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女装大佬的自我修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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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哲猛一激灵。
……御赐长裙？
那条裙子之前一直被锁在木盒里，连自己都没能第一时间看到。
对方竟然一眼就看出，裙子正是国王所赐！
而他话中的其他关键词，更令艾哲胆战心惊。
……抽搐？
……倒地？
难道裙子上，被人事先抹了毒药吗？
艾哲正想看清是谁在说话，又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结结巴巴道：“大人，难、难道那个穿裙子的人，不是圣女殿下吗？”
“你当我瞎吗？”似曾相识的声音无情驳斥着，“我好歹见过圣女本人。如果场上那位男扮女装的所谓美人是她，我现在就把眼睛挖出来给你炼药。”
……难得有个智商在线的外人。
艾哲终于想起，这个声音属于邻国使臣肯特——那个曾威胁她离开王宫，但又被她挑衅回去的人。
她早怀疑，在刺客被吓走之后，肯特不会轻易罢休。
却没料到，这位邻国使臣会采取如此阴毒的手段。
而谈话的另一方同样涉足这场阴谋，既然能被邀请前来晚会，必定也是宫廷中人。
考虑到他炼药的特长，多半是某位宫廷药剂师。
躲在厚重窗帘后，艾哲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你来解释一下，那人穿着裙子入场至今，为什么还没发作？”肯特厉声逼问对方，“下在裙子上的药，难道是假的？”
药剂师颤声辩解，“毒药是我一手研制，绝、绝不可能有假！我、我以从业二十年的信誉担保这一点。”
肯特却不相信他，“你夸下海口的毒药，难不成还会自行失效吗？”
“不可能。”药剂师满口不可置信，“我这药，除非遇到高温……否则只要沾上皮肤，不出两刻钟，就会让人浑身抽搐，失去意识！”
似乎是担心滞留一久便会被人撞见，肯特没再继续盘问此事，而是匆匆离开。
藏于暗处的艾哲却冒了一额头冷汗，手指也牢牢掐入掌心。
此时，药剂师满怀困惑地自言自语，仿佛是对多年的药剂研发经验产生了深刻怀疑。
“常人的体温，不足以让毒药失效啊。”他喋喋不休，“难道是我的学徒又没带脑子，把药瓶靠近热源了吗？”
闻声，艾哲悄悄探出脑袋。
头顶一红一蓝两只弯角的药剂师，正犹豫地打开一只褐色的小瓶子。
尽管戴着夸张的小丑帽，脸还刷成白色，他却一心沉浸在对药效的学术质疑中，并未发现有人在旁暗中观察。
艾哲看到，药剂师小心翼翼往手腕内侧撒下少许药粉，赫然是在进行一场……人体实验。
对于实验结果，她也十分好奇。
眼看着药剂师的神色由凝重转化成忐忑，艾哲忽然紧张起来。
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像是被蛇咬住那样疯狂甩手，像个真正的小丑那样，半是痛苦半是激动地狂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药没失效！”
似乎终于忍到极限，药剂师居然不假思索，顺手从旁捞过一只烛台，用烛火灼向方才被他撒药的腕部！
艾哲愕然得几乎能将窗帘撕裂。
努力心平静气，她顶着几乎遮住全脸的面具伪装，假装偶然发现的样子，稳步上前，“先生，您……受伤了吗？”
“没，没什么。”正龇牙咧嘴盯着被火灼伤的手腕，药剂师在煞白的脸上拧出一个可怖的笑，“这只不过，是火疗而已！”
