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取那颗星》卿我我

4、奥数

　　月考成绩出来，吉光羽看着自己擦线及格的卷子，呼出一口气，放松了许多。

　　爸妈对她要求不高，只要及格就万事大吉。

　　林晚樱成绩高居榜首，却依旧在座位上闷闷不乐，眼睛直直地盯着数学卷子，嘴里念念有词，念叨的都是吉光羽听不懂的东西。

　　吉光羽伸头去看，只见最后一道大题的答题区域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仿佛在那里写了一篇大作文。

　　数学课上，老师讲解卷子，讲到最后一道大题时，说：“同学们是不是觉得最后一道题很难？难就对了！不要灰心，这是为了给你们一个下马威，告诉你们高中数学的深不可测。”

　　得意洋洋的语气换来一片嘘声，老师继续道：“很可惜，咱们全年级没有一个同学做出来，这说明大家都还需要学习。”

　　林晚樱举手：“老师，我做出来了。”

　　“哦？”数学老师挺着啤酒肚，从讲台上下来，走到林晚樱书桌前，拿起她的试卷，眯着眼睛仔细看。

　　林晚樱的答案写得过于复杂，最后的结果写在了试卷边缘，故而判卷子的时候老师没有看清，直接判了错。现在仔细看来，林晚樱的答案的确是对的。

　　“不错不错，林晚樱同学值得表扬。”老师把卷子还给她，“不过，林晚樱同学用的是笨方法，答题步骤太多，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出错。”

　　“这道题的正确解法其实非常简单，这里面要用到一个奥数竞赛中常常会用到的技巧，如果知道了这个变换方法，解这道题只需要五分钟……”老师在黑板上写下公式，开始讲解。

　　“奥数竞赛”四个字，如同在林晚樱的头顶敲响了一口梵钟，林晚樱眼睛亮了起来，一节无聊的订正课听得坐立难安，手里的橡皮被她无意识地撮下去一半。

　　熬到下课，林晚樱找到老师，咨询参加奥数比赛的事情。

　　“学校每年都会组织学生参加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参赛的一般是高二、高三的学生。高一下学期会有一个选拔考试，你有兴趣的话，明年可以参加。”

　　等待会让林晚樱很煎熬，她不自觉地咬着嘴唇，问：“我今年不能参加吗？”

　　“今年？今年来不及了。这一届的奥数队是去年就选出来的，已经经过了半年的培训，你去了也跟不上的。”

　　正说着，另一位老师路过他们，数学老师侧过身去打招呼，“诶？黎默老师，你来看看，这是我们班的林晚樱，正在跟我咨询怎么加入你的奥数队呢。”

　　林晚樱没有见过这位身形瘦削的黎老师，但这位黎老师手中的马克杯她认识，前天下午，她在精品店见过。

　　黎老师停下脚步，和蔼地看向林晚樱，说：“你对奥数有兴趣？”

　　林晚樱点点头。

　　数学老师将林晚樱往前推了推，向黎老师炫耀：“很聪明的女孩，是个好苗子。”

　　“好好学习，下学期欢迎你来参加选拔考试。”接下来还有课，黎老师拍拍林晚樱的肩膀，离开了。

　　每天下午第三节自习课，是奥数队的集训时间。

　　黎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解覆盖问题，忽然看见教室后窗站了一个女孩，她认真地看着黑板，甚至用手掌托着本子记笔记。黎老师顿了顿，将目光移开，继续讲课。

　　坐在第一排的黎拓看见了这个微小的停顿，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于是看见了站在窗外的林晚樱。

　　都追到这里来了？

　　前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强吻他，今天又来奥数教室堵他，黎拓先入为主地断定——林晚樱是个暗恋他的跟踪狂。

　　现在的女孩也太不矜持了。黎拓不禁皱起眉头。

　　黎拓的回头引发了连锁效应，不断有学生回头张望。课堂纪律突然涣散，黎老师不得不暂停讲解，去处理门外的突发情况。

　　“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级的？不要在这里逗留，打扰到我们的课堂秩序了。”

　　林晚樱搓搓自己的裙角：“我不说话，我就站在这里听。”

　　黎老师看着林晚樱，觉得有些眼熟，听她这么说，才联想起来：“你是杨老师他们班的那个学生吧？你想来听奥数课？”

　　林晚樱点点头。

　　“好。”黎老师发出爽朗的笑声，亲自为林晚樱打开了门，“想听就进来听。你叫什么名字？”

　　“林晚樱。”

　　“林同学这种好学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黎老师随意指了个教室后排的位置，“你就坐那儿吧。”

　　林晚樱坐过去，开心得手舞足蹈。

　　黎拓鄙视地撇撇嘴。她哪里是好学？分明是来纠缠我的。

　　黎老师讲课：“好，我们继续……黎拓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黎拓放下举起的手，说：“我的问题是，她为什么可以进教室？我们奥数队的队员都是经过选拔的，她没有参加选拔就来听课，这不符合学校规定。”

