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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发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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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我叫澜，曾经的魏都刺客。
因为在一次任务中遇到了一个叫蔡文姬的小孩，我背叛了魏都。
现在的我不知道自己谁。
【壹】
那天，我以为我会死在那条船上，雨过天晴的夕阳和因为我哭花脸的小女孩，会成为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
可我没想到，我并没有死。
因为死人是不会痛的。
胸口传来的疼痛并没有因为敷药的关系而缓解，我能感受到有人一次又一次将冰凉的药膏涂在我身上，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刺痛着我的每一条的神经。
我知道我应该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一切，但我也知道自己伤的太重，一双眼睛像是被什么糊上，身为杀手的意志力让我撑着最后一口气，不让自己溺死在漆黑一片的思绪里。
因为那里曾经有过一束光。
那是一个叫蔡文姬的小孩。
【贰】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耳边嘈杂的声音将我唤醒。
“本店新到了小乔小姐都喜欢的胭脂，大家快来买啊！”
“公瑾大人的书法，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烧饼，刚出炉香喷喷的烧饼！”
“谢谢神医，谢谢神医！”
许久未曾睁开的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却是素色的床幔。
我缓缓转过头，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那是一扇被打开的窗户，街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隔着一架屏风，我能听到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我不是神医，你们治好伤就快走吧。”
还有一个虚弱的男人，“我们都督府最近广招门客，神医带着个病人住在这客栈多不方便，您医术这么好，一定能入了都督大人的眼。”
“他不是病人，他是我......哥哥。”
“那我们不打扰神医了。”
我听到了男人远去的脚步声，虚浮无力，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可我也听到了女孩子绕过屏风朝我走来的声音。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过光亮，等我想起来要把眼睛闭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你醒啦！”
我看见她笑着朝我跑过来，眼睛里的惊喜如同那天她发现我是追杀她的人时的震惊一样藏不住。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你还感觉哪里不舒服？”她的手搭在我的手上，“先让我号下脉。”
她已经不是那副在荒岛上的模样，白色的裙子上绣着蓝色花纹，蓝绿色的头发被染成了黄色，侧面簪着一朵花，漂亮的像个公主。
“死不了。”我把手抽出来，声音哑的不像话，一个杀手，只要没死，那就是死不了。
我看见她愣了一下，似乎是在诧异我的反应。可她很快又动了起来，从旁边端了杯水，杯里还插了根吸管。
“先喝水。”
那吸管被低到我嘴边，水杯被放得很低，我只要微微转头就能喝到。
可我没动。
“为什么要救我？”
如果是在荒岛上她救我是因为不知道我是谁，可在那天之后，她分明就知道了。
“因为你救了我。”她的眼睛还和当初一样，“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天真。”
我见过很多像她这样的人，涉世未深的小孩子，总是抱着最大的善意来对待每一个人，这种人在乱世之中都活不久。
她似乎不想在和我谈这个话题，固执的把吸管塞进我嘴里。
温热的水流进我的喉管，又像是加了蜜，恍惚能一路甜到心里。
【叁】
我记得她说那句，他是我哥哥。
【肆】
我终于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江东。
吴国的都城。
我大概能猜到小孩子是怎么把我带到这里的，她用自己的治疗术换来银子，用昂贵的药材吊着我的命。进入城市的她很聪明，知道伪装自己，知道怎么活下去，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捉鱼时笨手笨脚的样子。
吴国是魏国的敌人，哪怕此时的我们只是藏在一家客栈里，也比茫茫大海更安全。
我看着被放在桌子上的玉玺，它是造成这一切的开端。
“你打算怎么办？”我不想知道玉玺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它怎么会到了蔡文姬的手上，杀手从来不管以前，只顾眼下。
蔡文姬低着头，只回了我一句“不知道”。
