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缘分》小香葱

3、第3章

　　回去刚坐下没多久，何念瑾又发现一件闹心的事。

　　何娉婷喝酒了！

　　一开始她还嘴硬不承认，可那粉扑扑的脸蛋儿又哪能作假，在何念瑾的一再逼问下，她才怯怯举起两根手指头：“就小小喝了两杯。”

　　何念瑾两眼一抹黑，还小小两杯？

　　酒太多，何念瑾实在分不清她喝的是哪两杯、酒精含量如何，叮嘱道：“有不舒服马上告诉我，我送你回家。”

　　“我没不舒服。”何娉婷倔强说：“你别拿我当小孩子了，我酒量很好的！”

　　何念瑾能信她就有鬼了。

　　何娉婷家教很严，从小别说喝酒，就是喝瓶可乐都得提前三天申请。滴酒不沾的人，哪有酒量很好的道理。

　　何念瑾不欲与她争辩，断声：“反正你给我老实点！”

　　何娉婷噘嘴，拉着容倩开始小声嘀咕什么。

　　无非是些她不讲道理之类的话，何念瑾不在乎，随手端了一杯酒也喝了两口。

　　这一天，可真够闹心的。

　　更闹心的显然还在后头。

　　那两杯酒威力着实不小，何娉婷的脸蛋越来越红，人也抱着容倩开始说胡话。一会儿是我家哥哥好帅啊啊啊，一会儿是我家哥哥好可怜呜呜呜，就那几句话，颠三倒四说，听得是人又好气又好笑。

　　这实在待不下去，何念瑾拿手机叫了个代驾，过去拎起堂妹：“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喝。”

　　余可一行人本有意撮合何念瑾和瞿北，可眼下这局面显然不再合适，只好帮着把人架上车。

　　何念瑾靠着车窗和人挥手：“下次约。”

　　车上，何娉婷还抱着容倩撒酒疯。这时说辞变了，一会儿是酒真好喝，一会儿是我不要回家，还有醉鬼常说的那句我没有喝醉，我还要喝。

　　何念瑾实在看不下去，皱着眉将人拨到自己这边：“抱歉，她太闹腾了。”

　　“没关系的。”容倩低头整理好被弄乱的衣服，贴心拧开瓶盖给不省人事的何娉婷喂了点水。

　　何念瑾望着那温柔专注的眉眼，一时有些晃神，好半晌才开口：“你家住哪？先送你回家吧。”

　　容倩沉默稍许：“我本来和娉婷说好今晚住她家的。”

　　“我家……不太合适。”她又补充一句。

　　何念瑾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况会导致回家住不太合适，她没多问，拍了拍还在闹腾的堂妹：“正好，她今晚回家也不太合适，不如一起回我家吧。”

　　“方便吗？”

　　“我一个人住，有什么方不方便的。”

　　容倩忙点头，弯唇一笑：“谢谢瑾姐姐。”

　　何念瑾一怔。

　　许是被那昏黄的路灯晃得，她觉得这笑可真招人。

　　她舔舔唇，仍觉口干，索性拧了瓶矿泉水，灌下小半瓶后，她开口：“我给我婶打个电话，你待会儿帮忙捂着点她的嘴，别让她发酒疯。”

　　“好。”

　　报备的电话打得很顺利，何娉婷像是闹够了，这会儿懒懒倚在容倩的肩上睡觉，连动都不带动的。

　　何念瑾收起手机，说一声：“搞定了。”

　　车内静默一会儿，容倩突然问：“很不开心吗？”

　　何念瑾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你不太开心，想让娉婷陪陪你。”

　　何念瑾一笑：“假的，这么说省事，编其他话又得想其他理由，我嫌费脑子，这现成的借口，不用白不用。”

　　亲爹娶了后妈，全世界她今天最有资格不开心，谁都得让着她。

　　“那就好。”容倩舒一口气。

　　何念瑾一时有些汗颜。

　　容倩这显然是关心她才会问的，她却还囿于尴尬、窘迫等幼稚的情绪里，为容倩那句‘女朋友’而忐忑纠结，实在很不应该。

　　她放平心态：“吃饱了吗？我楼下有家馄饨做得不错，待会儿再吃点？”

　　容倩笑着：“我饱了。但如果有，我也能陪着再吃点。”

　　“行。”

　　车停楼下，何念瑾先去打包两份馄饨，随后来到车旁架起醉醺醺的何娉婷，连着容倩一齐进电梯入户。

　　进屋后，何念瑾给容倩挑了双拖鞋，将馄饨递到她手里，说：“你先吃，我去给她洗个澡。”

　　容倩迟疑：“……你给她洗澡吗？”

　　何念瑾下意识想答有什么问题，可细一想问题确实有点大。即使她没有那些禽兽的想法，但她一个同性恋给青春靓丽的堂妹洗澡确实也不怎么合适。

　　她折中说：“要不你给她洗？”

　　容倩更迟疑了：“我吗？”

　　何念瑾后知后觉这提议更不合适。

　　僵持之际，怀中的醉鬼发出几声嘤咛，何念瑾索性破罐破摔：“算了，不洗了，臭她一晚上，长长记性，省得以后喝那么多！”

　　何念瑾将人拖去客房，边拖边叮嘱：“厨房拿碗，分成三份。一份放冰箱，我那份多点，我饿了。”

