,大口喘息,眼神恐怖。
好家伙,害他做噩梦的罪魁祸首找到了,就是那勒的死紧的衣领!
无需试探,他也能感受到此刻流转在身体内的磅礴灵力,以及静静悬浮在灵识之中那把银色小剑,那是他的本命剑,清光,他遇到困难之际,这剑会自动护主。
而现在他所坐的这顶轿子就是送往魔宫的!
他终于想起来了!
那施与陌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要娶他当魔后,他那个时候刚来,就被一头雾水的丫鬟婆子辣手摧花,差点没被折腾死,还派了好几个高手看着他。
他为了以免节外生枝,愣生生让那些人作弄。
后面直接被塞进了这轿子离,后怕不已才会做那个恐怖的梦!
嫁人肯定是不可能嫁人的,他一男剑修,嫁人?那不是来搞笑的吗?
更何况,对方还是施与陌!
他一生的宿敌,有他没施与陌,有施与陌没他!
可惜,轿子外的人可不知道岁华的心声,魔君大婚,他们自然高兴,吹吹打打的把人送到了魔宫外,也没搞凡间那套,直接把人送入洞房。
打算趁着拜堂的时候反对的岁华:“……”为什么不按照规矩来?
把人送到流火宫后,下人们都按照吩咐退下了。
岁华等人一走光,立刻掀起那碍眼的红盖头,迅速打量了一圈屋内。
惊悚的发现,这居然和他梦里的那个婚房近乎一样的布置!
只不过,这里的布置喜庆很多,门外还很热闹。
本来已经打算想跑的岁华心里凉凉,就那么一迟疑的功夫,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他也懒得把盖头盖上去。
堂堂岁华道君,太极剑宗的台柱子,他没什么好怕的。
今日那个梦已经是他今生黑历史,如今更不能怂!
“白岑,我们……我们来喝交杯酒,好吗?”
满脸通红,羞涩难当的施与陌走了进来,一句话就打破了岁华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