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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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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气森森，阴霾满地。
成百上千的幽绿鬼火飘荡闪烁着，照着这条笔直延伸向前方的长桥。
青面獠牙的鬼兵鬼将，手持黑叉站在道路两边，混浊而凶恶的目光透着地狱之中特有的阴霾和暴戾。
而被他们目光注视之地，列着长长的队伍，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孩童儿，有和尚，也有道士，有富商，也有穷苦百姓，有瞎子，瘸子，更有满身鲜血，看不清面容之人。
等等。
等等……
但不论何种身份，各种地位，各种模样，对于他们来说，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魂魄。
人死之后，肉身气绝，魂魄离体，有罪赎罪，无罪轮回，而这里，便是轮回转生之地。
奈何桥。
过了奈何桥，便会看见一黑袍老人弓着苍老的身子，在重复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动作。
“喝碗孟婆汤，不管痛苦也好，喜悦也罢，从此以后都将忘却前尘，忘却过往，一切记忆烟消云散，进入轮回转生。”
吵闹着，不甘着，痛哭着，欣喜着……
所有的反应不一而足，但然而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天道好轮回，每个人都已命中注定，无法更改，三界六道，三灾六劫，到头来又有几个能够逃脱。
过了奈何桥，喝碗孟婆汤。
从此入轮回，苍天不饶谁。
然而此时的奈何桥头边，却有一道披散着长发的身影正翘首以盼，充耳不闻的吵闹，却因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暗淡了下来。
终于。
在某一刻，完全归于沉寂。
她闭了闭眼，苦笑着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身边的宫装女子，虽是狼狈不堪的模样，却依然带着出身高贵的端庄；“时辰已到，殷离多谢后土娘娘开恩。”
看样子，哪吒，怕是不会来了。
到底是她，咎由自取吧……
“在等下吧，她会来的。”
后土道，但殷离还是摇了摇头，或许，她已经没有在等下去的勇气了。
见她这般所言，后土也不便在多言，殷离正待转身之际，忽然，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蓦然传入耳中。
明明在周遭的吵闹声中并不明显，甚至还被掩盖了下去，但也不知为何，殷离却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就像是某种即将到来的预感。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回头，看到了脚步踉跄，脸色苍白的红衣少女，在幽暗的绿色鬼火反射下，那身红衣也被渲染上了幽暗的色彩。
“哪吒……”
殷离开口，却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根本没发出半点声音，蓦然察觉到这件事，殷离再次开口叫她……
“哪吒……”
发出的语调颤抖的厉害，也害怕的厉害。
心里期盼着既然她来了，是不是就代表着不怪她了，但殷离却也无论如何都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是啊……
不可能的……
身子无力的厉害，哪吒只能依靠在桥边的柱子上，她大口的喘着气，一时间只觉得心脏跳的飞快，像是要冲破胸膛。
“为何会这样？是……因为我吗？”
是因为我大闹李府，几欲失控，才会害的你身亡的吗……
殷离很快懂了少女话里的意思，看着那双眼中的熟悉的火色，她轻轻摇了摇头；“不是。”
“……”哪吒抿起唇角。
“我……我年纪大了，病重亦是无可避免。”
殷离几欲脱口而出的娘终于在最后关头收住，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改了称呼，可眼底却闪过了几许悲痛。
“与你无关。”
似乎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殷离笑了笑道；“哪吒，我很高兴你能过来。”
原谅于否，殷离不敢奢求，能在最后的时刻在见她一眼，就已经满足了。
她这辈子。
为女，她无愧于其父。
为妻，她无愧于李靖。
为母，她无愧于金吒，木吒。
但她这辈子，唯一亏欠了的，便是哪吒，也只有哪吒……
“是李靖干的！！！”
少女攥紧指尖，升腾的怒气伴随着呼啸的赤红天火，炙热的温度在这个阴冷的地狱里徒然爆开，让所有的魂魄，鬼兵皆是惊慌了起来，失声嚎叫，难受不已。
“哪吒，你冷静一点。”后土大惊道。
但哪吒却充耳不闻，直到殷离也惊慌了起来，着急的伸出手，想要拉住她。
“不是，哪吒别……”
话音未落就已然尽数消失，反而转化成了压制不住的痛呼声，只见她那伸向少女的手，在触碰到了的一瞬间，就被炙热的温度所伤。
“娘……”
哪吒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收起火，伸出手，然而再伸出的一瞬间，她就立即反应过来了。
不成的。
她的至刚至阳之力对于身为魂魄的殷离来说，哪怕碰触到了一点，也是足以烧灼灵魂的痛苦。
不行的。
哪吒抿起唇角，低了低眼，缓缓收回了伸出的手。
殷离的确很难受，魂魄的烧灼无疑要比□□的疼痛要强烈的多，但然而此时此刻的她却已是全然顾不得了。
因为她听到了那声奢望的“娘”。
奢望到，明明亲耳听到了，她却以为是幻觉一般。
