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缘分》小香葱

11、第11章

　　容倩养病这段时间，三人不约而成了一种新的相处模式。

　　白天，何念瑾和何娉婷各自上班上学，容倩留在家里学习何娉婷头一天留下的学习资料。

　　中午会有何念瑾相熟的饭店送去可口的饭菜，容倩只需下床挪几步去取就好。

　　而到了何念瑾下班，她会陪着容倩聊天，两人一起吃晚饭，看电视，讨论剧情，直到何娉婷上完晚自习回来，陪伴的人换成何娉婷，她自觉回房。

　　偶尔几次还好。

　　次数一多，尤其是在何娉婷回来前回房这种怪异行为，总会使何念瑾产生一种错觉。

　　好像她和容倩的关系见不得光。

　　好像她和容倩的相处并不能被何娉婷撞见。

　　明明她和容倩什么都没有。

　　于是这天，何念瑾不打算回房了，她待到何娉婷进房间，惯例坐在窗边的那张藤椅上，捧着一本书品读。

　　何娉婷将书包甩在凳子上，诧异一声：“姐，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不能在这儿吗？”

　　“不是啊，”何娉婷自顾自说着：“之前每次我一回来你就走，我还以为我们仨待同一屋檐下会召唤什么不详的东西呢。”

　　何念瑾陷入沉默。

　　她感觉到怪异是一回事，被何娉婷指出她的怪异所在又是另一回事。

　　总而言之就是别扭。

　　何念瑾强撑着在房间待了30分钟，即使中途她一度想走，但碍于各种因素，她稳稳坐着，直到待够30分钟才起身离开。

　　何娉婷那番话让何念瑾陷入了待着奇怪但不待更奇怪的两难境地。

　　她甚至开始每天为这一件小事纠结，思衬待会儿是在何娉婷回来前离开还是等到她回来后。

　　何念瑾一边唾弃自己，一边不可自抑地继续这样想。

　　最终让何念瑾结束这神经质般纠结的是高三第二周补课结束，休息一天。

　　何娉婷受召必须回家。

　　何念瑾和容倩将单独度过接下来这一晚，以及明天一整个白天。

　　很普通的事，但何念瑾莫名能感觉到她的雀跃。

　　这雀跃简直都没有道理。

　　下班后，何念瑾去超市买了新鲜的瓜果蔬菜，拎满两手上楼，在上升电梯的镜面内壁里照到了她上扬的嘴角。

　　很自然的弧度，她并没有刻意上扬，但她就是在笑。

　　何念瑾在此刻清楚认识到她的高兴，而这高兴很可能是因为她即将和容倩独处。

　　仿佛被什么东西猛敲了头部，何念瑾顿时腾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该不会被余可那个乌鸦嘴说中了吧？

　　回到家，何念瑾先去容倩房间打了个照面，但她没敢多待，拎着瓜果蔬菜直接进了厨房。心思仍旧烦乱，也没了做饭的心思，她索性点了外卖，着手洗起新买的草莓。

　　端着洗好的草莓进到房间，容倩刚把整理好的笔记放到一旁，弯眼看向她：“今天刚好馋草莓，没想到你就买回来了。”

　　何念瑾将果盘递到她面前，笑说：“以后想吃什么直接和我说，我回来给你买。”

　　“嗯！”

　　容倩捻起一颗，满满塞进嘴里，草莓溢出少许汁水沾上唇瓣，她伸舌舔去，笑弯了眼看向何念瑾：“瑾姐姐也吃。”

　　“嗯。”何念瑾答得心不在焉。

　　她想她真是疯了，她竟然在比较容倩的唇瓣和草莓哪个颜色更红。

　　强行在房间里呆了五分钟，何念瑾借口说有事要忙，再度出了卧室。

　　她走到客厅、走到阳台、走到沙发、走到房间，她将整个兀自都走了一遍，都没能将那画面从自己脑中挥去。

　　何念瑾觉得她真是疯了。

　　她急需发泄，索性拎出余可的微信，一口气发了数百条拿刀砍人的表情包。

　　鸵鸟一直装到外卖送到。

　　晚饭得一起吃，毕竟这屋就两人，分开吃饭不像样。

　　何念瑾惯例坐在床沿的位置，低头拆着外包装，不知是受了容倩的视线影响还是怎么，她的手变得很笨，一个结解了半天都没解开。

　　“我来帮你。”容倩伸手过来。

　　眼看着两个人的手就要碰到，何念瑾嗖的一下缩起了手，气氛沉凝，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缩得太刻意，补充道：“你来解，我去拿碗。”

　　饭吃得还算顺利。

　　有电视的背景音做遮挡，席间也不算太沉默。

　　在电视插播广告时，容倩突然道：“我爸今天找我了，还给了我打了一笔钱。”

　　“啊，那你收着。”何念瑾附和她。

　　容倩再提：“他还让我在你面前帮他说点好话。”

　　何念瑾回过劲儿来：“那你这是在帮他说好话吗？”