　　黎老师皱起眉头，神情严肃道：“学校从来都没有这种规定。这里是学校，求学的地方，只要有学生想学，所有老师都会教。选拔考试只是给同学们提供了一个测试自己适不适合走奥数这条路的机会，并不意味着你们有什么特权。”

　　黎拓还想说什么，被黎老师大手一挥，无情镇压：“好了，此事不用再提。你们应该把心思多放在学术上，至于资格不资格的，不是你们现在该考虑的事情！”

　　算了，黎拓心想，他没有争辩的必要。

　　等老师发现她上课不看黑板，只盯着他看的时候，就会知道她好学好在什么地方了。

　　可林晚樱心无旁骛地听完了一整节课，黎拓每次回头去看她，她的眼神都牢牢锁定在黑板上。

　　她眉头紧锁，能看出她听得吃力，但却十分认真。

　　下课时，林晚樱甚至还追着老师去问问题。故意没有跟黎拓搭一句话，甚至没有往他的方向看一眼。

　　黎拓在心中盘算，他这回估计遇见了个硬茬。

　　林晚樱装得这么认真，恐怕是想要潜伏在他身边，打持久战。

　　他可没工夫跟她长期做斗争。

　　于是，等晚上回到家里，他敲开父亲的房间，问：“爸，今天来奥数队里的那个高一女生，她真的要一直旁听吗？”

　　黎老师正在批试卷，头也没抬，说：“林晚樱啊？我跟她的班主任聊过了，如果她愿意，就让她每天都来。”

　　黎拓不死心：“她成绩怎么样？能跟得上我们的进度吗？”

　　“她悟性很高，虽然很多东西没学过，但一点就通。”黎老师扶扶眼镜，“黎拓，你很在意那个女孩？你是担心她威胁到你的金牌吗？”

　　黎拓面无表情，眼里却写满了轻蔑：“怎么可能？”

　　黎老师语重心长道：“黎拓，你这么傲慢是不对的，永远不要轻视任何人。但就对奥数的热情来看，那个女孩就远远胜过你。”

　　确实热情，第一次见面就强吻，黎拓从来没见过这么热情的人。

　　只是那个女孩的热情可不是对奥数的。

　　黎拓看着他父亲两鬓的白发，和鼻梁上厚厚的眼镜，没有说话。

　　黎默老师毕生的精力都投入在了奥数事业上。他已经培养出了三个获得奥数金牌的学生。他的终生目标就是带队登上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领奖台。

　　他对奥数抱有一种朝圣的热情，自然也觉得会有其他人和他一样，对奥数视若神明，虔诚狂热。

　　黎拓不忍戳穿他爸爸的一厢情愿。

　　就让他以为那个女孩是冲着奥数竞赛来的好了。

　　反正，奥数队不是那么好待的，黎拓敢打赌，只要自己一直不理林晚樱，她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放弃了。

　　可惜，黎拓赌运不佳。

　　林晚樱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坚持。

　　五年后，她还没有放弃。

　　“别发呆了，把你的伤口包扎起来。”黎拓暴力镇压了关山虎，回头发现林晚樱的伤口还在淌血。

　　“哦。”林晚樱低下头，拿着碘棒轻轻给伤口消毒。

　　太磨蹭了，黎拓等不及，在她身前跪下，夺过碘棒替她处理。

　　他下手太重，林晚樱鼻子一酸，几乎被逼出眼泪来：“痛！”

　　黎拓又坏心思地狠狠按了一下，说：“痛你就长点脑子，不要再干这种傻事了。”

　　伤口被妥帖地处理好，缠上绷带，走廊里传来了姜澄梓的声音：“晚樱！你在哪里？”

　　黎拓走出教室，将姜澄梓领进门，自己却没有进来，站在门外对姜澄梓说：“她脑子不好，你多看着她点。”

　　一向风风火火的姜澄梓，仰望着黎拓，大气不敢出，小声反抗：“你才脑子不好。”

　　“黎拓，”林晚樱喊他，“你要走了吗？”

　　黎拓点头。

　　“那我还能来找你吗？”

　　黎拓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回道：“腿长在你自己身上。”

　　姜澄梓扶着林晚樱，一瘸一拐地上了校车。待两人坐定后，姜澄梓才压着声音问：“你去计算机系干什么呀？怎么会跟黎拓学长在一起啊？”

　　林晚樱忽略了姜澄梓的问题，反问：“你认识黎拓？”

　　“黎拓学长谁不认识啊？上学期校报不还有一个版面的专人采访报道吗？”姜澄梓在校报编辑部任职，消息灵通。

　　“啊，这样啊。”林晚樱喃喃自语，很是遗憾，“原来他上过校报啊。”

　　以姜澄梓校报记者的灵敏嗅觉，她敢打赌两人之间肯定有事儿。

　　黎拓那熟稔的语气和不客气的态度，他们绝对不是最近才认识！

　　她想追问出个究竟，可林晚樱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出神，不知为何看上去很落寞，让她不忍心打扰。

　　姜澄梓无聊地掏出手机来，没刷几下，看见黎拓抱着林晚樱的照片被传到了群里，配文极其荒诞。

　　姜澄梓怒从中来，口吐芬芳：“这群傻X又在造什么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