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燃夜》不吉波普

6、第六章

　　一个混沌的梦，混沌到了不真实的地步。周遭的一切支离破碎，在最后的最后，安亚好像看到了鲜血喷涌，尸骸遍地，这种感觉莫名的熟悉――奇怪，自己明明只是一个学生，应该没有见到过这种鲜血淋漓的残酷场面，可那这种扑面的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

　　“你醒了”坐在白色床上的男孩起身，走到安亚床前。

　　安亚有些迟疑地点点头“请问这里是哪里，好熟悉啊，我是不是来过……”

　　“嗯？不可能啊。你不可能来过这里，怎么会对这个地方熟悉”男孩很惊讶“估计是你刚醒，神志不清，看什么都熟悉吧，清醒一下就好了”

　　“嗯，也对，我现在就觉得也没有那么熟悉了”那种疏离感又回归了，安亚仔细感觉了一下。

　　“那就好，我去告诉部长你醒了”男孩把手中的玻璃杯放在安亚床头，白色大褂的袖口处别了一小枝和整体很不搭的红色风信子微微扫过杯子“你想喝水就喝这杯”

　　男孩走后，安亚开始观察这个房间，有些像高配置的医务室，摆着几张病床，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有整整一面墙的药品格外显眼，最远处是一个手术台，旁边的柜子中整齐排列着各种型号的手术用具。

　　“简易医院吗？”安亚总结出最后感想。

　　天花板白的刺眼，反射的阳光弹射跳动。看着这一幕，安亚不知为何突然回忆起来了自己被送到这里的原因。

　　十文字和罪歌同学竟然和堕天使有关系，突然出现的噬魂鬼吓呆了几乎所有同学。

　　后来出现的两个看起来和十文字罪歌他们很熟的人，很严肃的说了些什么，冲过来的诺亚方舟战士无畏却愚蠢地送死――鲜血交织着热泪，无谓的哭喊，天地黯然无光。

　　哦，对了，后来过来的那两个人看我的时候眼神好奇怪啊，我长相又不出众，为什么他们会呆住了呢，向他们两个这种长相，想撩什么长的好看的男孩女孩都可以吧。

　　对了，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就是罪歌了，不过后来那个女孩和罪歌长得好像哦！她也好好看哦，看起来像是罪歌姐姐的样子，不过和罪歌气质完全不一样啊，一个高冷一个温柔，虽然都很好看，可我更喜欢后来的女孩那一款诶，感觉罪歌太冷了，不好接近。

　　真羡慕啊，不过罪歌肯定是和十文字是一对吧，果然美女只能是帅哥的，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啊。

　　安亚心理活动，总之话题是越来越偏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门突然开了，樱姬走进来，她穿着白大褂，个子高挑，栗色的长发格外醒目，此时只是用白色的缎带轻轻拢着勉强固定，转向安亚时，先是牵强地笑了一下，很快便刻意的闪避开安亚的目光。

　　这双眼睛安亚依稀记得她见到过――嘛，不过是幻觉罢了。

　　樱姬长相属于耐看型，给人越看越好看的那种感觉。乍一看相貌虽不是很明艳，气质举止却十分的成熟优雅。仿佛给这白的刺眼的房间添抹了暖色。

　　“我很好，谢谢你们救了我”安亚缓过神。

　　“不用谢我，你又不是我救的”樱姬背过身，尽量不去看安亚。

　　“那个，我想问一下”安亚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发问“我的其他同学呢”

