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CP［娱乐圈］》鱼头小闲

90、说再见

　　宁闲起在关注度最高的时候上了一首注定会引起腥风血雨的歌。

　　《我不是你想要的乖小孩》其实论词曲完成度，比他第一期的作品还要优越不少的，但是节目播出后，所有的讨论都集中在这首歌的立意上。

　　“当初居然有粉丝觉得这首歌是写出来赶她们走的？就离谱，是太会做阅读理解了还是完全不会做阅读理解啊？”

　　“没想到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能听首歌听得破防了，当初我也是，只对文科感兴趣，高中分文理科的时候选了文科班，结果我爸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说文科生没出息，我都上了一个星期的课了他愣是找老师送礼给我转到了理科班去，后来发现自己真的学不进物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谁没有过‘别人家的孩子’阴影呢？我到现在都忘不了我当年没考好，我妈拎着我的头发往墙上砸的样子，可是现在提起来，她却压根不记得打过我，说我污蔑她，还说我恶毒，她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我居然只想着她打我的事，不记得她砸锅卖铁供我读书。”

　　“忍不了了，还真是升米恩，斗米仇，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你，父母十几年含辛茹苦地养大你，就只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要求严厉了点，就恨成这个样子？要是完全不管你，你有那个自己好好念书的自觉吗？最后本来能考大学的考不上，是不是又要怪家长不负责任？山区多少孩子饭都吃不起，学都上不了，你们倒好，一个个地锦衣玉食得，反而成了叉烧。”

　　“还以为他爸妈怎么他了呢，特意写首歌来责备人家，好嘛，就这？也难怪，看他对粉丝的态度就知道，他就不知道感恩两个字怎么写，人自私到这份上，绝了。也难怪没出道的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的孟煜、韩琼升都不跟他玩了，可惜巴结商迟这么久人家不还是甩手就走？还写歌嘲讽爸妈呢，也不怕他弟弟把他赶出房子流落街头，笑死。”

　　“你梦里的哥哥们不一起玩了，上礼拜还聚餐了好吗？至于商迟，为什么要和叛徒玩？”

　　“讲个笑话，十二岁小黑黑觉得明星会流落街头。”

　　“团粉太好笑了吧，拿赶通告结束后的工作餐当朋友聚餐聚餐？那我和我的同事们岂不是天天聚餐？天知道我们关系多不好。”

　　……

　　宣谨移看着手机，皱起眉来。

　　在他的印象里，他们家的家庭群里原来一向冷冷清清的，只有宁闲起偶尔会在里面汇报一些近况，因为离家出走打游戏的关系，他也不太好意思凑上去碍眼，而父母亲因为对两个儿子失望透顶，几乎是不回复的。然而那个形同虚设的家庭群里此刻却被刷了屏，他们的父母用长篇大论表达了那首歌给学生们造成了多坏的影响、他自己不学好还想带坏其他孩子，其心可诛，最后说，既然宁闲起不满意他们这样的父母，正巧，他们也不想要宁闲起这样的儿子，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你也别假惺惺装孝顺，咱们就此别过。

　　明明他之前回家重办身份证的时候，爸妈在家庭聚会上拿出那两张银行卡夸儿子懂事，在亲戚家的小孩看那档宁闲起主持的儿童节目的时候面露喜色，让小孩跟电视上的小朋友们学习，练琴时别再偷懒了，等也考了级，让闲起哥哥带你上电视……

　　宣谨移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是这前后对比，让他忍不住好奇，爸妈是真为儿子的事业发展感到欣慰，还是只是高兴在亲戚朋友面前有了面子？

　　而最后一根稻草是母亲要求他离宁闲起远点，“别被带坏了”，这几乎成了他的爆发点：

　　有什么好被带坏的呢？一开始父母都是公职人员，他生下来后就被藏在了乡下姥姥家，等父母丢了工作，办了补习班，就更没有时间了，宁闲起每天分配着生活费，带他吃食堂、买文具，兄弟俩互相扶着后座学会了骑自行车，他哥只比他大两岁，可从小他就归他哥管，要是能被带坏，八百年前就感染了。

　　况且什么叫“坏”？

　　他忍不住推己及人，想，在他还没有靠游戏赚到钱的那几年，在父母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不过宁闲起却似乎早料到了似的，怔怔地看了会儿群聊记录，便若无其事地催他去吃饭。

　　宣谨移愤愤不平：“我还以为他们听了你的歌能有点触动呢！”