她想要开口让哪吒在叫一声，想问问她，但一抬头，却看见了面前的红衣少女收起手臂，和那满是踌躇与悲痛的目光。
那一刻，殷离知道，她并没有听错。
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一起的彷徨，殷离一步上前，不顾少女身上的炙热，将她抱进了怀里。
颤抖的，将她抱进了怀里。
哪吒吓了一跳；“放开我，我的火会伤到你的。”
即便她并没如方才一般的催动混沌天火，但也并不代表她本身的炙热就到了毫无修为在身，又是魂魄的殷离能够承受住的程度。
哪吒脸色一变，她挣扎着，却在殷离的一字一句中修炼散去了所有气力。
“哪吒，谢谢你。”
“谢谢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娘。”
“……”
哪吒沉默了……
她恨李靖，甚至恨金吒，木吒，但哪吒想，她是不恨殷离的。
因为这个女人，的确保护过她，也爱过她……
“娘……”
半晌之后，少女低沉的嗓音蓦然响起，她说；“娘，我不怪你。”
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一声，殷离压抑在心头多年的沉重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不怪她。
她不恨她。
她还愿意，唤她一声……娘。
这便足够了，对于殷离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该走了。”后土开口道；“时辰已到，不能再拖了。”
耽误了轮回，便只能做地府里游荡的孤魂野鬼了。
殷离放开哪吒，看着那大面积烧灼的残破身躯，哪吒急忙叫道；“后土。”
若是这般进入轮回，也怕殷离下辈子也是多灾多病，哪吒自然是不愿的，但她的力量至刚至阳，虽是三界六道的准圣大能之一，却也无能为力。
所以她只能求助于后土这个地府的掌管者。
后土轻轻点头，手一挥，立即施法复原了殷离的伤，然后去势不减的将她送入了奈何桥上。
“去吧！”
“多谢后土娘娘。”
殷离行礼道，然后再次转头看向奈何桥边的哪吒，隔着那飘荡的鬼火，露出了一如多年前的温婉笑意。
不在留恋的转身前行，很快消失在了长长的队伍之中，不见踪影。
哪吒沉默着，然后张了张嘴；“娘，保重……”
“娘，谢谢你……”
谢谢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女儿……
不知不觉，少女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谢谢你，娘，谢谢你依然爱着我……
后土道；“放心吧！好人有好报，你娘她一生行善，下一辈子，一定会活的更好。”
哪吒点头，然后伸手摸了摸眼角，怎么感觉这一世她好像变的爱哭了呢。
真是丢脸死了。
轻嗤了一声，在转过头时，红衣少女似乎又变成了从前般张扬肆意的模样，只是那通红的眼角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后土心里好笑，但也十分配合的没有开口说破，而是很自然的转移话题道；“好久不见了，去陪大哥他们喝一杯怎么样。”
哪吒揉了揉鼻尖，点头，迈步离开了奈何桥边。
后土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说破？
说什么破说破，她一开口，哪吒肯定炸毛，然后恼羞成怒的一把火烧了地府怎么办。
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渐行渐远，闪烁飘荡的鬼火间，依稀还能听见奈何桥的尽头传来若隐若现的苍老声线……
“喝碗孟婆汤，不管痛苦也好，喜悦也罢，从此以后都将忘却前尘，忘却过往，一切记忆烟消云散，进入轮回转生……”
“……烟消云散，轮回转生……”
当耳边在也听不见了那苍老的声音，哪吒脚步微顿后，大步前行。
如此。
足够了。
…………
阎罗殿。
“……”
“喂！哪吒，你给我慢点，那可是我酿了两百多年的好酒啊！”帝江一脸的肉疼。
“没了在酿，酒不就是为了让人喝的吗。”哪吒不以为意的抱起来就咕嘟咕嘟的一阵灌。
帝江差点炸毛；“喝也行，你给我尊重它一点好不好，你这么牛饮，能喝出什么味道来啊！”
“啧啧，小气……”
“哇哇哇！！！”
帝江一把跳了起来，还没等伸手，就被身边的众人急忙拉住的拉住，抱腰的抱腰。
“大哥，冷静冷静……”
“冷静个屁啊！给我让开，我非要教训这混账一次啊啊啊！！！”
“大哥……”
“说什么教训，你又打不过我。”哪吒扫了一眼，火上浇油。
“……”帝江；“啊啊啊啊啊！别拦着我，老子今天非要要活劈了你啊啊啊！！！”
“啧！”哪吒冷笑。
“……”
“哪吒，你闭嘴吧。”
“哪吒，你少说两句，喝你的酒吧。”
“啊啊啊，气死我了……”
“大哥，咱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啊，就当个屁给她放了……”
句芒话音未落，哪吒一听这话了瞬间炸了毛，攥紧了拳头就冲了上去……
“说谁呢，说谁呢你……”
然后……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后土。
“……”玄冥。
看着面前宛如小孩子打架一般，你一拳我一拳的闹哄哄场面，两人面面相觑，然后意料之中的叹了口气。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哪吒喝醉了，准圣也会醉酒的吗？”
玄冥疑惑，后土勾起唇角；“当然……”
“只要她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11 21:06:31~2021-02-12 19:3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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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