　　“他们都回家去了”门再次打开，走进来两个人，正是之前见过的离骸和颂歌。

　　“谢谢您救了我”，安亚慌忙起身行礼。

　　“今天这么快任务就结束了”樱姬有些小小的惊讶。

　　“对啊，很轻松的”颂歌笑起来眉眼弯弯。长发照例松松垮垮的扎成了一个低马尾，穿着和离骸一样的黑色兜帽披风，更衬出本就高挑的身材。

　　安亚不由得紧张起来，从刚刚到现在，出现过的每一个人都仿佛与她有一种似有似无的默契。

　　“你愿意一直留在这里吗？十文字说你想要进入诺亚方舟，现在就有这个机会”离骸温柔地说。

　　“可以留在我的实验室帮忙”樱姬声音参透不出什么情绪。

　　“樱姬最好啦，爱你”白发少女温和地说。

　　“颂歌你们真是的，喜欢你们两个就自己生一个啊，总到处捡算怎么回事”樱姬玩笑般地说。

　　颂歌脸瞬间羞红了，离骸兜帽压的太低，完全看不见表情“樱姬你老流氓！”颂歌赌气。

　　此时安亚被离骸的那句话震惊着，真的有机会吗，有机会可以进诺亚方舟，这是自小以来的梦想，真的可以成为现实吗？

　　可是，为什么明明梦寐以求的机会到来，自己却是一点都没有感到激动，反而很害怕，是因为目睹了那些战士送死吗，是这样吗？是因为害怕自己会死在战场，所以感到恐惧了吗？

　　不可以啊，这怎么能行，我发过誓的啊，发过誓要保护好家人一辈子，为什么会在这时退缩？怎么可以……

　　“你过一段时间给我们答案就好”一个软软的声音传来，吓住了正在发呆的安亚。

　　“天呐，你是谁？什么时候靠近的？”安亚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小萝莉，淡黄色的头发，萌的出血的脸，娇小的身躯，黑色兜帽披风。

　　“安亚你思考的太认真了”西薇笑了起来。

　　“从染然那里回来的？染然人呢，怎么没来”樱姬抛给西薇一块糖。

　　“他说要认真研究古文字，不想分心”西薇用牙咬开糖的包装。

　　“打个赌吧，我猜三天”西薇伸出三只手指。

　　“你这对他也太没信心了，我赌四天”樱姬摇摇头。

　　“你这也没提高多少吧”十文字的声音传来“我猜五天”

　　果然，下一秒十文字和罪歌推门进来。

　　“你们两个好慢”西薇吐槽。

　　“这还不是因为我们两个的车被某个重色轻友的孙子开报废了吗？再加上那个重色轻友的孙子不愿意顺便送我们一程。话说那个重色轻友的神经病，你平时有兜帽不摘的习惯吗，这是没脸见人了还是怎么样嘛”十文字微笑的看着离骸。

　　这个笑容有些可怕――至少在安亚看来是的。

　　“那么长的前缀就不用反复强调了吧”离骸心虚。

　　“虽然平时十文字说的话没几句真理，但是这回我支持他”罪歌同样用带有浓浓杀气的眼神看着离骸。

　　“如果能去掉前一句就更好了”十文字微笑。

　　“不可能，因为只有前一句才是我最想表达的意思”罪歌冷笑。

　　“你们两个请停止打情骂俏，给我这个单身的留点尊严”樱姬终于忍不住了。

　　“谁在打情骂俏啊！”两人迅速同仇敌忾。

　　“好啦，我们先走吧”颂歌笑着安慰罪歌“麻烦千彻照顾安亚同学了”

　　“诶？你们要走了吗”安亚怔了一下。

　　“我们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接下来我们要去做大人应该做的事情喽”十文字俯身轻声对安亚说着。

　　“请不要说这么容易被误解的话”罪歌微笑着，但是语气让人感到惊悚。

　　“哎呀，被听到了呢”十文字尴尬地捂了一下头。

　　金属碰撞的声音打破了和谐。

　　“没事吧，西薇”颂歌看向萝莉。

　　“当然没事，我又不会痛”西薇牵强的笑了笑，摆正了刚刚自己撞到的椅子，率先走了出去。

　　“其实就是去决策部开会啦，小朋友不要误会”颂歌很歉意地说着，然后微微笑了一下，拽着罪歌和樱姬离开了。

　　“行吧，千彻，麻烦你了”离骸看向角落里的千彻。

　　“不麻烦的，你们放心”千彻有些害羞地说。

　　“我们也走吧”十文字揉揉眼睛。

　　…………

　　沉默中。

　　“唔，果然很奇怪吧，他们几个”千彻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嗯？是有那么一点，不过不严重的”安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习惯了之后会发现更奇怪的”千彻叹气。

　　“为什么他们都喜欢叫我孩子呢，明明我们看起来差不多大”安亚好奇的问。

　　“差不多大？哈哈哈哈”千彻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可都是300多岁了呢”

　　“什么？！”安亚懵了。

　　“你不是看到过十文字大人拿出刻印吗”千彻止不住地笑。

　　“我我我一直以为，堕天使应该是换过好多届的那种 ，这样代代传承的”安亚彻底凌乱了“所以堕天使根本就没有换过是吗？”