　　“不是，”容倩摇头，笑说：“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何念瑾微有些得意，为容倩这期许的眼神，但她很快又唾弃自己，于是云淡风轻答着：“那天回家吃饭，偶尔谈到这件事，我说他当爹当得不怎么样，估计是我爸去说了吧。”

　　容倩笑起来：“原来他怕这个。”

　　何念瑾听出言外之意：“你想治他？”

　　容倩抿嘴笑一下，说：“没有。”

　　不知为何，何念瑾愣觉得她这笑是有的意思。

　　吃过饭，何念瑾去洗碗，手机还放在容倩那张床桌上，等她洗完碗回到房间，容倩将手机递给她：“有人打电话给你。”

　　她说：“好像是上次酒吧那个姐姐。”

　　何念瑾一下想到瞿北，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一看未接，真是瞿北，何念瑾怕此时走出去打电话太刻意，遂在房间拨通电话。

　　瞿北那边接得很快，问她：“今晚有时间吗？”

　　“有事吗？”

　　“今晚酒吧搞活动，你以前喜欢的那个乐队会过来唱两首歌，你要过来看看吗？”

　　何念瑾对上容倩探究的视线，心再一虚，说着：“不过去了，今晚有事。”

　　“那好吧，下次见。”

　　挂断电话，何念瑾将手机放回桌上，听容倩絮叨：“她约你吗？为什么不去？今晚你明明没事啊。”

　　“照顾你不是事吗？难道我要把你一个人扔家里？”

　　“没关系啊，我自己可以照顾我自己的。”

　　何念瑾全不听她的，擦干净那张桌子，又把水果端到容倩的面前。

　　容倩仍在絮叨：“那个姐姐……她是不是对你……”

　　“不是！”何念瑾抢断她。

　　后知后觉这未免有欲盖弥彰之嫌，她又解释：“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瞎想。”

　　“嗯。”容倩乖巧答：“我不想。”

　　何念瑾又在房间里待了会儿。

　　在她第N次眼神不自觉瞟到容倩身上时，何念瑾在这一刻终于看清楚自己的心。

　　她起身，回房，闷声埋在抱枕里无声“啊”了一通。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她能不能管住自己啊？！

　　想到罪魁祸首，何念瑾摸来手机，又想给余可发拿刀砍人的表情包，却不料刚才发的疯已然被余可看见，她回复了。

　　余可：让我来猜猜

　　余可：你这次发疯，又是因为容倩吧？

　　何念瑾彻底被打败，甚至歇了继续给她发消息的心思，埋在抱枕里继续无声尖叫。

　　躺在床上，何念瑾开始给自己罗列不能喜欢容倩的理由。

　　年龄太小，还在上学，只是妹妹……数一条掰一根手指头，到最后连何念瑾自己都不知道数到第多少条，只知道手指一直在一二三四五地循环。

　　她花了一番功夫和许多时间来冷淡处理这件事，却在进到容倩房间的下一秒破功。

　　“你起来干嘛？”何念瑾连忙上前搀着她，以肩充当她手里的拐。

　　“该去洗澡了。”容倩说。

　　何念瑾舔舔唇，又将容倩安置在床沿，道：“我去给你准备，你先坐会儿。”

　　何念瑾进浴室，放水，试水温，滴精油，搁毛巾……等一切妥当，回到卧室看容倩：“可以了。”

　　“我还没拿睡衣。”

　　“我帮你拿。”

　　何念瑾抢先一步在衣柜前站定，找出容倩常穿的那件睡衣，犹豫半晌后开口：“里面的，你想穿哪一件？”

　　容倩面色微窘：“随便拿一件就好。”

　　何念瑾应声，快速裹了一件包进睡衣里递给她，并道：“好了，我搀你去洗澡，你待会儿坐凳子上，注意脚不要沾到水。”

　　“知道。”容倩答着。

　　容倩进浴室洗澡。

　　怕有什么意外，何念瑾一直在门外守着，百无聊赖刷着手机，并不时回怼余可的各种发言。

　　突然间，她听到浴室内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瑾姐姐，你还在外面吗？”

　　何念瑾像被猫挠了一般，血液立马加速流动。

　　她清了清嗓子，应里头：“我在。”

　　“那个……”容倩说：“拿错了，那件是娉婷的，我的一般放在左手边，能不能换一下？”

　　何念瑾脑袋轰得一声，也炸了。

　　她快速收拾残局，拿来对的，换下错的，将手伸进门后时同时出声：“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的。”

　　里间的容倩很快就穿好了衣服，唤她，何念瑾依从将人从浴室又搀回到床上，仔细检查了她的腿，没沾水。

　　“我好了，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了。”容倩说。

　　“嗯。”何念瑾没多停留。

　　脸还烧着，她也不敢多呆。

　　这晚躺在床上，何念瑾满脑子还是第二次替换时仔细看过的排列整齐的花色各异的内裤。

　　一想就有罪恶感。

　　脑子又控制不住地一直闪这一画面。

　　何念瑾觉得她快疯了。

　　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在某购物软件下单了数十条内裤。

　　她觉得她现在疯得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