见证完这一出插曲，艾哲在返回晚会主场的一路上，心都快要跳上嗓子眼了。
只是那么一小撮药粉，就能逼得堂堂宫廷药剂师，不惜动用火烧的方式破坏毒素。
那么，要是有谁接触到……足以涂满整条裙子的毒药剂量呢？
艾哲不敢想象。
还没等她挤开人群，回到公主身旁，她却看到那家伙在悠闲地跟塞西莉聊天。
他一边嚅动嘴唇说着什么，一边非常卖力地把手伸到背后……挠痒痒。
当艾哲又挤近一步，刚好听到塞西莉在问他，“咦，你身上不舒服吗？”
这个偷穿猩红丝绒长裙的家伙，一本正经地回答公主，“我总觉得，身上好像有点痒。”
说完，他如同没把自己当做全场焦点般，干脆把手绕向颈后，伸到领口下，幅度夸张地抓挠后背。
艾哲一脸黑线。
她之前到底在穷紧张什么？
这家伙，明明就是属火的啊！
如果用火就能破坏毒素，那一条沾满毒药的裙子，对他这朵人形自走火而言，根本就构不成任何威胁。
眼见他搔首弄姿般，左手挠这，右手挠那，艾哲实在看不下去了。
又奋力挤开数人，她却耳尖地听见，身旁不远处正有贵族男子由衷称赞，“美，太美了。想不到，美人连挠痒痒……都这么美！”
这是她今晚，不知第几次表情管理崩溃。
借着面具这道最后防线，艾哲总算莽到“美人”身旁，打断他与公主的聊天，“你是猴子吗？我大老远就看到你一直挠来挠去。”
她觉得自己听起来一定很火大，但却不确定自己为什么火大。
是因为担心了半路，却又发觉这家伙其实安然无恙吗？
如果他没有擅自穿走这件原本无人问津的裙子，那自己刚才压根就不用提心吊胆。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竟然在某个短暂的时刻，忘记了积攒厄运值的目标，也忘记了他的本来面目……
在不知不觉中，把他当做一个普通人来担心吗？
若他是常人，一定会受伤。
脑中划过“常人”的字眼时，艾哲却感到有种说不出的不安，好像自己随时都会一脚踩空，坠入深渊。
这不请自来的焦虑感，令她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
“确实很痒啊。”那家伙有些委屈地抱怨着，幽蓝双眼仿佛能窥破艾哲面具下的担忧般，忽然点亮，“你嫌我动作不文雅，那你帮我挠么？”
艾哲当时就上前一步。
不是想挠他，而是想揍他。
可四目相对间，她感到自己喷在面具后的鼻息愈发燥热，拳头也迟疑起来，“你倒是说啊，你哪里痒？”
如同是要拷问他。
笑意却在他眼里变得更加浓重，“我全身上下，都痒。”
被他话中的意味气到突破理智，艾哲伸手就往他裸露的肩上推了一下，“你少给我当众出丑。”
她不由分说，在塞西莉乖巧的眨眼注视中，抓起那家伙的手腕，就要去会场边缘避避风头。
可艾哲忘了，虽然他穿着女孩子的衣服，但力气要比女孩子大得多。
自己的手轻而易举就被他撬开。
那家伙反过来，用修长却有力的手拉住她，只稍稍一施力，便将她往身前拽近一大步。
艾哲差点被他拽得撞个满怀。
他的目光微微垂落，缓缓扇动的雪白睫羽像在邀请，“你不跳舞么？”
艾哲只想挣开他的手。
然而，他们之间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
她已经使出全身力气，但眼前这家伙却不动如山，仿佛她只不过是一颗轻盈的炭粒。
“跳什么跳？”感到被等级压制的艾哲顿时火了，“你又不会跳舞！”
下意识脱口而出时，她自己却先愣住。
这个一身猩红如火的家伙就站在她面前，连握住她手的姿态，都与记忆中产生了可怕的重合。
在遥远的第一个剧本里，被拖去跳舞的一幕，忽然便冲破记忆深海的桎梏，浮现在脑中。
她只是没想到，这段堪称黑历史的过往回忆，会在这样一个几乎角色倒错的契机下，重现天日。
