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修正人设》苏杭不停雨

2、第 2 章

　　青阳峰顶的青阳宫是公仪长临住的地方，它修建在山中灵脉的聚集点上，灵气万分充裕，周遭灵兽仙草众多。公仪长临待人接物性子温和，对自己的徒弟尤为尽心，大家对他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师尊喜静，因此平日除了凝云阁其他峰的峰主长老，连内门弟子都鲜少来叨扰他。
　　季子晗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思考了为什么陈昱对季子晗的恶意这么大，后来琢磨出来，陈昱也许是有一种被分走关爱的危机感——就好像是大多数小孩子不愿意要妈妈再生一个弟弟妹妹的那种心理。陈昱排行老四，是公仪长临从一座废城里捡回来的，无父无母，资质其实算不得多好，全靠努力才进入内门，在季子晗来之前，他是内门弟子中年纪最小的，师尊对他的关爱肯定很多。然而在襁褓中的季子晗一来到青阳峰，瞬间分走了公仪长临大部分的精力，可想而知，心思敏感的陈昱怎么受得了这个……
　　不过按照这个作者对情感模式的诡异阐述，万一她写陈昱针对季子晗想表达的其实是陈昱对师尊有非分之想……这也不是不可能哈……
　　季子晗不敢停歇一步，徒步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走完了所有石阶。
　　站在青阳宫门口，季子晗咽了口唾沫，抹掉额角的汗，拉开门抬腿跨了进去。
　　长廊水榭一一走过，就连青阳宫接待宾客的前堂都没有人，季子晗心下忖度一刻，当即决定绕过屏风径直去了后面。他没有原本季子晗的记忆，根本不知道后面的几间房已经算是公仪长临的私人领域了。
　　终于，季子晗看到了一扇未关的门，灯光从门口延伸出来。他便笃定公仪长临在那里，连忙加快步伐过去，走近门口，还没见到人，就先看到对方被投影在墙上的影子。
　　季子晗一边转动眼珠从门口观察房中的摆设，一边谨慎地喊了一声：“师尊？”
　　这屋中出奇的大，看起来不像是休息用的卧房，倒像是……沐浴用的浴池。
　　季子晗还没看完，里面便传出一声温和的男声：“子晗？”
　　他立刻收回乱瞄的目光闻声望去，在看清那人的刹那，季子晗只觉得脑子直接接通了高压电，脆弱的脑组织被电得嗡嗡直响。
　　季子晗在看小说的时候，并不会在意作者对角色容貌的描写，反正他也不能通过那堆四字词语和比喻勾画出角色的长相，因此，他在见到公仪长临之前，对这个师尊的印象只有个带着调侃意味的“美人圣父”罢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能美到这种地步……
　　如果说他当时看完小说还有“为什么主角会对这种优柔寡断的圣父感兴趣”的疑惑，那现在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就单论这张脸，小说里的季子晗后期所有迷惑行为统统都能变得合理。
　　公仪长临容貌简直无可挑剔，他显然刚刚才沐浴完，洁白的中衣还没系好，一头潮湿的乌发披散下来，暖色的灯光下，他如画般的眉目更加温柔。
　　“子晗怎么这时候过来？”公仪长临对小徒弟微微一笑，手上动作不停，将衣带系好，“这么晚了，你吃过了吗？”
　　季子晗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却下意识抬手摸了一把人中的位置，检查有没有流出鼻血。
　　公仪长临也不呵斥他走开，一边继续不紧不慢地继续穿衣服，一边问道：“我闭关这两年中，凝云阁里没有出什么事吧？……嗯？”
　　久久没有等到季子晗的回答，公仪长临向他看去。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就像是被火光闪回了神，季子晗迅速移开视线，浑浑噩噩的理智也被震的归位了：“啊……啊啊啊？没、没有。”
　　公仪长临将浅月白色的暗纹外袍披上，带着一身还没散完的水汽向门口走：“怎么了？子晗今天的反应很是反常，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身上的衣物有清心香料熏洗后的别致味道，他一走近，就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幽香铺散开来，季子晗的脸瞬间就被香气染红了。
　　季子晗咬咬舌头，尽力清晰的发音：“不是。我听说……师尊，今日出关，就……就来看看师尊。”
