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恋人》骨火

1、第一章

　　今晚是缪长舟第一次踏足K国的夜店。

　　缪长舟来到K国留学不久，认识的朋友不多，平常除了上课就是看书，也没什么外出活动，呆久了有些无趣。他一直听说这里的酒吧是个玩乐交友的好地方，就想去看看。

　　周五晚上六点，缪长舟上完课了，换了件清爽的黑T恤，来到了市中心的夜店聚集地。

　　缪长舟挑了一家相对安静的酒吧，背景音是首慢节奏的爵士乐。他坐在角落的散座，问服务生要了一杯啤酒。

　　角落光线昏暗，位置也不显眼，但没过多久，就有个男人前来和他搭话。

　　“嗨。”那人眼睛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先是说了一句英文，接着用中文问，“是华人吗？”

　　缪长舟点了点头：“你好。”

　　对方亲切热情，长相也帅气，缪长舟对这样的搭讪并不反感。

　　男人比缪长舟外向，主动自我介绍说：“我是S大的学生，你也是的吧。你身上有股学生气。”

　　酒吧坐落在S大附近，平常光顾的学生应当不少，猜他是S大的不奇怪。

　　缪长舟答：“我是S大的，校友你好。”

　　男人在他身边坐下，指尖在桌上敲了两记：“你脸这么红，是不是喝醉了呀？”

　　缪长舟喝酒容易上脸，稍微喝一点脸就会红。看上去像醉了，其实他很清醒。
　　“没有醉。谢谢关心。”缪长舟平静地回答。

　　缪长舟皮肤白皙。酒吧昏沉的灯光落在他的肩头，描摹出了他天鹅颈的弧度和两片锁骨。
　　他的外貌是明艳型的，和他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一相衬，就显得特别勾人。

　　男人和他碰了碰杯，目光在他脸上打量：“我在这第一眼就被你吸引了。我看你愁眉苦脸的，是不是有烦心事？失恋了？ ”

　　以往缪长舟不会回答这种问题，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还无法从上一段恋情走出来，不适合和搭讪者交心。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的缪长舟已经想开了。

　　缪长舟说：“没失恋，单身很久了。”

　　男人对他：“我叫方恕，今年大三，你呢？”

　　缪长舟如实回答了姓名和年级。

　　方恕低低地重复缪长舟的名字，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很好听：“缪……长舟，是研究生的学长呀，那我们加一个联系方式好不好。”

　　“没问题。”缪长舟拿出手机。

　　方恕的长相和性格是缪长舟偏爱的类型，又同是校友，他没有理由拒绝。两人互相扫了二维码，加了微信。

　　之后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期间缪长舟的啤酒喝完了，又在方恕的劝说下加了一杯威士忌。

　　一个小时匆匆过去，方恕抬腕看了看表：“快九点了，时间不早了。学长，今晚要不要一起出去？”

　　方恕在委婉地邀请他开房。

　　“这样……太快了吧。”
　　在缪长舟的认知里，交朋友要循序渐进，不能刚见面就开房，再合眼缘的都不行。

　　方恕被拒绝了并不难过，依然笑吟吟地，眼里星光不减：“学长害羞就算了，以后慢慢来。那么，亲一个总行吧。”

　　对方表现真诚，缪长舟有点犹豫。既然选择来这交友了，亲一下真不算什么，可是……

　　方恕见他没有立即拒绝，便主动把手搭到了他的肩头，揽过他的胳膊，让他面向自己：“来嘛，学长。不能上床的话，亲一下给学弟解解馋好么？”

　　就在这时，缪长舟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缪长舟把倒扣着的屏幕翻了个面，发现来电是个来自海外的陌生号码。

　　多半是什么诈骗电话。他打算挂断，结果脑子不太清醒，手指按上了绿色的按钮。

　　电话里传来一道没有起伏的声音：“舟舟。”

　　缪长舟握紧手机的指头颤了一下。他听出来这个声音是叶摘的，这种暧昧的称呼也只有叶摘叫过。

　　叶摘是他上一任男友，两人已经分手四年了。

　　“听同学说你来K国了，在L市念书？”
　　“最近方便见一面么。”

　　叶摘没有自报家门，他仿佛十分笃定，缪长舟能分辨出他的声音。

　　面前的方恕是微醺的状态。听见缪长舟的手机里传出其他男人的声音，他的好胜心便在酒精的催化下被激发出来了。
　　方恕眯起双眼，捏住了缪长舟的下巴，嘴唇故意凑近手机边：“怎么，和我接吻还要想着别的男人？”
　　陌生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缪长舟被迫微微扬起脸庞，眼瞳在旋转的灯光下一度有些失焦。

　　在缪长舟及时挂断前，方恕这句话已经被完完整整地录了进去。

　　通话结束。缪长舟盯着暗下的屏幕，怔了数秒，大脑似乎在迟钝地解析着现在的状况。

　　叶摘刚才打电话来了？
　　方恕对电话里说了什么？

　　不对啊。
　　叶摘和他早已不来往，为什么会有他在K国的电话？他来K国刚满一个月，知晓他电话的朋友并不多。

　　“学长，你怎么了？”学弟见他脸色垮了下来，便松开了捏着他下巴的手，心虚地说，“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要先回去了，下次再聊。”缪长舟避开学弟的目光，和他道了别。

　　缪长舟闷头向外走，步子迈得急，没看清路，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正独自站在门外抽烟，夜色下的身形修长。他被撞到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眼皮轻轻一抬，瞥了过来。

　　本该是道一声歉就走人，可缪长舟却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了一张英俊的脸，这张脸他无比熟悉。
　　缪长舟以为自己在做梦。

　　站在门边抽烟的人是叶摘。

　　叶摘衬衫上面的扣子齐整地系着，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一双皮鞋又黑又亮，身上飘来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叶摘吸了最后一口烟，烟头的火星亮起两三点。
　　他将烟掐了，开口问：“约完会了？”

　　如果周围有其他人，缪长舟会以为叶摘在和别人说话。这语气很像是在问一个亲近的朋友。
　　可是门口只有他们两个。

　　缪长舟的眼睛下意识往下瞟，他瞄到了叶摘手里的手机。

　　叶摘的手机屏仍然亮着，界面显示着“最近通话”列表，第一条就是——“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