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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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青少年击剑大赛的冠军奖牌是铜镀金的，不值什么钱。特别是这年头击剑是小众中的小众，冷门里的冷门。观赛门槛高，比赛转播少，在国内的市场和三大球等热门项目是根本没法比。
比赛方能给制作奖牌，正正经经地颁个奖，就已经算很有心了。
不过比赛前三名还是有一点奖金的。听说是一个什么家居品牌赞助的，第一名五千元，第二名和第三名各两千元。
五千块对隋家的大小姐来说不过是一顿下午茶，但对虞温白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隋骄坐在车里忍不住勾起唇角。
她几乎能想象到虞温白此刻的心情——五千块变两千块，她心里必定十分不爽。
——上辈子她走上击剑运动员这条路，当然不是因为什么荣誉啦热爱啦竞技精神啦。
当然是因为钱，也只能是因为钱。
地狱开局的人生毫无出路，她能把握的唯一一丝光明，就是自己所谓的“天赋”。哪怕这天赋最初只能带给她一两千元的奖励，但至少能让她活下去。
然后继续努力，刻苦，拼命。爬到最高峰去。别的运动，大把全国冠军就有代言拿，世界冠军就能赚成百上千万，她想要这么多的钱，就要做这冷门项目里最强的那一个。
要出名，要有话题度，要刷存在感。荣誉和流量她都要，因为只有这些才能创造价值。
隋骄知道自己的三观歪到了姥姥家。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也不想这么没下限。
当个话题中心的反面角色其实也很辛苦的。
——“我就是怕辛苦啊。”她对电话那头的李博说。
这位教练不知从哪拿到了她的号码，隋家的轿车还在路上，李博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
电话的中心议题只有一个——
天赋不要浪费，孩子，来打职业吧！
作为青训教练，李博对自己的眼光一向自信，而对于这个让自己打赌输得心服口服的“意外”，他更是这有一个态度——必须划拉到自己碗里来！
这么好的苗子啊！
如果能从年纪更小的时候开始系统培养训练，再过十年，不，再过五六年，绝对会成长为国内女子击剑的一颗星。
一颗也许比北斗星还要亮眼，还要持久的星辰。
输钱的心痛也就持续了不到一秒钟，随后占据李博教练整个心神的就是激动。
前所未有的激动！
然后就被这位未来的“北斗星”给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她拒绝他的理由，竟然是“嫌累”？！
李博保持着举着电话的姿势陷入沉默。
他常年负责青训队员的选拔和招揽工作，见过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有天赋的，下苦工的，狂妄的，虚心的，贪玩的，什么样的没有？
可还真就没见过直接拒绝的。
而且拒绝的理由还……还这么直截了当、简洁明了……别出心裁。
直接让李博所有准备劝说对方来省青训队训练的腹稿全部作废。
李博内心一整个大崩溃，嘴唇反复开合几次才稍微缓和了语气，“你真的很有天赋，我和鲍侠，鲍侠是省女队的教练，我们都非常、非常欣赏你。”
这样一个身负绝顶天赋的孩子，如果真的因为“嫌累”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就与赛道擦肩而过，李博都觉得自己是华国击剑的罪人。
他几乎是本能地认为，天赋和热爱是应该伴生而来的。
而隋骄只是重复了自己的答案。
她反问：“如果我去训练，可以不做体能训练、不克制饮食、不规律作息么？”
可以不流汗，不流血，不流泪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李博的嗓子眼发涩，他想发火，但似乎又没有资格感到愤怒。
对于这位摆明了不准备“为爱发电”的隋氏大小姐，华国的剑坛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具有吸引力的许诺。
强扭的瓜不甜。李博知道这个道理。
他遗憾地挂断电话，再一扭头，就看到自己的老伙计正笑得像一只偷到鸡的狐狸。
