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乘月》路殊夜

9、第 9 章

　　扬州城似乎永远都是一个样子，又似乎每分每秒都是一个新世界。
　　方舞瑟第一次来到中原，见什么都好奇的很，同我约定了晚上碰面的时间地点就一溜烟不见了人影。我没有什么心思乱逛，便随便找了个酒楼的角落里，听江湖人闲聊。
　　这会儿我才知道，离我当年出海，竟然已经过去了四年的时间。
　　四年，足够中原武林天翻地覆。
　　我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起武林中的各种新闻旧闻，说起原本众人以为已经衰落的霸刀山庄重出江湖，说起各大门派中年青一代的后起之秀，说起许许多多真真假假的传言。
　　我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茶水续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方舞瑟突然出现在我桌子对面夹走了我面前小碟里最后一颗花生米，我才意识到天色已晚，酒楼中只剩下了我这一桌。
　　“你还真在这坐了一天。”方舞瑟目光闪闪地摆弄着眼前各色小玩偶，头也不抬地说，“怎么样，有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吗？”
　　我的心思被她一语道破，她不等我反应，只是继续说道：“既然这么挂怀，为什么不直接去见见？纯阳宫万花谷都是名门，打听他们两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没接她的话，转身回屋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我就离开了客栈，将一张字条交给小二，托他转交给方舞瑟，希望她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重光和池月，他们是我的恩人、友人、亲人，是我人生中少有的光，我真诚地祝愿他们一切都好，只是我觉得，现在仍然无法去面对他们。
　　我乘马疾行，目的地却只有一个。
　　一个能够让我回到无比怀恋的旧日时光，却又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地方。
　　我打算把夜话白鹭留在那里。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近乡情更怯”的心思在，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速度却又不由自主地一点点慢下来，越是接近，越是无端地紧张。直到我站在山脚下看着前方沐浴在阳光中，一如既往的小院子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飞快的心跳又仿佛要夺走我的呼吸。
　　我远远地将马系在树下，轻手轻脚如同做贼一般朝着熟悉的小院子走去。
　　小院子依然规规整整，院墙外垂柳轻拂，空气中带着暖洋洋的香味，以及我记忆深处熟悉的药草和画像。
　　院门没关，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提步上前。
　　地上摆着几叠处理好的中草药，煎药的小炉子冒着蒸汽散发出特有的带着点苦味的清香，小炉子后面，有人正坐在那里，认认真真地打着扇子。
　　目光有点模糊，我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坐在那边的人。
　　她并没有发觉我，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继续忙着手头的事。
　　我长长久久地凝望着她，即使她已经改了发式，穿起了更加庄重成熟的衣服，但我知道，那就是池月，是我记忆最深处的池月，是那个让我想要倾尽一切的池月。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是她，就能永远牵动我的心弦。
　　我身后好像有什么声音，我没有回头去看，但那个声音显然惊动了池月。她同我目光交汇的一刻，我看到她也愣了一下。过了片刻之后，她才低下头，微微笑了笑，说道：“你这趟走的可真够久的。”
　　仿佛多年的岁月都在这一句话中流逝了一般，我的心也平静了下来，我默默地坐到她身边，像当时一样同她分工配合。
　　我不问，她也不说，直到周先生带着药材回来，她去后面收拾东西，我才有机会听到发生过的一切。
　　重光和池月，过得并不是那么舒心如意。
　　他们深爱彼此，对此毋庸置疑。名剑大会结束之后，他们免不了成为武林众人关注的对象，上门挑战的人不少，重光师兄也都一一应下。起初倒也没什么应付不来的，只是时间久了，名气越来越大，一举一动更加引人注意，再也难有平静的生活。
　　而后终于有一次，重光败了。
　　对方也是这些年声名鹊起的年轻人，重光师兄疲于应战不免留下了些病根，这次败北，他深感耻辱，于是更加勤奋习武，只是在冲击紫霞神功第七层的时候，急于求成，反而经脉损伤，只能卧病在床好生休养。
　　江湖谣言素来可怕，这件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就变成了“季重光被人打成了废人”。
　　池月只是一心一意想要照顾好重光师兄，只是重光师兄素来心高气傲，经此一事更是焦虑暴躁，池月在他身边，难免也心力交瘁，一点点憔悴了下来。
　　终于有一天，重光师兄留下了字条，说自己要出门远行。
　　池月找到过他，他闭门不见，池月等了半个月之后，只能自己离开。
　　再之后，她回到了这里。
　　那天晚上，周先生同我一起在院中赏月，老人家轻声对我说：“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去看一看季重光吗？”
　　你知道他在哪里？
　　“知道，这也算是他们的默契。”老先生叹了口气，“只是让你去做这件事，终究还是对不起你。”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我爱慕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