　　“对啊，他们都活了三百多年了，叫你一声孩子很正常吧”千彻解释。

　　“那您也是堕天使的一员吗”安亚缓了好久平复下来，想到刚才屋子里除去她还有七个人，其中六个已经确定是堕天使，他们又提到了一个没有来的，那就还剩下两个人，而刚才可以看出，这几位都是很信任千彻的所以……

　　“不是哦，我不是，我是堕天使的代理人”千彻慌忙摆摆手。

　　“啊，这样嘛，我看他们很信任你的样子”安亚莫名肃然起敬的感觉。

　　“因为我是离骸大人和颂歌大人捡回来，他们几个养大的吧，所以才会信任我”千彻捻了捻袖口的风信子。

　　“那你是谁的代理人啊”安亚未免有些好奇。

　　“他们几个的代理人都是我”千彻流露出社畜的悲伤。

　　“原来只有一个代理人吗？我以为是一人一个呢”安亚表示震惊，同时惊叹于千彻工作量之巨大。

　　“呵呵呵呵，我也是很想他们一人一个代理人”千彻纠结的都快要把风信子花瓣碾碎了。

　　“很漂亮的花”安亚称赞。

　　“是吗，我也觉得，风信子是我最喜欢的花哦”千彻眼眸中的悲哀一闪而过。

　　“有什么原因吗”安亚迷茫的问。

　　“……你听说过斯柯达亚吗”千彻沉默了一下。

　　“十五年前被噬魂鬼灭国的国家吗”安亚试探的说“难道……你是……”

　　“就是那个难道，我是斯柯达亚的唯一幸存者”千彻无所谓似的笑了一下。

　　“对不起”安亚呢喃。

　　“没什么对不起的”千彻望向窗边“我的国家曾是风信子王国哦，据说国王的先祖曾经被风信子精灵所救，所以我们就举国供奉风信子”

　　“风信子精灵？！”安亚震惊了。

　　“假的”千彻又笑了起来“你怎么像个傻瓜一样，怎么可能有精灵啊，那不过是国王的先祖为了巩固自己是天选之子的地位，胡乱编造的谎言，编出一些神话，让民众不敢违背国王的命令”

　　“这样啊……”安亚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这样的国家，灭亡不是很正常吗，既腐朽又黑暗”千彻歪了一下头。

　　“就算噬魂鬼不入侵，邻国也虎视眈眈很久了。由于那是一次噬魂鬼集体攻击，多个国家同时受难，诺亚方舟无暇顾及 所以没有派遣堕天使去拯救我们国家。战争结束，在知道我们这一带的小国也遭受了袭击，并且尽数被屠国时，离骸大人和颂歌大人匆匆赶到这一片的国家群落，因为据说颂歌大人很喜欢风信子，所以他们首先决定到我们国家去看看，然后他们发现了废墟下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决定救我，所以带我回到诺亚方舟，樱姬大人治疗了我。一开始我是很抗拒的”

　　“抗拒？”安亚疑惑不解。

　　“安亚，你没有经历过这种国人无一幸存的痛苦吧”千彻停了一下“我经历过，那个时候我偏执到明明知道我的国家被屠国不是他们的错，明明知道堕天使没有最高层的那个人命令无法自由作战，但我还是在埋怨他们，说如果堕天使能及时出现，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直到几年前，我去执行一个任务”千彻苦笑一声。

　　“我被噬魂鬼咬伤，我当时想着 ’啊，死了算了，反正也没人在乎’ 但是我又一次被他们救了，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我看到总是喜欢和我互骂的西薇大人趴在床边哭，其他人为了救我，也都累的靠着墙昏昏欲睡，那时候我就想明白了”

　　“抱歉，让你回忆起这么痛苦的往事”安亚低下头。

　　“我并不痛苦，这里的大家都是很温柔的人，就像风信子一样”千彻摇摇头，腕上的红色风信子瞩目“那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我从来没有那么重要，但却也有人会真心实意在乎我，会为我的受伤而流泪 ，所以我要变强，保护好自己，不让他们为我担心”

　　“你知道吗，安亚”千彻突然说道，晃了晃手腕“红色风信子的花语是永恒的感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