　　“好。”

　　吃完馄饨，时间指向十一点。

　　何念瑾主动领了刷碗的活，怕容倩拘谨，还多说一句：“你坐会儿，等我洗完碗给你拿换洗衣服。”

　　“我来洗吧？”

　　“不用，你歇会儿。”

　　何念瑾算看出来了，容倩和她单独共处一室其实挺拘谨的，连她不小心磕个勺都能吓得一凛，估计不太自在。

　　餐桌上一直很安静。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这么久没见，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何娉婷还像猪一样躺在床上，餐桌怎么能热闹起来。

　　何念瑾故意洗得很磨蹭，等洗完，她甩甩手，从冰箱拿了两盒酸奶，走出厨房。

　　客厅不见人，阳台不见人，她又往卧房走，结果在敞开门的客房找到了容倩。

　　她背对着她，挨着床沿而坐，手上握着一块暖黄色的毛巾，在给何娉婷细致地擦脸。擦完，在水里投了两下，拧干又开始擦手，再是脚。

　　何念瑾整个人莫名感觉很温暖，明明被伺候的那个人不是她。

　　但她就是能感同身受，还能想起那温热的毛巾轻轻拂过脸颊的感觉，记忆里的妈妈就是这样给她擦脸。

　　何念瑾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把一个比她小的女生当成妈。

　　她轻轻敲门，走上前去：“喝酸奶吗？”

　　“谢谢，我待会儿喝。”容倩朝她一笑。

　　何念瑾将其搁在床头柜，自己拆了吸管慢吞吞喝起来，等容倩大功告成，她说：“我这儿就两间房，你想怎么睡？”

　　容倩想了想：“我和娉婷一起睡吧，她晚上闹了我也能照顾她。”

　　何念瑾根本没想到这茬：“太麻烦你了吧？”

　　“不麻烦，”容倩拧干毛巾，抬起头看何念瑾：“而且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吗？你要好好休息。”

　　看看这个，再看看床上躺的那个，何念瑾瞬间觉得床上躺的那个算什么妹妹！

　　“行，我去给你拿换洗衣服。”

　　就要走出门外了，何念瑾又停步：“我记得你小时候不这样啊，还挺……娇气的吧？”

　　这是何念瑾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毕竟这小孩小时候就爱缠着她，好哭包和粘人精的结合体，恃着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还让人烦不起来。

　　容倩笑了一声：“总要长大的嘛。”

　　何念瑾像位强迫症晚期患者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品了许久，心酸、无奈又有几分淡然。

　　她想起酒桌上红光满面的父亲，还有那位娇小嫣然的后妈，过去类似的事发生过一次，她搅黄了，如今倒是连酒席都能去吃上两口。

　　大晚上的想这些容易睡不着，何念瑾迷迷糊糊不知道几点才睡，又被一阵乒铃乓啷的动静吵醒。

　　摸手机一看，凌晨三点。

　　她拉开门，从客厅一路寻摸到厨房，原是饿了，两小的正窝在灶台边热馄饨。

　　动手的是容倩，何娉婷在旁一脸讨好的笑：“姐，你醒啦？”

　　何念瑾不答反问：“酒醒了？”

　　“醒了。”何娉婷嬉笑着：“醒了有点饿，倩倩说你们给我留了馄饨，我就起来吃了。”

　　何念瑾打了个困顿的哈欠：“那你自己热，折腾人家做什么？”

　　容倩扭过头：“正好我也醒了。”

　　“你就惯她吧。”

　　何念瑾顺手倒了杯水，看两人端着碗一前一后走向餐桌，拎着何娉婷的衣领叫停她：“吃完去洗个澡，一身酒味。”

　　何娉婷极不好意思地笑笑：“嘿嘿，知道。”

　　“明天再给你妈打个电话，就说是我昨晚不开心你陪我了，别说其他的。”

　　何娉婷嘤嘤嘤一阵，扑上来抱住何念瑾：“姐！你就是我亲姐！”

　　这一惊一乍的，何念瑾快被吓醒了，她说：“松开。”

　　何娉婷老老实实松开，到容倩那儿去吃馄饨，何念瑾扫一眼没什么需要她的地方，回房睡觉。

　　第二天上着班，何念瑾接到何娉婷打来的电话。

　　“姐，我能不能在你这儿多待几天？”

　　何念瑾摁了摁眉心：“理由。”

　　“倩倩不方便回家，我也不方便回家。”

　　何念瑾换了只手接电话：“你为什么不方便回家？”

　　“快开学了，我要是这时候回家，我妈肯定要把我关在家里写作业！”

　　何念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不是挺好的？”

　　何娉婷深吸一口气：“姐，我是为了倩倩，我要是回家，倩倩哪好意思一个人在你家待着啊，她真的不方便回家！”

　　何念瑾下意识想问原因，后又觉得没必要，不过就是住几天，何至于窥探别人的隐私。

　　她说：“你们想住就住吧。”

　　“谢谢姐！”

　　那边嘀咕一阵，何娉婷又问：“那你今天几点回来？我和倩倩给你做好吃的呀！”

　　何念瑾无不讥讽地说：“免了，今晚有后妈给我做好吃的。”

　　何娉婷幸灾乐祸：“真成灰姑娘啦？”

　　“……闭嘴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