“所以你还记得我不会跳舞的事？”那道清澈如昨的声音近在咫尺，呼吸亦然。
明明戴着面具，艾哲却感觉，自己的表情在他眼中一览无余。
“你管那叫记忆，我管那叫心理阴影。”她急切地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盯准他的头发，猛地一揪。
“轻点，疼！疼！”他示弱地连嚎两声。
“你这居然不是假发吗？”艾哲顺手又扯过他几缕银发，“都这么长了。”
但她旋即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说多了。
“你看得，倒挺清楚嘛。”他凑近艾哲耳边，柔软的银色卷发若有若无地撩过她的耳际。
艾哲抿唇闭气，抬起一只脚，精准无误地向他的裙摆踩去。
她很肯定，自己一定能踩中这家伙的鞋尖，所以施加了足够的力，力图踩到他隔着鞋子也能抱脚喊痛的地步。
可这一脚下去，得到的物理反馈却有些奇怪。
不似高跟鞋那般，具有精致清晰的鞋尖轮廓。
甚至不像她在宫中见过的任何鞋子。
她分明……是踩在了一只没有鞋履包裹的脚上！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艾哲顾不上别人的目光，索性用鞋尖挑起了他的及地裙摆。
一只瘦长的左脚正有些尴尬地搭在右脚上，显然是刚刚被踩得有些畏缩。
艾哲先前便隐约觉得，这条丝绒长裙似乎应该曳地，才能更好突显出布料自身的雍容气质。
之所以勉强被他穿出及地效果，原是因为他未着鞋履，脚跟着地。
否则，以他的身高，再叠加鞋跟，裙摆铁定会离地一大截。
但让艾哲最震惊的，并非是他没穿鞋就来晚会的事情。
而是他明明白白地套着一双裹住小腿的白色薄袜！
这令艾哲联想到从衣柜里“失踪”的那些衣物……
那家伙羞愤的话语却打断了她的进一步回忆，“你，你对我动手动脚！”
艾哲气不打一处来，“你敢偷穿我的袜子？”
他满口无辜，“我连裙子都穿了，不穿袜子像什么样子？再说，你不也这么穿吗？我连袜带都照着你平常的样子系好了。”
这句话在艾哲听来，就好像他早已将自己日常穿衣打扮的细节，都收入眼底。
她满头炸裂，却拼命让自己保持平静，“不说这个，那你的鞋呢？你怎么连鞋都不穿就来了？”
那家伙压低眼睛，嘴角却撇向一边低声咕哝，“塞不进你的高跟鞋又不是我的错……”
却被艾哲一个眼神，把话憋回了喉咙口。
此刻，作为晚会的预热项目，会场中奏响了尤加利的传统舞曲。
在悠扬的旋律中，数十对宾客春风满面，相拥起舞。
偏偏只有他们两个，像一对姿态古怪的雕像那样，傲立于场中央，遭到众人避让。
自知被他牵制着走不了，僵在场中又只能招来更多奇怪目光，艾哲咬咬牙，“你跳不跳？要跳就给我快点跳。”
他却微微张大眼睛，似乎受到某种鼓舞般，扫视了一圈会场，便牵过艾哲的右手，搭上他的肩膀后侧。
从未以男子身份跳过舞，艾哲此时不自然地调整着手的位置，却一不留神在他背后戳到一截交叉系带。
熟悉的手感，令她的手指瞬间缩了一下。
好啊。
这家伙，原来是为女装做了全套准备……
竟然连束身衣都套上了！
但她转念一想，感到事情并不简单。
这家伙哪来的束身衣？
“你不会……连我的束身衣，都偷去穿了吧？”艾哲不晓得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他。
她比较担心，自己随时会一脚踢到这家伙半身不遂。
“我没偷，”他面不改色地狡辩，“我会还回去的。”
艾哲冷笑，“你穿完我的衣服，还想一声不吭还回来？”
她举起拳头，眼看就要砸下去，“你这个变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