　　宁闲起说：“如果能交流的话，也不至于压抑了这么多年，压成心病了……我也不是写给他们听的，给我自己的过去画个句号，算是写给过去的自己，也给有差不多经历的人吧。”

　　他不是期待中的乖小孩，但他依旧是他自己，现在，他要向前奔跑，朝着自己的目标，而不是父母设定好的方向而去。

　　宣谨移想了想，说了句讨打的话：“那我岂不是14岁就做到了你现在才想明白的事？”

　　宁闲起翻了个白眼，决定恶心回来，于是当着弟弟的面拨通了商迟的视频通话。

　　商迟对着手机声情并茂地唱了一遍《你是那个人》。

　　宣谨移被肉麻得出去了，宁闲起笑眯眯地帮他打拍子，等唱完了又手动拿了一只ktv同款的手摇铃一阵欢呼。

　　商迟得意地问：“我刚学，唱得怎么样？”

　　宁闲起说：“本来就是写给你的歌，你唱得怎么样都是对的。”

　　商迟本来就只是想撒娇，换几句夸奖，却没料换来的是这么正儿八经的告白，一时之间有些不好意思：“我这里快杀青了，下周就能回去。”

　　“嗯，我等你。下周宣谨移也要集训，常住宿舍去了。”宁闲起定了定神，有点脸红，“家里应该就我一个人。”

　　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对视一眼，都做作地干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羞涩。

　　他们的原生家庭各有各的问题，在感情稀薄的氛围里长大，却又那么幸运，在合适的年纪遇到了能倾注所有感情的彼此。

　　你就是那个人。

　　宁闲起最后还是没和行远续约——倒不是翁顾从中作梗，而是当歌唱片给得实在太多了，吴锐崇和韩琼升因为负面新闻和演戏的负收益被行远放弃，最后整个组合也只有蔺徵和孟煜续了约，ICE直到正式解散，才有了第一场演唱会，同时也是告别演唱会。

　　几个成员不管心里作何感想，起码对最后一次演唱会是全力以赴的，舞台上彼此拥抱、都祝对方前程似锦，不管下了台有没有找营销号互黑，起码告别得很体面的——

　　除了商迟，他人就在北京，没有工作，还被人拍到开车去某烧烤店打包夜宵，但愣是没去演唱会上露个面。

　　粉丝们再哭再闹，再不舍再疯狂，也终将再次面对分别。

　　大概谁都没有想到，最初在组合里定位尴尬、唱跳都不出头的队长，会是坚持音乐到最后的那个人。

　　虽然他看起来更像是在用上综艺来保持热度，好续写自己的音乐梦。

　　宁闲起在不叛逆的时候还是非常乖巧聪明又好用的，他恰到好处地融入了每一个参与的综艺，能控场能点缀，能cue流程能调解纠纷，渐渐地也有了自己当主咖的固定节目，已经有不少人说他有方铭的影子了，连方铭自己说起来，都说年轻一代的主持人，确实他最适合接班。

　　当年的死忠粉、cp粉都渐渐地退了，但他的国民度和路人缘却在稳步上升中，他琢磨着再过两年，他就能自己跑出去吃夜宵了——会被认出来，可以拍照、签名，但应该不用担心私生饭了。

　　比他转型得更彻底的是商迟。

　　有天赋有演技，还是行远的太子爷，他的路理应比别人更顺一点，却是又一口气演了好几个配角，第一部大男主还是个晦涩的文艺片，生生地把他那批看脸垂直入坑的女友粉们磨得佛了，连架都不会掐了。

　　叫好不叫座的文艺片向来是撸奖神器，当时不少媒体都说，作为一个公认的演技派小生，演过那么多经典角色却奖项挂零，看来这坎坷的奖运终于让商迟坐不住了，然而谁都没料到，他的第一个演技奖居然是靠一部商业片带来的国际大奖，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正赶上几位新生代导演的创作黄金期，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拿奖拿到手软，竟然没人记得他当年“什么都不缺，就是奖运不好”的时代了。

　　自然就更没人记得他曾经也是爱豆出道，和队长认真营业了一年。

　　饭圈的打打闹闹在整个娱乐圈的灯红酒绿里，可能还真不够看。

　　提到宁闲起，会想起他主持的那几档节目、写的那几首歌，提到商迟，自然要说他演过的那些电视剧和电影，然而他俩坐到一起的时候，大家才似乎隐隐约约有一些印象——

　　这两个人，好像有段过去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