　　公仪长临闻言，顿时粲然一笑，手掌在季子晗的头顶抚了抚：“子晗有心了，为师倍感欣慰。”
　　他笑的样子杀伤力简直是连连翻倍，季子晗倒吸一口凉气，宛如自救一般条件反射地退后了两步，拉开了与公仪长临的距离。
　　公仪长临一怔，随即将他的行为定义于少年的叛逆，立刻表示理解：“也对，子晗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师以后也会注意分寸的。”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季子晗深吸一口气：你已经没有时间了啊季子晗！今天可是有要事要办的，怎么可以这么轻易被美色阻碍了进展！
　　公仪长临伸手拍拍他的后背：“摇光也是，听闻我今日出关，特意下厨做了吃食送过来，我那时在沐浴，便让她放在亭子里了。子晗若是还没用过晚饭，就和我一同吧，好吗？”
　　季子晗心知这是他是出于对徒弟们的爱护。公仪长临本身早已辟谷，并不需要进食这些东西的，但是小说里每次柳摇光兴高采烈地送来饭菜，公仪长临都不会扫她的兴。
　　他确实没吃饭，但现在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季子晗沉默下来，他正在进行一番天人交战。
　　公仪长临得不到回应，便稍稍偏过头看向他：“嗯？”
　　季子晗的目光扫到公仪长临的脸，顿时做好了决定：“……我都听师尊的。”

　　点了灯的小亭子临近池塘，池塘是山壁凿开后涌出的泉水蓄积而成的，种了一角的三子莲和水灯草，现在天色昏暗，晚风微凉，池塘周围流萤点点，泉水击打水面噗噗作响，细如烟尘般的水沫从瀑布下弥漫开来，朦胧又幽静，环境十分优美。然而当公仪长临踏进亭子，这些环境瞬间都失色了，仿佛是心甘情愿降低了自己的存在，主动变成他的陪衬。季子晗看在眼里，纷杂的脑海中突然跳出“水月观音”四个大字，连忙咽了口唾沫，稳住心跳。
　　公仪长临对自己绝色的容貌仿佛一无所知，倒是立刻关爱起季子晗，催促他入座，期间还不停贴心地为他夹菜，柳摇光做的一手好菜大半进了季子晗的肚子。
　　经过一顿晚饭，季子晗总算渡过了最初的一惊一乍，在看着公仪长临的脸时，产生了一点抗体的脑子也能开始运作了。
　　饭后终于得了空，季子晗心里揣着亟待解决的问题，有意讨好公仪长临，便主动起身去沏茶，公仪长临虽不知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但也欣然同意了。
　　季子晗哪里是会泡茶的人，他就学着以往煮泡面的习惯，随手抓了把颜色最深的茶叶当作调料一般丢进茶壶，倒上热水，等上片刻就把茶壶拎了出去。
　　他先给公仪长临倒上，再给自己倒。倒入杯子中的茶水色浓如药，公仪长临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反倒是季子晗自己，茶水入口被苦得五官都皱了起来，捂着嘴干呕了两声。
　　这味道可比药怪多了……季子晗嫌弃完自己，尴尬地向公仪长临致歉：“师尊，抱歉，我，不太熟悉这个。”
　　公仪长临面色依旧和蔼，他一扬手，茶壶落在他的手中：“子晗不知道这莲心茶要凉水过滤再冲泡后才能入口，这不怪你。”
　　他起身将苦涩的茶水倒掉，将茶叶留在壶中，拿着茶壶对着水面足尖一点，衣袖翻飞，如同一只矫健的白鹭掠过池面，直达瀑布给壶中换了新鲜的泉水又反回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几息的时间。
　　他一手摊开，一缕蓝色的火焰从他掌心腾空，轻柔地包绕着茶壶底。
　　这缕泉心寒焰是公仪长临的母亲留给他的，她是这座大陆上著名的炼药师，作者虽然没有描写太多这个配角，但为了强调她的牛逼，简直是把金手指修真文的主角模板都套在了她的身上。
　　此火在小说后面有暗示，算是公仪长临的保命神物之一，它狡诈难寻，只生于幽渊深潭，可在水面上燃烧，几乎是万物皆可焚，唯独不焚持有者，是世间罕见的高灵性火种，然而公仪长临却把这缕宝贵的火种当作烧水用的自动打火机……
　　很快茶壶嘴升起白雾，溢出了茶的清香。
　　公仪长临收起泉心焰，为季子晗倒了一杯新的茶水，自己却依旧留着原本的那杯：“泡错了，就纠正，那下次就不会错了。子晗的心意为师已经收到，至于茶水好坏，不是重点，亦不必介怀。”
　　“谢谢师尊。”季子晗埋头喝茶，内心不禁泪流满面：男妈妈，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妈妈吗？太温柔了，太伟大了……