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伍】
我们终究是在江东住了下来。
我伤好以后，带着蔡文姬从客栈里搬了出来，租了套房子，开始了大隐隐于市的日子。
不用小女孩再去行医赚钱，我有的是门路可以养活她。
只是每次在我说要出去的时候，她都会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我。
我知道她想问我是不是要去杀人，可我不想和她解释。
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我，魏国最厉害的刺客，现在正在江东码头扛麻袋，就为了能在晚饭给她加鸡腿。
我想告别那段阴雨连绵的过去，可我也会在每天深夜反复擦着武器。
因为我知道，平静的日子不可能过得太久。
【陆】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魏国的刺客有多厉害，只要玉玺还没回到主公手上，我们能在江东躲过一时，却躲不过一世。
黑夜是刺客最好的掩护。
“怎么了？”
蔡文姬疑惑的看着我，似乎是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敲开了她的房门。
我把武器背在身后，一只手揽过她，将她塞进衣柜里。
“别出声。”
我知道她很听话，不管是在岛上还是在这里。
所以只要她不出声，我就能在那些追兵发现她之前杀了他们。
是的，我又开始杀人了。
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鲜血脏了蔡文姬辛苦打理的院子，她喜欢的花上沾染了敌人的血。
我把她从衣柜里抱出来，我以为她会哭，结果她只是看了看我，什么都没说。
那时候我觉得，这个小女孩比以前长大了点儿。
【柒】
我们离开了江东，不然没办法和官府解释那一地尸体。
一路向西，我们到了蜀国边境。
这是一个和魏吴完全不一样的国家。
至少另外两个地方的菜不会做的这么辣。
蔡文姬变得越发沉默起来，我没忍住问她，“怎么了？”
“我不想入蜀。”
“我们回吴国好不好？”
我看着她的眼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却调转了马车，朝来的方向回去了。
三分之地，魏国我们不能去，蜀国她不想去，回吴国就回吴国，我又不是不能保护她。
可我没想到，麻烦来的这么快。
【捌】
吴国的城市里布满了通缉我们的画像，这导致我们没办法在城里落脚，只能找些偏僻的地方，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官兵或者刺客。
好久没哭的小女孩又哭了。
她手里拿着玉玺，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我从来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想着她之前做过的事情，从外面扯了一把野花递给她。
“我有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蔡文姬看着我，“既然通缉令上说我们俩是魏国的奸细，那吴国这边肯定知道玉玺在我身上的事情了。”
“玉玺到底是什么？”我不觉得一个普通的印章值得两国人大费周章。
“是打开神的馈赠的钥匙。”她站在我面前，“我要去神迹。”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吧。”我的语气很平淡，似乎神迹不是传说中的九死一生的绝境，而是隔壁菜市场。
“我想自己去。”
我站在她身边，用手在她头上比划了一下，刚到我的腰。
“我要自己去！”
这次她说的极其坚定。
“好啊，”我低头看着她，“那你自己去。”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什么都不说就答应下来，又是震惊又是犹豫，半晌才说了一句，“那就再见了。”
【玖】
我不可能放任一个还没马车高的小孩子自己去神迹那种地方。
躲起来不被发现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就和喝水一样简单。
我看着小女孩乔装打扮，一路风尘仆仆朝神迹而去。
那是三分之地的边境，却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但不管是魏国还是吴国，甚至是离它很远的蜀国，都派了很多人潜伏在附近。
小女孩出现在神迹入口的时候，各方势力都出现在她面前。
“小姐，丞相吩咐，只要您把玉玺交出来，之前的事他既往不咎。”
我看见她抱着玉玺，一步一步朝着入口走，“你们不要跟过来，会死的。”
“小姐若是再走一步，属下就真的不能保证您的安全了。”
“是吗？”
我看到她笑了笑，和对我笑的时候不一样，那是一种绝望又解脱的笑。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也顾不上隐藏，急忙朝着她跑过去。
可我终究晚了一步，众目睽睽之下，蔡文姬将玉玺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块又一块。
【拾】
我又过上了在当杀手时候那种隐姓埋名的生活，在一个深山里老林自给自足。
不过和以前不同，这次我身边跟了个小女孩。
我记得当我冲进人群救她出来的时候，小女孩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看风景。”
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一束光。