——鲍侠也在打电话。
他联系的是虞温白。
“怎么，那个丫头答应了？”李博没好气地问。
鲍侠挂断电话，嘴角的满意那是怎么也压不下来。
“没答应。”他笑，“但是我挺喜欢她的，有性格。”
李博快蹦起来了，“没答应你在这儿美啥呢？！”
鲍侠掂着手机，“她只是提了一个条件。”
“她可以到省队受训，但必须要达到她期待的水平，她才愿意正式加入。”
他当然也给了许多优良的条件。
像虞温白这样天赋绝佳又家庭情况特殊的孩子，省队会有一些经济上的补贴，不多，但省着点花也足够在体校生活的。省队还可以为他们提供免费的宿舍，这对虞温白是的相当具有吸引力的。
但虞温白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些。她只是问。
“你们会比她更厉害吗？”
鲍侠听这话就在听筒那头笑起来，这是难得的，在这个早熟的天才身上捕捉到孩子气的时刻。
不过他知道，虞温白问得很认真，而且这个问题的答案会直接关系到她的选择。
“现在会。”鲍侠回答：“十年后未必。”
以鲍侠的经验眼光，哪怕老朋友不提，他也看得出，这两个女孩子关系匪浅。
在虞温白那看起来暴烈强横、一味进攻的风格里，却能分辨出一种非常精巧的克制。
这不仅仅需要天赋。
还需要一个天赋和经验都更高超、更老道的人去教她。否则，便只有在日复一日的训练和比赛中一点一点地摔打出来。
而这种风格并不眼生。就在同场竞技的另一个人身上，他和李博已经将对方的比赛录像看了几十上百遍。
“是不是有人一直在教你？”他反问虞温白。
鲍侠指的不是教练，他也知道女孩明白自己的意思。
然后就听虞温白飞快地道：“是。我是有一个老师。”
虞温白在电话里笑了，这让她刚刚的那点孩子气荡然无存。她的声音年轻并且狂妄。
她说，“但是十年后我会比她更厉害。”
***
虞温白挂断电话。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会，买了两片西瓜，然后决定回家去看看。
五分钟后的虞温白站在怡安街自己家门口发呆。
……这……应该是她家吧？
房子似乎还是那栋破房子，但很明显，已经翻修一新。院墙是新刷的，窗户是新装的，大门也是新换的。
之前那男人欠了赌债，房子外墙上全都被催债的写了诅咒谩骂的红字，更有泼得到处都是的秽物……现在都不见了。
就连那天晚上虞温白跌跌撞撞从院子里冲出来时险些将她绊倒的土台阶也被铲平，换上了石头的。
干干净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门口还站着个熟人，是隋骄的管家。
虞温白走上去，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皱着眉头，“装修费我是不会出的。”
管家先生并不在意她有些恶劣的态度，彬彬有礼地微笑道：“骄骄希望你能够得到良好的休息。”
“房子已经重新装修过，家具也换过了。如果你不喜欢继续住在这里，我可以送你到酒店去。”
费用当然都是隋家的负责的。
“如果酒店住不惯，或许你愿意住到骄骄那里。”管家用温和的声音说：“骄骄应该也很希望有个伙伴。”
虞温白面无表情：“这里是我家。我不用她给我做主。”
管家先生的笑容变得虚假了一些：“您的所有生活起居费用都会由骄骄来付账。不过需要提醒您的是，现在这栋房子的所有权属于隋骄，您只有居住权。”
隋骄从那个男人手里买下了她家的房子。
虞温白一阵气结。
隋骄像个从天而降还闲得无聊的救世主，准备用无微不至无孔不入的控制欲把她给溺死。
管家漆黑的眼睛望着她。
虞温白嘀咕了一句。
“她有什么好的，你死心塌地。”她把手里的西瓜递了一片给管家：“送你吃了。天挺热的。”
她看着西装笔挺的管家先生接过西瓜吃起来，觉得这一幕很有意思。
“我很快就不在这里住了。她管不着我，也管不住我。”好多话对着隋骄她说不出口，对着陌生人却反而流畅。
“我不需要她怜悯，施舍，拯救。”她笑起来，笑容里溢出一丝得意，“我有去处，省队会管我的吃住和学费，不用她再来费心。”
“她只需要操心她自己的身体和体能就好了。”
十年，不，虞温白有信心，不需要十年，她会变得更强，战胜她，超越她。
只是在这之前，她还有件事要做。
“你回去转告她，我会付房租的。”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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