　　一杯茶喝完，公仪长临问道：“子晗可还有别的事？若是无事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路上不好走，你拿着灯早些下山回房歇息吧。”
　　“有的，有！”季子晗一听，连忙道，“我……我有件事想、想请师尊帮帮我……”
　　公仪长临坐直道：“子晗但说无妨，你我师徒，为师必然会帮你。”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季子晗心中放松下来，坦诚道：“师尊，我近些日子，在重温青阳剑式和运行周天的时候，总感觉丹田之中有东西阻滞，修炼时时不顺，心中也不禁焦躁……想请师尊帮我探探。”
　　果然，听闻徒弟身体有异，公仪长临面色凝重起来：“此话当真？”
　　季子晗点头如捣蒜：“不敢欺瞒师尊。”
　　“此处检查不便，”公仪长临起身，“你随我来。”
　　公仪长临出了亭子，停在池边，季子晗也规规矩矩站在他身侧。下一刻，公仪长临突然有了动作，他一手揽过季子晗的腰，将少年按在自己怀中。季子晗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鼻尖骤然被幽香环绕，贴紧师尊的胸膛，对方温热的体温清晰传到自己身上，冲得他面红耳赤，还不等他将屏住的呼吸恢复过来，一阵烈风扫过耳尖，身体一重又一轻，已随着公仪长临一起凌空掠起。
　　他们飞速冲向瀑布，眼看着就要撞上瀑布的瞬间，一团温柔的空气忽然隔绝开凌冽的气流和水雾，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一起穿过了水帘，平稳落在了瀑布后的暗道中。
　　公仪长临将怀中的小徒弟放下来，指尖弹出一丝蓝光，点燃暗道里的灯：“衣裳没有弄湿吧？”
　　季子晗还有几分迷糊，结结巴巴地“嗯嗯”了几声。
　　公仪长临在墙壁的石砖上设下禁制，他转身对季子晗道：“跟我来吧。”
　　季子晗拍拍剧烈跳动的心脏，忙不迭跟上公仪长临。
　　深处的暗道里镶嵌着夜明珠，两人安静地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停在了一扇石门前，门上贴着符箓阵。
　　公仪长临向阵眼输入一股真气，符阵发出淡淡白光，随即石门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退入墙中，露出一间面积巨大的密室。
　　里面被各种散发光芒的珠宝装点得亮如白昼，地上铺着隔绝寒气的锦缎，中间空荡荡的，有几张打坐用的蒲团摆放着，角落里有一张玉床，旁边还有一只巨大的柜子，上面的瓶瓶罐罐中装的都是丹药。
　　季子晗喃喃地开口：“这、这里是？”
　　“我平日闭关的地方。”公仪长临斟酌着开口，“子晗，你的母亲，所习功法与我凝云阁不同，我赶到时，她已……你的父亲临终前亦不曾透露什么信息给我，你说功法运行不畅，我怕他们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季子晗睁大双眼，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不禁感叹：卧槽！这美人圣父怕不是拿了剧本啊！
　　然而他这举动落到公仪长临眼中，俨然成了一副难以置信的受伤表情，顿时令他心疼不已，连忙劝慰起来：“情况如何还不知道，你先不要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这只是我胡乱的猜测罢了。你的父亲临终前对你百般不舍，叮嘱我将你抚养成人，他们定不会害你的。”
　　季子晗嘴角一僵，一边腹诽着“那个人哪有不舍，‘养大成人’不是你主动给他的承诺吗？”，一边却是面上恢复了冷静，抿着唇点了点头。
　　见季子晗点头，公仪长临也放下心来，他指了指中间的蒲团：“你现在过去，把衣服脱了，找个蒲团坐下，在我面前运上一轮小周天，我会让我的一丝灵气进入你的身体，随你的灵气一并轮转，检查一番。”
　　终于要到了！季子晗心情有些澎湃，他改头换面的时刻就要来了！
　　听话地往前面走了两步，季子晗忽然反应过来，犹豫地转过头问公仪长临：“师尊刚才说……要脱衣服？”
　　公仪长临顶着一张精致的玉面，耐心地回答他：“是的。”
　　“脱……脱、脱光吗？”
　　“这是当然。”
　　季子晗震撼不已：这、这到底哪里当然了？！哪个正经的只需要用灵力探查的身体检查需要脱光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