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ABO）》踏九歌

21、投石

　　程潜第一次真切地体验到什么叫做背靠大树好乘凉。

　　在陆琛提出希望他来解决于庚那边出现的棘手问题，到如今才不过短短十个小时——大多数人睡一觉都不够的时间,一个符合要求的实验室就组建好，人数不少，机器先进，甚至有一台分离-作用机静音在高速运作。要知道，云华生物组馋这机器好久，都没办法通过预算审批。

　　程潜看到机器的时候，眼睛都放了光。

　　但他还是保持着沉稳的模样，在陆琛的介绍下，与这些新搭档握手，算是认识。

　　打完招呼，陆琛也准备离开，这几天事情接连发生，人像陀螺一样被抽着转，晕头转向的，但是事情还在那儿，得一点一点解决。

　　有人在做beta转化实验这件事情，目前还只有天恒知道，于庚和自己的团队也在密切关注相关事件，暂时还不到紧急的程度。

　　但是，刘远的事情，该给一个交代，AO的权利关系问题这些年来本来就越来越敏感，偏偏他非上赶着挑起火，好死不死的又带着一点法院的关系，民众对他的声讨在议会的沉默中越发激烈起来，甚至有往议会扩大的趋势。

　　周定光最后一定会弃车保帅，但是，如果让他占了先，那自己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

　　陆琛决定先发制人。

　　他走下飞行器，步履沉稳，走向议会大厦。

　　按照惯例，今天是面向公众的新闻会议。

　　陆琛通过安检通道，一如往常地寻到自己的座位，敛衣落座。坐下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周定光，对方目光沉沉，嘴惯常地抿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

　　开头几个议案都是早就定好的，不痛不痒，陆琛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的发言，按照预设的程序投票。

　　等到□□的发言人鞠躬回到席位之后，老神在在的陆琛才微抬了眼看斜对面的周定光，那人往新闻司那使了个眼神，而后又恢复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好戏要开场了。陆琛想。

　　果然，在周定光动作之后，新闻司的代表就走上发言席，他习惯性地用目光逡巡全场，确保每一台摄像机都聚焦在中央，然后才开口，“本次例行新闻会议，还将宣布以下重要事项”，他快速瞥一眼手上的新闻稿，确保自己不会出错，才自信优雅开口：

　　“针对法院系统出现的问题，议会通过决议，决定责成相关人员自查，同时，议会也将成立专门小组，对各个部门进行监督，力求此类事件不再发生。”

　　一个甚至算不上明确的态度，陆琛内心哂笑一声，周定光竟然连一个刘志都舍不得处理？

　　新闻司发言人还在继续，念着不痛不痒的决议，听得陆琛昏昏欲睡。

　　直到，一直保持着得体微笑的发言人出现了停顿，不算短的停顿。

　　这算得上是事故，人类历史上没有出现过发言人这样尴尬地立在那儿，却迟迟不发出任何声音的事件。

　　在会场的，守着直播的每一个人都在疑惑，这位发言人为何突然噤声。

　　他脸色苍白，又泛着不正常的红，看出来是又急又羞愧，周定光抬眼看着他，目光满是谴责。

　　那发言人咽了口唾沫，像是下什么决心，声音都有些颤抖，然后，全会场的人，整个星网的人，都听到一个足以划时代的新闻：

　　“为更好保障联邦公民权益，先拟重新修改Omega权益保护法案，”那人声音有些发紧，但还是一鼓作气地说下去，“征集意见期限为从今开始的三个月。”

　　寂静，会场是死一般的寂静。

　　在座的人，大多数都是alpha，少数几个beta或者Omega本来也就只是为了堵住其他人议论的声音随便选上来凑数，塞在一些不起眼的岗位上。

　　他们虽然有在议会大厦的荣誉，但实际上，不过是用来锦上添花的花。

　　一些工具罢了。

　　工具绝不会有权力提出这样的议案。

　　周定光电光火石间就锁定了嫌疑人，他抬眼，定定地看着陆琛，陆琛也看向他，甚至对来人不算友好的眼神回以微笑。

　　新闻司发言人后面还讲了什么都不重要了。整个联邦都已经沸腾起来。

　　程潜吃饭的时候，就注意到气氛的不对。虽然接触不深，但以自己对他们的认知，这些人不应该在吃饭的时候讨论除实验以外的事情。

　　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程潜看着他们大约算得上激动的神情，打开自己的通讯器，才打开就看到一条新闻，标着爆炸两个字，似乎生怕接收到信息的用户无法理解它的爆炸性，十分贴心的配上即时爆炸效果。

　　程潜被炸了一跳，定了定神，才得以看到新闻全貌。

　　Omega权益保护法案开启征集意见期？几百年没有更改过的法案，怎么会突然有人想起要修改了？而且还能力排众议地在新闻议会上宣布？

　　程潜有一口没一口地把食物扒拉进嘴里，心思全在这件事上。

　　议会是个什么样子，自己虽然没进，但是不是不知道，那些高高在上惯了的alpha，不可能会同意这样的议案……

　　如果要绕过众议院，提出议案并正式公布，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议案由最高法院提出，按照联邦法律，众议院无权干涉。

　　二就是，该议题已经在十二议员中获得多数同意票。

　　可是，哪一条看起来都不合情理。毕竟，法院系统刚出了刘远的事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突然就尊重Omega权益的群体。

　　十二议员就更别说，不说他们本身就都是alpha，犯不着损害自己的利益，而且他们背后的家族也不能允许他们去做这样让自己家族和其他家族直接对立的事情。

　　谁会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背叛自己的利益团体去做这么一件事呢？

　　刹那间，程潜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

　　他心一惊，可千万不能是他。但又忍不住想，万一是他呢？如果真是陆琛，那么该怎么办？

　　自己的计划，要提前吗？会不会太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